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一章 滿堂的詭計

2015-12-22 作者: 小妖
第二百七十一章 滿堂的詭計

據說他當年出關之後,以其恐怖的號召力,召集天下陰陽先生齊聚東北,與羌烏決戰於長白山北麓,那一役風雲變色,血染江河,陰陽先生幾乎死傷殆儘,羌烏也是元氣大傷。

胡奉眼見羌烏勢大,憑他們現有之力難以蕩平,無奈之下與羌烏之主簽下了鬼契,他與兩千餘名親衛自裁為鬼,任由羌烏之主差遣,換得羌烏歸寂,兩千年之內不再為禍人間。

雖然這一做法實在有損陰陽先生的威名,卻也是舍一身榮華功名,換蒼生福祉太平的大慈悲之舉,可惜陰陽道上素有絕不與妖邪計議,死不向鬼魅低頭的說法,胡奉此舉也就招致很多大先生的非議,甚至認為他屈膝於妖邪,不配做陰陽先生,儘滅其香火,不許後人效法。

時光荏苒,胡奉和羌烏的傳聞終究湮沒在曆史長河中,是非真偽已不可考。

但迄今為止,東北的一些偏遠地方,仍能見到狐仙祠中立一腳踏海浪的男子神像的怪異情形,據說那些狐仙祠其實都是胡仙祠,是當年胡奉麾下大軍的後代所立。

一來因為他們未曾完成皇命,主帥卻向妖邪投降,犯了忤逆天命的大罪,唯恐朝廷下旨追查,再者也怕有好事的陰陽先生借故尋釁,所以才假借狐仙祠暗中拜祭。

當年劉家先祖文成公尚未出世,這些傳聞的真假自然也無從分辨,但這腳踏海浪紋的羌烏石翁仲的出現,卻與劉希東那種不祥的預感不謀而合。

而漢朝距今已有兩千年上下,也與傳聞中的一人換一年相差仿佛,亡靈村的出現,村民中流傳的關於陰兵的傳聞、以及那些失蹤的盜墓者,這種種線索,又無一不像是在印證著這古老的傳說,如同一塊塊巨石不停的壘砌在劉希東心頭,他又怎能不心煩?

傳說畢竟太過含糊,沒有任何關於羌烏族究竟生活在東北哪一地區的記載,隻提到胡奉曾以長白山北麓為戰場,但這也並不能說明,劉希東等人所處的深山中,就不曾有羌烏族人生活過,或許眼前這座大墓,就是羌烏族人隱遁的所在。

如果他這一切都被他料中,那麼他帶著楊樹林等人進入古墓,就等於帶著他們去送死!

但要是現在打了退堂鼓,他劉希東就枉為陰陽先生。

羌烏重現世間,必將為禍千裡,若不能趁其立足未穩將之擊退,後果不堪設想。

他劉希東雖沒有胡奉那般道行,能將羌烏一封兩千年,但既然被他撞見,他又怎能貪生怕死,龜縮無視?隻是……

他看著前麵對這一切都茫然不知的楊樹林和劉山宗,極為罕有的猶豫起來。

就在他猶豫之際,楊樹林在前邊衝他招手:“姥爺快來看,又一個!”

果然,山坡上再次出現了石翁仲,隻不過這一個卻是人頭鬼麵,禿頭獠牙的形象到與龍王廟中的巡海夜叉相差仿佛,令楊樹林等人大為不解,無論是翁仲還是像生,哪有以這種匪夷所思的麵目出現的?

劉希東隻看了兩眼,就淡然道:“不過是個帶了麵具的武士,有什麼大驚小怪的。翁仲都位於神道兩側,想此處離明樓已然不遠了,走,直接過去。”

楊樹林隻好繼續向前,而劉希東卻看著那怪異的石翁仲搖了搖頭,轉身而行,卻忍不住喃喃自語:“或許,這根本就不是墓啊。”

此時已經是下午三點半了,冬天本來黑的就早,此時霧氣雖然散去,但僅有的天光也已經漸漸消失在山邊,餘光透過遠處的山口,在他們的腳下灑出了短暫的一抹昏黃,讓眾人的心情也越發緊張起來。

眾人加快了速度,幾分鐘後,前方山腰處,一片連綿的高大石峰呈現在他們視線之中。

這石峰乍一看與尋常山岩融為一體,可此時夕陽的光線透過山口,所映照的角度剛好將那一片蒼白的岩石鍍上了一層淡金色,好似從周遭的山岩中獨立了出來,如同一座亙古以來便聳立在那裡的巍峨城堡,那雄壯的氣勢令人心生高山仰止之感。

周軒忍不住歎道:“肯定是哪兒,錯不了了!藏的還真夠深的,要是換個時候來,恐怕很難從這一片石峰裡把它摘出來,看來是老天在給咱們指路啊。”

楊樹林也點了點頭,但麵帶憂色的回頭看了一眼即將沒入山陰的太陽:“快天黑了。”

這話讓眾人心頭的陰霾更重,劉希東想了想道:“看來今晚隻能冒險在這裡過夜了,甭管那裡邊到底有什麼玄虛,都等明天白天再說。”

說著,他衝楊樹林使了個眼神,示意他敲打一下馮滿堂。

馮滿堂倒也識相,見楊樹林拎著刀衝他走來,就趕緊堆笑道:“小兄弟,你看,我現在不也跟你們在一起嘛,要是我存了二心,自己也得死,你們可一定要相信我啊。”

楊樹林哼了一聲,沒再言語,隻是冷冷的盯著他。

馮滿堂趕忙往前方走了幾步,指著石峰左方的一片鬆林道:“去哪兒,到了那兒咱們就都能挺過今晚,不過你們可得答應我,不能過河拆橋,到時候要是我一不小心叫出聲來,那就,嘿嘿……”

“放心,隻要你不耍花樣,老子也懶得動你,快走!”

楊樹林推搡著馮滿堂,離開了山坡正麵,從側麵林中朝石峰左側摸去。

林木到了此處逐漸密集起來,在林間穿行也相對吃力,明明隻是一眼就能看到的距離,但是等眾人到達那片鬆林的時候,天已經黑了。

好在天色放晴,新月初升,四周景物還依稀可辨。

馮滿堂此時也有些急了,連忙指點眾人分彆爬上了兩株緊鄰的粗大老鬆。

這些鬆樹枝椏繁茂,幾可相連,爬樹的時候雖然費了點工夫,但上到樹冠裡之後,是坐是仰都有粗枝可倚,到不怎麼覺得吃力。樹冠上都蓋著厚厚的積雪,微弱的山風也透不進來,好似天然的大帳篷,待在裡邊頗有輕鬆舒適之感。

楊樹林跟劉山宗押著馮滿堂爬上左手的老鬆,周軒和林鐵軍則拉著劉希東藏身右邊,兩樹之間雖說相距五六米,倒也算聲息可聞,而且眾人將鬆枝稍加修整後,透過縫隙恰好可以看到那片石峰,可以監視那邊的動靜。

但楊樹林卻有些疑心,抓著馮滿堂低聲問道:“這就是你說的保命之法?藏在樹冠裡就不怕被陰兵看見了?”

馮滿堂嘿嘿笑著,一邊笑一邊抹著剛才爬樹時蹭得漆黑的臉:“陰兵的脖子都是一根棍兒,沒法兒抬頭往上看,隻要彆出聲,就算它們打咱腳底下過,也絕對發現不了咱們。”

楊樹林半信半疑,估摸著馮滿堂也不會拿自己的小命開玩笑。

但他還是覺得好像是疏漏了什麼,卻又一時想不起來,索性一臉獰笑的盯著馮滿堂。

如果這老東西心裡有鬼,肯定會被他盯得發毛。

果不其然,楊樹林這麼一看他,他臉上的笑容就變得更加乾澀了幾分,忍不住把身子往後縮了縮,可他忘了身在樹上,不小心一腳踩空,頓時哎喲一聲往下栽去。

楊樹林一把扯住他衣襟將他扯了回來:“到現在還敢跟老子玩心眼,信不信我弄死你?”

馮滿堂居然不怎麼害怕,反而笑道:“小兄弟怕是不知道,這些陰兵的鼻子靈著呢,哪怕有一點血腥味,都會把全都它們招來。”

說著話,馮滿堂把手按在了一根折斷的樹杈上,隻要用力一按,手掌自然會被戳破見血。

楊樹林眼睛頓時眯成了一條縫,抬手輕輕拍打他的臉:“你敢威脅我!”

“不敢,不敢,我也是隻求活命。”

楊樹林沒再理會他,皺眉抽回手,輕輕撚了幾下手指。

馮滿堂的臉上不知沾了什麼東西,黏糊糊的,僅是拍兩下就粘了他一手。

他把手指放在鼻端聞了聞,一股淡淡的鬆香味飄過,他腦中突然靈光一閃:“氣味?對,就是氣味!陰兵是晝伏夜出,隻在夜間捕獵,鼻子自然靈的很,豈能嗅不到人味兒?”

他心裡一陣發寒,差一點就被這老東西給坑了!

要是他沒想到這一點,他們這麼多人聚在一起,恐怕很容易招來陰兵。

到那時,馮滿堂身上塗了不少鬆樹油,自然目標要小得多,隻要他找個樹杈躲上去,剩下的他們就會成為陰兵捕獵的目標,等陰兵把他們擄走了,這老東西不但能重獲自由,還能得到他們的財物,真是條一箭雙雕的妙計!

想及這些,楊樹林看向馮滿堂的眼神裡射出了咄咄凶光,而馮滿堂此時已經笑不出來了。

但猶豫片刻,楊樹林最終沒有動手。

“這次就先饒了你,再讓我發現你藏心眼,我有得是不見血的辦法讓你挺屍!”

說完,他立刻將這個發現告訴了劉山宗等人,眾人也都聽得心驚不已,要不是身處險境之中,馮滿堂就算不被活活打死,一頓胖揍也肯定也是免不了的。

當下所有人一起動手,尋找鬆樹油往身體暴露在外的部分使勁塗抹,好在此處彆的不多,就鬆樹油隨處可見,片刻之後眾人就全都變成了大花臉。

而馮滿堂此刻卻垂頭喪氣的往樹乾上一倚,不吱聲了。

其實他心裡正在暗罵,這個陰險的小崽子咋就這麼奸呢,什麼都瞞不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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