第三十八章 夜宴(上)

2015-08-30 作者: 魔冥王
第三十八章 夜宴(上)

——日本東京

日本議會大堂裡,林銑十郎身體發抖看著他最不想看到的結果1937年4月30日,日本大選結束,大選中民政黨獲180席(原有204席)、政友會174席(原有171席)、昭和會18席(原有24席)、國民同盟11席(原有11席)、東方會11席(原有9席)、無屬所26席,大的形勢並沒有改變。∮,在這次選舉中社會大眾黨獲37席(原有20席),批判現內閣的政策是取得大勝的原因,引人注目。

林銑十郎做夢也沒有想到,自己解散議會的結果居然會是這樣。難道自己作為首相的命運就到此截止了麼?他這事還要從最早1912年說起。

當中國開始了民國時代的時候,日本卻在這一年開始了二戰前最光明的時代——大正年代在《明治憲法》頒布了十周年的時候,日本著名元老伊藤博文成立了一個政黨叫立憲政友會,隨後桂太郎又組建了另一個政黨叫立憲同誌會,後來先後改名叫憲政會、立憲民政黨。以伊藤博文為首的文官係終於完成了自己的願望,成功的仿照西方議會製度成立了日本的議會,從此開始了十年的兩大政黨輪流執政的時代,在這十年中,日本由於經濟發展平穩加上時值歐洲第一次世界大戰,使不少甘願冒險的外國商人前來日本投資,造成新日本的一片繁華景象,令大正前期為日本自明治維新以後前所未有的盛世。並於當時歐戰結束,民族自決浪潮十分興盛,民主自由的氣息濃厚,後來稱之為“大正民主”。當時的日本民眾豐衣足食,情侶們往往喜歡去劇院和電影院享受休閒時光,音樂、等文藝方麵都有巨大的發展。

但是好景不長,一場全世界範圍的經濟危機使得繁榮迅速灰飛煙滅,無數工廠倒閉,工人失業,無論是立憲政友會還算立憲同誌會都拿不出一個確實可行的辦法解決經濟問題。使得民眾對文官內閣大為不滿,而這種情緒使得軍國主義和法西斯勢力迅速抬頭,日本軍界法西斯勢力很快征服了整個軍界,唯一不同的是對實行法西斯化的步驟和理解。

一派主張繼續以軍事政變的方式推翻現內閣,由天皇依靠軍隊直接進行統治。由於他們開口閉口不離“皇道”、“皇威”,故被稱為“皇道派”。其代表人物是曾擔任陸相的荒木貞夫大將和陸軍教育總監真崎甚三郎大將,其成員多為現政權中沒有地位、來自農村並對現實不滿的青年中下級軍官。“皇道派”受法西斯理論家北一輝《日本改造法案大綱》的影響較大,主張通過政變方式控製政權,實行軍部法西斯獨裁。

另一派的組成者多為裕仁天皇的親信小集團成員。他們在清洗了長州藩勢力之後,逐漸占據了陸軍中上層的重要崗位。其代表人物是在陸軍中享有“三傑”盛譽的頭號人物永田鐵山少將,以及東條英機少將,該派主張保持軍部中央機構的統製,認為血腥的軍事政變不利於軍隊和政局的穩定,主張運用軍部的現有地位,在對外侵略戰爭中逐步擴大勢力,以自上而下的合法手段改造國家,建立軍部控製的法西斯政權,被稱作“統製派”。

軍人的鬥爭往往容易發生軍變,1936年2月26日,日本軍閥中的“皇道派”青年官兵發動二·二六事件,導致岡田啟介內閣垮台。

但是上至日本天皇,下至將軍元老,對於瘋狂無禮的皇道派都沒有好感,於是便想選擇一個統製派人物做為陸相來壓製皇道派的勢力,而林銑十郎就成為了極好的選擇。

這是因為林銑十郎一開始是皇道派的人物,但是在其前輩武藤信義死去後,迅速投靠到統製派,這樣的作為讓林銑十郎已經無法在皇道派立足,林銑十郎也很快實現了選他上台的天皇和元老們的想法。他立即將統治派中堅永田鐵山調為軍務局長,接著林銑與永田又在閒院宮和渡邊錠太郎的支持下開始在陸軍中清除皇道派。次年更是罷了真崎教育總監的職位。這引起了皇道派青年軍官的極大憤怒,馬上便發生了相澤中佐殺害永田鐵山軍務局長的事件。二·二六事件,叛軍更是提出要求罷林銑十郎的官。叛亂被鎮壓後,林銑十郎與其他許多大將一起被編入預備役。

林銑十郎也在這件事上徹底恨上了那些政黨,認為就是因為政黨才會導致他的悲慘下場,不過廣田弘毅內閣倒台後,元老西園寺公望推薦宇垣一成擔任首相。但是陸軍統治派們反對穩健派的宇垣組閣,不出人當陸軍大臣。已退出軍界數年的宇垣也無可奈何,不得不向天皇請辭。這件事主其事者是後來被讚為日本唯一戰略家的石原莞爾。

這使得林銑十郎再一次的成為了選擇,林銑十郎就這樣莫名其妙的登上了首相的位置。

林銑十郎此時雖然還有一些政治野心,但是他頑固的認為,對外侵略的前提必須是內部的統一,而內部統一的最大障礙就是議會,是政黨,不得不說林銑十郎在政治上是一個十足的笨蛋。

林銑十郎很快用最愚蠢的辦法去實現了他的抱負,在議會批準了全部法案後,林銑十郎突然宣布解散議會,這就好像讓彆人為你打工蓋房後,蓋完房子就宣布工程隊解散,錢一分沒有。因此被人稱為“食い逃げ解散”(吃飽就走)

林銑十郎本來以為,解散議會再選舉,一定會有大的改善,但結果卻是沒有任何變化,唯一的變化就是批評他的政黨得到了更多的席位。

就在林銑十郎又羞又氣的時候,一座古色古香的房子裡,一老一中正在品茶對弈。

老的須發皆白,身穿和服,氣勢不凡,正是在日本有最後的元老之稱的西園寺公望。西園寺公望看著對麵英姿颯爽的中年說道“現在的局勢已經很明顯了,林銑十郎已經失去了組閣的基礎,無論是軍界還算政界都已經不願意支持他了,我看,唯一可以代替他挽救局勢的也隻有閣下你了。這次你不可再次謙虛了。”

年紀較青的是近衛文麿,近衛文麿出身豪門世家,他的曾祖父是西園寺公望的老師,父親是多位元老的好友,自己少年起便顯示與常人不同,就讀於東京帝國大學,他曾經買糕點送給貧窮的鄰居,主張禮賢下士,口頭禪“叫花子也是賓客”為他贏得了不少好名聲。讓人無奈的是就是這個鄰居眼裡笑眯眯的貴公子卻發動了恐怖的戰爭,隻可以說日本人往往具有讓人無法理解的兩麵性。

近衛文麿聽到西園寺公望的話點點頭,他上一次之所以堅決拒絕組閣是因為他認為即使有天皇命令,但陸軍內部沒有可以商量政策的人。而如今自己作為華族出身,法學學位,輕鬆的可以得到元老和政黨的信任,另外自己在皇道派和統製派之間的立場也可以得到軍界的認可。的確到了自己組閣的時機了。

西園寺公望看到近衛文麿點頭應承,忽然渾身一震大吼道“近衛君,你的為政綱領是什麼呢?如今帝國內部分崩離析如同即將墜落的星辰,外部被白人世界敵視,支那抗日情緒高漲,帝國就好像麵對圍堵的巨獸,你準備用什麼辦法突出重圍。”

近衛文麿想了想也嚴肅的說道“我將對內以天皇陛下為核心來凝聚人心,對外尋求我們的生存權力以便追求國際正義。”

西園寺公望對近衛文麿的答案感到很滿意說道“你不錯,雖然有些不聽話,但的確是我的優秀弟子,去聯係你看中的人吧,不要再讓天皇和國民失望。”

近衛文麿站起來對西園寺公望鞠了一躬說道“絕不負天皇陛下所望。”

林銑十郎卻並不甘心就這樣結束自己的政治生涯,他找到自己的黨羽,希望可以再一次的解散國會,但是包括佐藤在內的眾人都對其不再看好,林銑十郎看著沉默的眾人丟下一句“我不會放棄的。”便離席而去,佐藤看著林銑十郎的背影歎了口氣,他並不關心林銑十郎是否可以一直是首相,他隻是擔心自己佐藤外交的努力會不會被新首相放棄。

中國這邊,薑誠因為辦重工業受阻而垂頭喪氣的回到上海。

虞藝珊看到薑誠一副悶悶不樂的樣子,便想找他出去玩散散心,薑誠的確心情不佳又想到一直以來答應春遊的事情,這都快到夏天了,便點頭應允,同時通知虞洽卿和虞致民,準備把上次商量的事情落實。

深夜,薑誠坐在客廳的沙發上思考著後麵該怎麼做。

“東家,您在煩惱什麼,說給我聽聽,說不定可以幫幫東家。”金山推著夜宵走進薑誠的房間,看到薑誠皺著眉頭在思考著什麼,便發聲問道。

薑誠看到是金山歎道“沒什麼,我隻是再想該在哪裡開工廠,沒什麼,你不用擔心。”

金山抓了抓腦袋說道“上海這邊不是有很多工廠麼,把工廠設在這裡就行啦。”

薑誠搖搖頭說的“不行,工廠隻可以設在內地。”

金山皺眉道“那最內地就是四川和陝西了吧,那就這兩個地方吧。”

聽到陝西,薑誠不禁想到延安和那個現在實力還很弱小的中國未來。

自己要不要去延安看看呢,可是自己現在是一個資本家了,雖然有周冠生的接觸,但是他們真的會接受自己麼。至於要是去四川或者更遠的青海,那就是自己要獨立乾了,先不說自己有沒有這能力,這個人才問題就很難解決,這個時候有才之士都已經被紅白二黨瓜分完了,自己要想獨立的話,先不說成敗,自己也沒有那個時間啊,動不動就消失的元首,國家非得大亂不可。

金山看著薑誠似乎還在猶豫,不禁說道“東家,我聽先生上課時和我說過‘什麼聞什麼見來的’我覺得很有道理。東家與其猶豫,不如實地看看到底哪裡適合開廠。”

薑誠聽了笑道“是百聞不如一見,金山你學問見漲啊,不錯,是該去看看了,你去安排一下去西安的飛機,我儘快出發。”

薑誠轉眼一想,自己現在也是在蔣中介那裡掛上了號的,這樣突然去延安,肯定會被阻攔,便又說道“等等,你注意保密,不要驚動太多人,用點錢,我不想彆人知道我去西安。”

金山笑道“您瞧好嘞,保證不讓那些尾巴知道。”

第二天大清早,虞藝珊便梳洗打扮好,穿著現代的騎手裝備,薑誠看著不禁有一種恍惚感,好像自己看到的是21世紀的自行車選手一樣。

雖然薑誠帶了好幾種車,但是虞藝珊更加喜歡死飛,死飛可以前進倒退做出很多高難度的動作,當薑誠看到虞藝珊已經可以用後輪做支點原地旋轉的時候,不得不承認這個虞家大小姐的運動神經真的很強悍。

虞洽卿和虞致民早已聯係了商界精英,先一步前往佘山準備晚上的宴會。

昨晚的小雨讓今天的空氣格外清新,薑誠和虞藝珊一邊聽著車輪碾過地麵的沙沙聲,一邊聽著掠過耳旁的風聲,望著前輪飛速旋轉及下麵疾馳而過的路麵,一邊欣賞著民國時期上海郊區風景,一時之間薑誠忘記了種種不快,一路上不停的虞藝珊說笑。巴順和李大勇等人開著汽車遠遠的在後麵吊著,薑誠二人不一會兒就騎出了市區,來到了郊區。這是薑誠第一次看到了上海的農村,明明相隔不遠,這裡和租界卻就像兩個世界,租界的紙醉金迷和這裡好像一點關係都沒有,大部分人都是瘦骨如柴,穿的也是衣衫襤褸,絕大部分人的衣服都是明顯由幾種布條拚起來的,孩子們個個臟兮兮在地上玩耍,但不時卻可以看到青磚朱牆的大院,這便是農村裡士紳家了。一直以來薑誠都是坐汽車往返上海和南京兩地,這樣近距離的觀察民國農民還是第一次。

對於民國抗戰前的時期的農村,大多數後代人有兩個誤區,一個誤區是誤以為當時的農村到處都是周扒皮、黃世仁一樣的大地主,土地兼並極其嚴重,實則不然。

滿洲鐵道株式會社(“滿鐵”)是日本為侵略中國而設立的特殊企業,其重要業務之一是對中國國情做細致的實證調查。1935年,“滿鐵”調查了華北453個村落的土地分配狀況,並記錄了每個村莊最大地主擁有的田畝數。其中,占田千畝以上的地主隻有兩戶,2/3村莊的最大地主占田不超過200畝。同期,南方土地的分散狀況更嚴重,據安徽、浙江的土地冊檔顯示,各地最大業主占田都在百畝以下。1939-1940年代“滿鐵”還調查了江蘇南部4縣11村,結果顯示,這些村莊裡,“地主戶”有173戶,“佃戶”卻隻有159戶,平均每戶“地主”隻出租4.92畝地。換言之,民國時期,中國農村的大地主已經非常之少。

是什麼原因導致的呢,是人口增長,中國古代往往因為人口增長而導致土地兼並加劇,因為人口增長而土地不增加,往往使得老百姓一有意外支出就容易賣田賣地,但任何事情都是對立統一的,物極必反,當人口多到一定程度的時候,土地反而無法再兼並了。清代同治年間編纂的《黃縣誌》裡記載:山東黃縣“地寡人眾,惜地如金……雖有豪強,無由兼並”,指的就是這種情況。另一方麵,農戶儲蓄剩餘財富的速度,因人均耕地的減少而變慢,土地價格則因人均耕地的減少而上漲。這一降一漲的雙重壓力,使農戶越來越難以擴充田產,在清代晚期,往往需要經過幾十年或幾代人,一個中產之家才有可能買進幾十畝地。人口的增長,正是導致“兼並”越來越難、地主規模越來越小的主因。如果很難理解的話,就這樣打比方,現在的上海北京房價之貴眾所皆知,如果一個有四、五套房子無其他資產的家庭想不通過貸款不斷買房最後變成上百套同樣價值房子的大房東,在房價沒有劇烈波動的前提下是要花近百年才可以完成的任務。

也就是說民國的農村,地主有,小地主很多,真正的大地主除了那些軍閥人物以外是少之又少。

另外有一個誤區是後世很多網絡段子中,民國時的中國農村是一片祥和的世外桃源。土地平曠,屋舍儼然,良田美池桑竹,黃發垂髫怡然自樂。地主則都是靠勤勞發家致富的種糧大戶,並且都是對佃戶心懷慈悲的大善人。總之在他們看來,民國的中國農村是無比美好的人間天堂,直到紅黨的土改將其變成了地獄。這種農村的描寫在家族中最為多見。

但是實際上的民國農村卻是普遍的貧窮,也就是大家習慣說的地主家也沒有餘糧。1932年薛暮橋的《江南農村衰落的一個索引》中寫道,其考察結論是:“中等地主之能收支相抵不致淪入債叢者,亦已寥若晨星。……留居鄉間之中小地主,日漸沒落,其自身反受高利貸之壓迫。今年農民、新華兩銀行之抵押貸款,幾全以地主為其對象,且所借款項,無一投資農業,多用於還債、押會及各種消費事項。”連“中小地主”都普遍破了產,可見當時農村衰敗的境況。

而他調查的地方並不是什麼貧困地區,而是著名的魚米水鄉——無錫。連無錫的農村都是這個情況,更加不用說更加貧困的其他省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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