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七章 訴苦大會(下)

2016-05-12 作者: 魔冥王
第二百九十七章 訴苦大會(下)

要說一開始還有人訴苦是有著表現良好好混進士兵委員會的話,隨著活動的展開,聽著周圍人的故事,每一個人都被感染了,其實在民國這樣的亂世,不是沒有辦法,又有幾個是願意去當兵的呢?當兵的大部分都是窮苦人家的孩子,富裕之家的也有,但大都是軍官或者是文職人員。基層連隊中一個地主的孩子都難得見到。

你說你家是多麼多麼的窮,我說我家是多麼多麼的慘,你說你被長官借故責打過,我說我的軍餉到現在也沒收到。

慢慢的,哭聲代替了講述的聲音,你哭我也哭,哭自己的悲慘過去,哭自己的父母兄弟,哭自己的妻子兒女,哭自己渾渾噩噩的這麼多年。

有一些情緒極為激動的,居然都哭暈了過去。趙剛連忙指揮人停止訴苦大會,讓大家回去吃個飯休息一下再來。

第二天,戰士們發現會場又不一樣了,在左右兩邊各有一塊大木板立在那裡,一邊寫著“進步窗”一邊寫著“落後欄”

楊二球疑惑的問道“這是要乾什麼啊?”

旁邊有人得意的說道“這還不簡單麼?誰要說的好,就要表揚,說的不好就批評唄,我說牛頭,你昨天是呆呆的聽了一天啊,我就不信你過的不苦。”

被叫做牛頭的就是那個絡腮胡子,他哼了一聲說道“我不苦!也不要你們管。”

另外一人笑道“我們牛哥以前可是山大王,這吃香的,喝辣的,哪裡會苦麼。”

牛頭聽了頓時急的想打人,但看到周圍的八路軍,又憤憤的放下手。

趙剛這時走了上去說道“今天我們的訴苦大會換個模式,昨天大家都說了自己的苦,今天我們來說說自己做的錯事。”

“錯事?”所有人不理解的互相看了看。

趙剛點點頭說道“對,錯事,古人雲‘人非聖賢。孰能無過?’你們以前都是在舊社會,在舊式軍隊中,相信在不知不覺中都多多少少的沾染了一些不好的習性,我們現在就要照照鏡子。看看自己到底有多壞,做過多少壞事!大家不要害怕,我們的政策是既往不咎,什麼意思呢?就是說,隻要你在這次大會上交代了自己做的那些錯事。以後就一筆勾銷。再也不能有人可以拿著這個當把柄來威脅你們,我們也不會處罰你們,但以後再犯!軍隊的軍紀可不是開玩笑的。好了,大家可以互相討論了,有願意說的,到記錄官麵前說,記錄官會寫下來,當做你們照鏡子的憑證。”

所有人都不敢說話,都害怕這是陷阱。

楊二球看著趙剛,低著頭正準備當第一個。牛頭卻一把拉住他走了上去說道“長官,我要交代。”

趙剛立馬鼓掌說道“歡迎,歡迎,你不是交代,我們也不是審問,隻是來說說以前的錯事,以後不再犯了就好。”

牛頭點點頭說道“我叫牛頭,從小父母雙亡,吃百家飯長大的,沒人管我飯。我就隻能去偷去搶,倒也練得一身打架的本事。我十七歲的時候,偷東西被人發現了,我錯手殺了他。就逃到了山上做山大王。”

聽著牛頭的訴說,所有人都入了神,雖然一些人知道牛頭曾經是土匪,卻也沒想到他居然殺了人才上山的。牛頭繼續說道“當土匪一段時間後,我就當了兵,一開始是做西北軍。馮大帥的部隊,馮大帥對人不錯,但沒錢,他自己都經常吃素.....”

牛頭說著說著就沒完沒了了,從自己殺人到自己當土匪劫道,再到搶戰友的戰利品、欺負老百姓,全部說了出來,士兵們時而憤怒,時而理解,時而感歎,等牛頭說完的時候,牛頭也哭成了個淚人。

“長官,我是不是已經沒救了?我知道我不是個好人,但我想做個好人,我也想有個家啊...”牛頭哭哭啼啼的說道。

趙剛歎了口氣,鼓起了掌說道“牛頭同誌說的好啊,他想做個好人,以前的舊社會不給你機會,因為那是個吃人的社會,你不壞就沒飯吃,現在你有了機會就看你怎麼改造了,記錄官,把牛頭的事情貼在進步窗上,讓所有人都看到一個人的悔過自新,牛頭同誌,希望你以後好好做人做事,重新成為一個對人民對戰友有用的人。”

——五天後

一群軍官走下車嘻嘻哈哈的走回軍營,這些人一邊走著一邊聊著天。

“錢營長,你看看,我都說了不會有事吧,不過這些紅黨也真麻煩,考一個試居然有這麼多的花樣,光體能就考了老子一天。”一個壯漢笑著說道。

錢營長點點頭道“我看紅黨一開始是準備用考試把我們刷下去,所以才準備了那麼多的科目,不過話說回來了,紅黨自己也在考試啊,你沒看到那些人麼,一個個的也是營團長,聽說師長以上的在另外一個地方考核,現在就剩下最後一門民主測評了。柳營長,我們營沒有問題吧?”

柳營長哈哈大笑道“都是我一手帶出來的兵,你說有沒有問題?”

說著,軍營已經就在麵前了,突然一陣陣高呼的口號聲迎麵撲來。

幾人聽著感覺不對,連忙走進軍營,卻看到一個一個仿佛在做法的高台,高台兩邊有兩個大木板子,木板上密密麻麻的貼了無數的東西。高台旁邊站滿了人,都振臂而呼。

“打倒日本帝國主義!打倒歐美帝國主義!!”一個高台上的人大吼道。

“打倒日本帝國主義!打倒歐美帝國主義!!”高台下的士兵也大吼起來,所有人的眼睛中都充滿了狂熱。

“打倒封建主義,打倒官僚資本主義,讓我們老百姓自己當家做主!”又一聲怒吼響起。

“打倒封建主義,打倒官僚資本主義,讓我們老百姓自己當家做主!”下麵的士兵也記者叫道。

“這是在乾什麼?”柳營長流著冷汗問道,他突然覺得自己麵前的部隊已經不認識了。

這時,趙剛走了過來說道“柳營長,錢營長,你們好哇,我們的士兵民主測評馬上就開始了。跟我來吧。”

幾個晉綏軍軍官雖然感覺不對,但聽到還是要民主測評,又看到人頭都沒有變化,心裡又安定了一下。點點頭跟了上去。

一個個巨大的箱子擺了出來,趙剛站在高台上說道“各位同誌,民主測評開始,我知道大家很多人都不認識字,所以先由各個記錄官告訴你們那個字代表那個人。大家自己打圈圈,然後投到箱子裡,我們第一輪先選每個連的士兵委員會,然後再投票是否信任現在的班長、排長、連長乃至營長、團長。隻要半數投不信任票的,這個指揮官就下台,撤去職位,也就是說,要什麼樣的指揮官,要什麼樣的長官,完全是你們的選擇。好了。大家開始吧。”

柳營長連忙揮手說道“趙政委,這個不合適吧?這都是一群泥腿子出身的,什麼都不懂,大字都不認識一個,你還要他們推選軍官?這不是開玩笑麼?他們萬一選的都是一些敗類怎麼辦?”

趙剛嗬嗬的說道“都是要在被選的人手下賣命打仗的,士兵們不會開玩笑的,而且這個方案是通過了閻主席和軍委批準的。怎麼?柳營長有什麼意見麼?”

看著旁邊已經在摸槍的衛兵,柳營長連忙擺手說道“哪能啊,同意,同意。我是一百個的同意啊。”

選舉開始了,一個又一個的紙條被丟入箱子,一個一個的箱子又被打開,在識字的士兵監督下開始唱票。選士兵委員會的時候,各個軍官還沒什麼感覺,反正又不是選軍官,但當看到一個一個人被選中後,士兵歡呼的樣子,大家突然覺得有些不對了。

當然要歡呼。這是士兵們第一次選出自己希望的人來管理自己,雖然不是指揮官,但後麵就要選指揮官了不是麼?這個士兵委員會的選舉其實就是在給士兵們信心,用事實告訴他們,他們的選票是有用的,他們的權力是真實可靠的。這些士兵自然會認真的去思考,去權衡到底自己需要什麼樣的連長、什麼樣的營長。

牛頭突然站起來說道“各位,我希望大家選我做連長!”

柳營長的眼睛都瞪大了,這個天天沒心沒肺隻要吃飯睡覺和女人的牛頭居然想做連長?

牛頭說道“我做了很多錯事,很多同誌也被我欺負過,雖然已經道過謙了,我還是要再說一聲對不起,我想做連長不是因為自己想當官,而是想找機會來為大家服務,為老百姓做更多的事情,我嘴笨,不會說話,我隻想說,我願意打仗第一個衝,撤退最後一個跑,飯我最後一個吃,覺我最後一個睡。”

仿佛是開了一個頭一樣,一個又一個的人上台說自己想做什麼,準備怎麼乾,看的旁邊的軍官的目瞪口呆,這是什麼意思?自己還沒下台呢,這些泥腿子就要造反了?一個一個的都要搶自己的位置了?

等大家說完又過去了一個小時,軍官測評開始了,柳營長等人的緊張簡直是個人都看的出來,一個個手裡都是一把汗。

“柳長石一票不信任”“柳長石一票不信任”“柳長石一票信任”

聽著唱票聲,柳營長發誓這輩子都沒感覺會這麼的刺激。

“綜上,柳長石不信任票多於信任票,落選!!!”

“不可能!!”柳營長對趙剛大吼道“你們紅黨搞貓膩,這都是我帶的兵,怎麼可能不選我?你們是不是換了票?嗯?我要舉報你們,我要揭穿你們!!”

趙剛看著牆上畫著超過九成的不信任票搖搖頭說道“戰士們,你們自己說吧,你們覺得這個結果是真的,還是假的。”

所有戰士麵麵相覷一會叫道“真的!真的!”

“柳長石不光光愛打人,還經常帶女人到軍營裡尋歡,這樣的指揮官怎麼能帶我們打仗。”

“柳長石還活埋過兩個不聽他話的士兵,那都是我們的戰友,今天你柳長石可以活埋他們,明天就能活埋我們,你說讓我們怎麼相信你。”

“還有你要是能打仗就算了,不光不會打仗,我還知道他和日本人眉來眼去的,我曾經在他喝醉酒的時候聽他說他有日本朋友,這天下打來打去和他沒什麼關係,要不是看在閻長官對他不薄,他早就去日本人那邊了。”

柳長石的眼角都要裂了,連忙叫道“你們胡說,你們血口噴人!!你們...你們....趙剛!這就是你們說的民主測評?一群泥腿子選指揮官?簡直是滑天下之大稽!我要去見閻長官說理去!”

趙剛點點頭說道“自然可以,不過剛剛可是有人控告你謀殺和與日本人溝通的罪名,我們也要到閻長官麵前問一問,這個罪在晉綏軍中是不是就不是罪了呢?”

柳長石的脊梁骨都要斷了,看著周圍第一次敢怒目而視的士兵,看著笑盈盈的趙剛,柳長石心中明白,晉綏軍引以為豪的忠心部隊已經在這短短一個星期中灰飛煙滅了。

——太原

閻錫山被一群軍官圍著叫苦,一個說自己被士兵委員會欺負了,一個說自己被選下了台,反正都在說晉綏軍完了。

閻錫山猛地站起身吼道“夠了!!”

看到閻錫山發火,所有人這才安靜了下來。

“你們一個一個的叫什麼?哭喪呢?士兵委員會難道就你們部隊裡有麼?紅黨部隊裡也有,他們現在在整編,也在選舉,能打的上,不能打的下,既然都是一樣的,你們要我怎麼和紅黨說?”閻錫山跺著腳氣道“歸根到底還是你們不爭氣不是麼?你們看看傅作義,看看張光北,還有其他的軍官,不都好好的麼,我還知道有一些原來是班長、連長的被選成了營長、團長。你們怎麼不說呢?那些人難道就不是我們晉綏軍的人了麼?”

說著閻錫山坐回位置說道“這件事情就這樣了,再說了,這又不是最後的結果,隻是讓你們去軍校重新學習,學完了還會安排的麼,好了,好了,都散了吧。”

聽著閻錫山這樣說話,其他人這才無奈的離開。閻錫山歎了口氣,他當然知道這次的民主測評的貓膩了,先是訴苦拉動所有人的心,然後再是說部隊的黑暗麵,再各自揭發,等搞完後,那些沒有參加運動的人就成為了異類,除了一些底子真的過硬的外都落選了,自己苦心經營的晉綏軍在一個星期裡已經崩壞的差不多了,就是老蔣的整編都沒有那麼狠的啊。

閻錫山想來想去,卻沒有任何辦法,隻能寄希望於還在軍長擔任高位的孫楚、傅作義等人可以牢牢的掌握部隊,為自己爭得權益了。

自此,山西的大整編徹底拉開序幕,士兵委員會的建立和各個部隊紅黨黨員的出現,慢慢使得原本的晉綏軍成為了一隻可以信任的力量。(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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