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九章 烏皮朱漆鎮活屍

2016-03-23 作者: 小妖
第三百二十九章 烏皮朱漆鎮活屍

院子裡豎起了招魂幡,看上去就是一根細木頭杆子上挑了一長串西瓜大小的紅燈籠,隻不過在燈籠上用蠅頭小篆寫了他的生辰八字,裡邊點的不是燈泡,而是摻有陰風香的白蠟燭。

這樣的情況是楊樹林早已料到的,他一失魂,劉希東肯定會用最強的手段給他招魂。

但讓他心裡一沉的是,招魂幡下竟然還鋪設了供桌香燭,劉希東此時正端坐在供桌後方閉目凝神,似乎在等待著什麼。而劉山宗正手持長刀站在一邊給他護法,更讓楊樹林驚訝的是,右邊護法的竟然是吳擘!

這是乾嘛?就算要給他招魂,也不至於如此大張旗鼓吧?

這架勢不像是招魂,反倒像是要跟某個妖人鬥法了!

關鍵是,在岩石鎮這片地界,能跟劉希東鬥法者又有幾人?更彆說還有吳擘和劉山宗兩人在側護法了,這樣的陣容,就算是薛光左再生,甄玉鸞複活,也絕不敢輕易來犯。

偏偏劉希東等人又全都是一臉嚴肅,搖擺不定的紅光映照下,三人的臉龐時明時暗,大半院子都籠罩在紅光之中,夜風拂動著供桌上的香燭,燈影頻動,卻又寂然無聲,頗有幾分詭秘恐怖的感覺。

楊樹林同時也清楚的看到,劉希東身後,用兩條長凳架著一口油光鋥亮的烏皮棺材,棺材應該是新做的,走了一十八道朱漆,蓋子錯開了一條縫,裡邊躺著的定是他楊樹林的肉身。

劉希東曾親口對他說過,烏皮朱漆的棺材是埋葬大凶之屍所用,等閒人家雖然也有用烏皮棺材的,但絕不會走朱漆,否則被搞殯葬的先生看到,那鐵定是要被罵的。

原因就是,朱漆乃辟邪鎮屍的手段,能抵消凶屍的煞氣戾氣。可如果尋常死人用了,反而會激起亡魂的憤怒,以至於失去常性,輕者魂魄不寧無法投胎,變成孤魂野鬼浪蕩世間,重者更會招引禍災,家宅不寧子孫斷絕。

可他此時尚未死透,劉希東就用上了這等鎮屍之棺,實在太過蹊蹺,這到底是想替他招魂,還是想讓他魂魄歸來之後無法歸體,變成孤魂野鬼?

難不成他的肉身出了什麼問題,劉希東迫不得已才用上了烏皮朱漆?

看來肯定是這樣了,楊樹林不禁有些焦急。

如果天亮之前還不能還魂,又找不到陰氣凝聚之處躲藏,他很可能會落個魂飛魄散的下場,但眼見如此矛盾的情形,他自然不能貿然闖進去還魂,如果肉身出了問題,貿然還魂隻會把情況弄得更糟。

而且看他們嚴陣以待的情形,現在露麵,很可能會自亂陣腳,畢竟還魂也要有個過程,這中間若是出了岔子,他不但還魂不成,還可能會牽連到劉希東等人。

他無奈的看了看天色,默默估算了一下時間。

此時應該是子醜之交,距離天亮還有兩個時辰四個小時左右,時間上到還來得及,看來隻能先靜觀其變,弄清狀況再做計較了。

他悄然退開,身邊恰好還有在地府敲詐來的斂陰符,他在胸口貼了一張。

不得不說,這種出自鬼王之手的東西效力極強,一張符下去,他全身陰氣儘斂,他蜷縮著身子藏到了屋簷下,見劉希東等人並未察覺,他才稍感放心。

也不知是巧合還是怎麼著,他這邊剛剛藏好沒多大會,院內院外就突然刮起了陣陣陰風!

供桌後的劉希東唰的一下站了起來,沉聲道:“來了,準備!”

劉山宗橫刀在手,吳擘則繃緊了身體,嚴陣以待的盯著院門。

陰風越刮越淒厲,好似惡鬼哭嚎,緊接著院門轟的一下被鼓得洞開,一股風雪狂卷湧入!

風雪漫卷,院中地麵、窗子、屋瓦上瞬間凝出了厚厚的霜花,如鬼魅的利爪般迅速攀爬向各個角落,甚至就連院子中央的供桌也未能幸免,霜花順著地麵爬上了桌腿,並迅速向香爐燭火蔓延。

劉希東的山羊胡在陰風中不停的抖動著,直到胡子尖都凝結了一層霜花,他才驟然叱喝:“孽障,給老子滾出來!”

話音未落,他手中煙袋鍋斷然敲在銅香爐上,當啷一聲脆響,桌上本已將要熄滅的香燭突然火光大盛,香頭火紅,蠟燭上竄起了一尺多高的火舌,驚人的熱力迅速向四周擴散,轉眼便將數米之內的霜花儘數逼退,露出了一塊三米方圓的無霜之地。

陰風似是怒了,呼的一下湧了上來,直撲香燭!

劉希東也是怒喝一聲,煙袋鍋調轉,一下插進了香爐之中,陰風與熱力相撞,嘭的一聲爆起一圈白霧,供桌震顫,香燭幾欲熄滅,整個院子都在碰撞形成的餘波中震顫不休。

劉希東像是被人當胸搗了一拳似的,悶哼一聲,老臉上現出痛苦之色。

劉山宗大驚之下想要上前幫手,卻被劉希東一聲輕叱喝退!

劉山宗轉而火冒三丈的揮刀四處亂劈,可惜刀刀全都落在空處,毫無效力。

桌上香燭複明,陰風似乎已然消散,劉希東神情萎頓,連聲咳嗽起來。

劉希東和吳擘急忙上前扶他,卻被他抬手擋開:“那東西還在,當心!”

話音未落,三人身後一陣輕微的喀嚓聲響起,三人同時回頭看去,隻見那烏漆棺材不知何時已然被霜雪包裹,幾乎整個變成了白色,正不停的震顫,越來越劇烈!

“不好!小吳,快!”

劉希東要護持供桌,分不開手,隻能讓吳擘出手。

吳擘猛撲上前,雙手互擊爆起一團陽火,狠狠拍在棺材蓋上壓住了它!

這一下他顯然用上了鬼泣之術,雙掌上的陽火竟然熊熊燃燒,肉眼可見!

但讓人心驚的是,儘管吳擘傾力出手,可棺材上的霜雪隻是稍稍退卻便又卷土重來,竟有冰封他雙掌,向手臂蔓延的趨勢!

吳擘見狀低吼一聲,竟咬破舌頭一口鮮血朝棺蓋噴去,鮮紅的血霧所及,冰霜立消,可吳擘猶自不肯罷手,雙手一撐,身子跳了起來,扭身一屁股坐在了棺材蓋子上!

所幸棺板厚實,足以撐住他這百十來斤,微微一晃之後便消停下來,吳擘乾脆盤腿坐於其上,雙手放在膝上,閉目凝神,口唇微動不知在念誦什麼經文,周身都泛起了陣陣熱力,雖然不及剛才那肉眼可見的陽火威猛,卻勝在範圍很大,棺上冰霜迅速消散。

一陣激鬥之後,局麵算是勉強穩住,而藏身屋簷下的楊樹林不但沒有半點輕鬆感,反而繃緊了心弦,表麵上看起來己方似乎險勝一局,可實際上卻已經敗了。

原因很簡單,劉希東和吳擘兩大強者聯手,卻連對方的麵都沒見著,豈不是已經敗了?

對方不但要掀他的供桌,甚至直接對棺材下手,這分明是要置他於死地!

此人究竟是誰,真身又藏在哪裡?

楊樹林心念電轉,很快便有了對策,眼下他們還不到山窮水儘的地步,至少他的存在還沒有暴露,而且還有個強援未曾出手,這人自然就是白小薇。

隻要有她相助,他就有機會看穿對方的真身在哪兒,進而趁隙偷襲!

現在他隻能暗自祈禱劉希東沒有把鬼牙放進棺材裡,雖然他倚仗著斂陰符能藏在附近,但如果太靠近場中,很難避過對方的耳目,想要潛入棺材顯然是不可能的,但如果鬼牙在屋裡,那他就有機會了。

趁著場中暫時的平靜,他順著屋簷悄然溜向窗子,可還沒靠近窗口,就感到窗口傳來陣陣熱力,逼得他呼吸不暢,他不由苦笑起來,不知這算不算作繭自縛,顯然劉希東已經在門窗處布下了鎮,防止有鬼魅趁隙潛入,如今卻連他也擋在了門外。

不過這自然難不倒他,這可是他家屋子,他當然熟悉的很。

他小時候和林悠悠淘氣,經常從林家房頭的梯子爬到棚頂房架裡去玩,那是他們的“樹屋”,裡邊還藏了不少玩具,從房架子下可以直通他的屋子,雖然他屋裡棚頂的那個洞早就被他爹給釘死了,而且後來他也曾在上邊刻畫了縛靈咒,但都難不倒他。

他轉而爬上房頂,悄悄鑽進了房簷頭的洞子,十年前就熟悉的通道此時還保留著原狀,他的破舊積木和彈弓子仍在,隻是積了很厚的灰。

他小心翼翼的避過上邊的一堆鋸沫子,因為下邊正是他親手刻下的縛靈咒,然後繞開了幾條捆陰繩和墨鬥線,摸到自己屋子的棚頂,順著板子的縫隙溜了下去,捅開棚頂糊的牆紙,如願溜進了屋裡。

屋中空無一人,雖然昏暗,但他還是一眼就瞥見了疊成一摞堆在炕櫃下的衣服,那正是他失魂當天穿的,竄過去一翻,腰包果然就掖在衣服下。

他急忙拉開腰包翻出了鬼牙,他和白小薇簽過鬼契,沒有他的允許,白小薇是無法現身的,好在他此時雖是陰魂,但這並不妨礙他和鬼牙中的白小薇溝通。

他的氣息剛剛包裹住鬼牙,鬼牙上就是一陣陰氣激顫,白小薇一下鑽了出來,狠狠撞進了他的懷裡,把他撞得身形大變,一口陰氣沒能捋順,直接坐倒在炕上!

要知道,白小薇可是修成了陰身的陰靈,就算是無意的碰撞,也足以讓生魂受傷。

好在她醒悟及時,急忙收住身形,但眼淚頓時就劈裡啪啦的掉了下來:“嗚……師兄,你去哪兒了?我還以為你不要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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