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你說她是誰?

2015-10-25 作者: 紫瓊兒
第136章 :你說她是誰?

風挽裳將荷花插在一個小花瓶裡,雖然這花無法存放太久,但她想好好珍惜,因為是他送的。

然後,她將皎月拉進房裡,找來消腫的藥,親自給她上藥。

起初,皎月不肯,她隻好拿出當家主母的威嚴來命令她,她這才乖乖坐下砦。

“雖說你是爺放在我身邊保護我的,但有些痛不該你挨的,就彆挨。”邊為她輕柔地擦藥,邊說她。

“打在奴婢身上好過打在夫人身上。”聲音一如既往地冷硬刻板鰥。

風挽裳輕歎,“我又何嘗不是?寧可打在我身上也不要無辜的人替我受過。”

“奴婢一直護主不力。”皎月不願多說,起身,站回她該站的位置上。

噗嗤!

風挽裳忍不住笑了,“所以,你是想告訴我,你其實是為立功嗎?”

想保護她就保護她,還說是為了立功。

皎月不答,表示承認。

忍不住的,她親昵地拉起她的手,逗趣地說,“既然如此,我會記得教爺好好賞你的。”

明明與自己的手一樣嬌小修長,可上麵卻有著薄繭,也比她的粗糙許多。

她的一雙手曾經也是這樣子,嫁給顧玦後才一天天恢複細嫩的。

可見,她的日子過得有多養尊處優。

皎月冷瞪她一眼,抽回手,轉身,到門外站去。

這女人居然懂得開人玩笑了。

“皎月,我是說真的。”身後傳來她再認真不過的口吻。

皎月回頭看向她,有點咬牙切齒了,“不必!”

為挨了一巴掌去邀功,這種丟臉的事她可不做。

況且,當時她想的是,這巴掌若是落在她臉上,一定會比落在自己臉上痛。

於是,不假思索地就擋在她前麵了。

她很清楚,那一刻,隻是出於心的本能,無關其他。

風挽裳又忍不住輕笑,然後,正色地要求,“皎月,我說的是下次彆這樣了,我會內疚,也會心疼。”

聽到她說心疼,皎月無波瀾的眼中多了一絲受寵若驚。

她不習慣地轉過身去,“這是奴婢應該做的。”

風挽裳歎,皎月看起來總是板著臉,麵無表情,她認為對的事,十頭牛也拉不回來。

“爺交代過,若是夫人想去蕭府吊唁的話,可以去。”門外,又傳來皎月的聲音。

她怔了下,隨即,淡然一笑,“也沒有多親,還是不去了。”

去了反而不妥。

當時,蕭老夫人的身子已經在窗台上搖搖欲墜,那一刻,她完全無法思考地衝上去拉她。

因為,從沒想過大長公主會親自謀害自己夫君的奶奶。

顯然,她還是高估了那大長公主的心。

蕭璟棠啊蕭璟棠,這就是你處心積慮謀劃了八年取我心頭血的結果嗎?

救了一顆蛇蠍心腸?歹毒到對你的奶奶下毒手?

看向桌上那朵還未凋謝的荷花,風挽裳輕輕勾唇,抬手撫上心口。

而今,她反而要感謝蕭璟棠,若非如此,她也不會遇上顧玦,更不可能嫁給他。

她而今擁有的,皆因為蕭璟棠。

所以,她該感激他當初的狠心和無情。

至於他對她說的那些決裂的話,那就決裂吧,不再糾纏也好。

她也希望,今生不再糾纏;來生,不識他蕭璟棠。

如此,對彼此都好。

蕭府,裡裡外外掛滿了白,也設了靈堂,來吊唁的人也不少。

然而,在這般沉重悲傷的氛圍裡,一抹穿著豔麗,隻在發上彆了朵小白花的身影怒氣衝衝地出現在靈堂上。

“蕭璟棠,你為何放過那個賤人!她殺了你的奶奶,你居然還可以放過她,你到底是不是人!”君灩指向棺材,“你就不怕你屍骨未寒的

奶奶在九泉之下寒心,無法瞑目嗎?”

半個時辰前,刑部的人來問案,他居然說一切隻是意外!

她精心策劃了那麼久,等了那麼久,就是等著看他恨風挽裳,看他們變成仇人。

可是,他卻一句‘隻是意外’了事?

是她太低估了他對風挽裳的愛,還是他其實也沒那麼愛他的奶奶?

到這種時候了,他居然還要保護她?

跪在靈堂前的蕭璟棠懶得看她一眼,隻是低著頭,木然地燒紙錢,完全沉浸在悲傷裡無法自拔。

君灩實在氣不過,衝上去揪著他的衣裳,情緒激動,“蕭璟棠,你說話啊!”

還陸續有人前來吊唁,看到這等畫麵,不由得吃驚。

原來,大長公主與駙馬早已貌合神離。

“你是想以你奶奶這條命來彌補曾對她造成的傷害?然後天真的以為你們還可以在一起是嗎?”

蕭璟棠驀然抬頭,黑眸猩紅,臉色陰鷙。

他猛地一把推開她。

君灩猝不及防,被這麼一推,就撞上了棺材,看到棺材裡的蕭老夫人好像睜開眼瞪她。

“啊!!”她嚇得魂飛魄散地退開,跌倒在地。

腹部傳來細微的疼痛,她用手捂著,皺眉,伸手抓住蕭璟棠的衣袂,跟他求救,“阿璟,我肚子好痛,救我……”

蕭璟棠看也不看她一眼,冷漠地甩開她,轉身回去跪在靈堂前繼續給逝去的奶奶燒紙錢。

“啊!血……”

有人驚喊,指向跌坐在地上的大長公主。

隻見被扶起後的她,裙子上染了刺目的紅。

聞言,蕭璟棠抬頭看去,漠然看了一眼,起身上前抱起她,“孫總管,傳大夫!”

這女人不能死,至少現在還不能!

尤其是被他推開導致的。

臉上血色褪儘的君灩看著依舊一臉冷酷的男子,欣慰地笑了,“阿璟,我就知道,你不會那麼無情。”

她虛弱到把話說完就昏了過去。

大夫很快就到了,蕭璟棠在外邊等候。

時辰不知過了多久,終於,門開。

他目光冰冷地看向大夫,“她如何?”

“回駙馬爺,公主已經無礙了,隻需要好好休養即可,隻是……”

還未說完,蕭璟棠已經擺手,“隻要沒死就行。”

話落,轉身回靈堂繼續守靈,連進去看一眼都不想。

孫一凡目送自家少爺的背影,深深歎息。

少爺越來越冷漠了,自從風挽裳離開後,還能勉強保持臉色溫和,而今,老夫人走了,少爺連假裝都不用假裝了。

“大夫,你方才想說什麼,同我說吧。”孫一凡對大夫道。

“我是想說,公主身子雖然無礙了,但她腹中胎兒隻是險險才保住,千萬不能再動氣了,可以的話,一定要好好臥床安胎。”

“你說……大長公主懷了身孕?”孫一凡瞪大雙目。

“是,約莫已有近兩個月的身孕,可大意不得。”大夫道。

孫一凡點點頭,讓人送大夫離府。

老夫人千方百計要給蕭家留後,而今大長公主有孕,蕭老夫人在九泉之下也算是了了一樁心願吧。

隻是……

這大長公主,會留這個孩子嗎?

君灩緩緩轉醒過來,視線清明後,看到眼前的人不是蕭璟棠,有些失望。

“公主,您醒了?可嚇死奴婢了。”碧蓮欣喜地上前幫她坐起來。

“駙馬呢?”一出聲,才發現自己比想象的還要虛弱。

她討厭這種虛弱,痛恨這種虛弱,就像是回到過去二十年那副病殃殃的樣子,什麼都做不了,就連姑娘家最愛蕩的秋千也不能。

“回公主,聽聞駙馬在靈堂前吐血,被孫總管送回書房歇息了。”

“吐血?!”君灩不敢置信,那老太婆的死對他來說打擊就這麼大嗎?

悲傷到吐血?

“是……誒!公主,您要做什麼?您不能下榻啊!”看到自家公主掀被下榻,碧蓮趕緊上去扶她,阻止她。

“本宮要去看阿璟。”君灩堅持。

“可是,公主,大夫說,您若想保住孩子就得臥床養胎。”

保住孩子?

果然,這話讓君灩停下動作,蒼白的臉愕然地看向婢女,“你說,孩子還在?”

她以為,應是小產了的。

碧蓮點頭,“是啊,大夫還說公主腹中胎兒很頑強呢。公主,這孩子,您真的……不打算生下來嗎?”

“生下來?這些年來本宮在鬼門關前走多少趟了,而今好不容易有個健全的身子,為一個小孩拿自己的命冒險嗎?”君灩厲色瞪向服侍了她多年的碧蓮。

碧蓮嚇得趕緊跪下,“奴婢知錯。”

“行了。”君灩不耐地擺手,忽然想起是蕭璟棠抱她回房的,臉色刷白,“駙馬是否已知曉本宮懷有身孕之事?”

碧蓮有些不忍,吞吞吐吐,含糊其辭地說,“回公主,駙馬爺在門外等到大夫說您沒事了,才安心去靈堂繼續守靈,大夫應是已告知他了。奴婢想,駙馬爺是恐自己身上戴孝,不方便進來。”

聞言,君灩心情好了些。

就在這時,門外傳來蕭府丫鬟的聲音——

“稟公主,少爺吩咐熬的安胎藥已熬好了。”

蕭璟棠果然知道她懷了他的骨肉。

他還特地吩咐嚇人熬安胎藥給她,是想要這個孩子嗎?

而今的他,正處於失去他奶奶的悲傷,以及,怨恨著風挽裳,正是給人趁虛而入的好機會。

孩子,就是她的製勝法寶。

君灩在要孩子與不要孩子之間徘徊,醫治她的那些太醫都說,她的心疾最好彆生孩子,雖然而今治好了,可還是很冒險,而且,生下來也有可能會遺傳。

她不能拿自己的命去賭,更不能生下一個與彆人家不同的孩子!

對!不能!

可是,蕭璟棠既然懂得叫人熬好安胎藥送來,這就是得到他關心的第一步了。

這,也許是唯一能得到他的心的機會。

君灩握了握拳,下了一個她從來沒想過自己會下的決定——

“端進來。”

是的,她要保住這個孩子,她要他回心轉意!

“公主……”碧蓮詫異地出聲。

公主不是死也不要生孩子嗎?

但是,遭到公主的瞪視,她便不敢再問下去。

其實也不必問了,公主喝安胎藥就是最好的答案了。

君灩自八歲那年發病起,就一直泡在藥罐子裡長大,很痛恨喝藥,很痛恨藥味,可這會為了得到夫君的心,她強忍著,昂頭喝儘。

碧蓮看得目瞪口呆,要知道過去哄這位公主喝藥都要哄半天,要麼就是先把屋裡的東西砸個夠後才喝。

看來,公主果然愛慘了駙馬爺。

“叫人來備步輦,本宮要去書房看駙馬。”

不能走動,那她讓人抬她過去也可以。

……

步輦停在書房外,碧蓮通報過後,裡邊沒傳來聲音,或者說裡邊的人根本懶得回應。

君灩由兩個婢女攙扶起身,推開門,小心翼翼地走進去。

書房裡散發著淡淡的墨香,門窗緊閉,陰暗無光。

她看到的蕭璟棠依舊披麻戴孝,並沒有臥床休息,而是站在書案和書架前整理,好似想要借忙碌來轉移悲傷。

她揮退婢女,很小心地挪步靠近。

“阿璟,聽聞你吐血了,讓大夫瞧過了嗎?”聲音、眼

神都難得的溫柔。

蕭璟棠不理她,繼續整理自己的書房。

雖然早知道是這樣,君灩心裡還是有些惱。

但是,想到自己來的目的,便忍了,重新揚起微笑,“阿璟,你吩咐人為我熬的安胎藥我已經喝了……”

咚!

蕭璟棠手裡的書滑落在地,麵容僵硬。

安胎?

其實,早該想到的,女人家下身出血,既不是月事來,也隻有滑胎所致。

應是讓他悔得恨不得殺了自己的那一夜有的,老天真是會愚弄人。

那一夜對他來說有多後悔,偏偏,還讓這女人在那一夜懷上了他的孩子。

他冷冷勾唇,彎下身撿起書放好,當做沒聽到一樣。

君灩卻沒看到他嘴角那抹殘酷的冷笑,徑自說著,“阿璟,我決定生下這個孩子,為了你,為了蕭家,更……為了奶奶。”

蕭璟棠仿佛聽不到她說什麼,始終低頭忙自己的,不給她一絲回應。

君灩佯裝傷心地擠出眼淚,“若非奶奶抱孫心切,也不會去見風挽裳,不見風挽裳就不會被她害死,都是我的錯,我不該被奶奶說服,以為隻要讓風挽裳為你生孩子,你就會分一些心在我身上的,是我沒保護好奶奶……”

蕭璟棠忍無可忍地扔掉剛從畫瓶裡抱起來的字畫,目光陰鷙地瞪向她,“收起你的眼淚,我奶奶承受不起!”

君灩怔住,心頭發寒。

他是不是知道了什麼?否則,怎會這般說?

“風挽裳是不是來過?”她害怕地問。

她低估了那賤人的臉皮嗎?阿璟都說得那麼絕了,她還有臉來?

蕭璟棠冷銳地眯了眯眼,不願回答她,轉身離開。

君灩不依不饒地拉住他,“是不是那賤人說了什麼?是不是無論她說什麼你就信?”

“放手!”蕭璟棠瞪著衣袖上的手。

“你說啊,是不是她說什麼你就信?”君灩沒放手,反而情緒激動地拉扯。

蕭璟棠冷笑,剛好伸手夠得著邊上的劍架,他毫不猶豫地拔劍砍掉袖子,一點兒也不擔心會砍到她的手,決絕得叫人膽寒。

撕心的裂帛聲響起,君灩倒退幾步,踩上掉落在地上的畫卷,驚駭地大喊,背撞在書案上,不輕不重,剛好穩住了身子。

然後,方才被她踩過的畫卷緩緩展開——

一個娉婷女子躍然紙上,身著霓裳羽衣,額上覆著精致的繡花圈兒,一簾垂墜的瑪瑙流蘇,略略遮掩彎而細的秀眉。粉臉宛如精雕細琢,雙眸晶亮如星,挺直的瓊鼻顯露出幾分她骨子裡的傲氣,小巧的櫻唇色若點朱,美得像是出塵仙子。

這畫像裡的女子看著好生眼熟,她好似曾在哪兒見過。

“這是誰?”她怒聲質問。

居然書房裡還藏著美人畫!

蕭璟棠彎腰將畫卷起來,還是不願回答她半句話。

君灩看著他從女子的腳往上卷,緊盯著那張臉,就在他卷到女子的唇時,她想到了——

“原來是她!”她嘲笑地看向蕭璟棠,“原來你除了風挽裳還有彆的人選?哈哈……你說你是不是跟那個閹人犯衝,怎麼看上的都是他的女人!”

剛好把畫卷好的蕭璟棠震驚地抬頭,急忙將畫卷再度打開給她瞧,“你說她是誰?”

“哈哈,你果然不知道她是九千歲的女人!”君灩還以為自己說中了,大肆嘲笑。

蕭璟棠懶得理她,蹲下身,把畫放在地上,然後再從散落了一地的畫找到自己想要的兩副,一一打開來。

其中一幅是那女刺客在畫舫蒙著麵紗刺殺太後的樣子,另外一幅就是她在錦繡莊挾持風挽裳露出的真麵目。

至於君灩看到的這一幅,是他結合了這兩幅所畫出來的,就是將第一幅的麵紗去掉,將第二幅的臉畫上,想著也許可以多一些線索。

隻是這些日子為了抓出顧玦是異族的證據,就先擱置下了,沒想到今日這女人的到來反而給了他意外收獲。

君灩看到在地上展開的三幅畫,再也笑不出來了。

原來,不是他看上的女人,也不是那老太婆給他找的,而是那個刺殺母後和她的女刺客!

“原來是她?那日我居然沒認出來!”她的目光又落回那張穿著霓裳羽衣的畫上,喃喃自語。

“你認得她?她到底是誰?”蕭璟棠指著畫裡的女子,迫切地追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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