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大寶子

晚上快到十二點的時候，雷寶泉和李白才回到派出所，楊胖子非得拉著金國送他回家，這之前還好意思說自己膽子大。

派出所的值班室裡亮著燈，看來老馬回來了，還沒睡。兩個人走了進去，剛推開大門，透過門口值班室的小窗戶就看到老馬“騰”的一下站了起來，表情很緊張，見是雷寶泉和李白，送了一口氣，招手讓他們進來。

雷寶泉進了屋，問：“老馬，你怎麼了？臉色不太好啊。”

老馬抽著煙，說：“剛才我送完老蘇媳婦兒，自己往回走，走到半路就感覺身後有人跟著，可是我回頭看了好幾次，啥也沒有，但是我一走，後麵就有腳步聲，我一停，腳步聲也停。”

雷寶泉和李白在老馬身邊坐了下來，聽老馬這意思好像又遇到什麼了。

老馬抖了抖手上的煙頭，繼續說：“我也沒當回事，以為自己聽錯了，再說咱當警察的，怕啥？我就繼續走，快走到派出所的時候，感覺身後的腳步聲越來越近了，我就感覺不對勁，但是我沒回頭，我就站住不動了，但是那腳步聲沒停，越來越近，我感覺馬上要到我身邊的時候，一回頭，你們猜怎麼著？”

“怎麼著？”雷寶泉和李白異口同聲地問道。

“就是那沒有頭的東西！”老馬說著手有點抖，“就從我身邊走過去，沒理我，我當時也沒敢動，就這麼看著他走沒影了，我才回來的。”

“我以為什麼呢，原來是這事，彆一驚一乍了，那東西讓我們抓著了。”李白笑著說。

“啥？抓著了？”老馬吃了一驚，“在哪兒呢？”

“在他自己家呢，就是你們鎮上那個二林裝的。”雷寶泉說。

“是他？！”老馬沒想到居然是鎮上的人裝的，說：“他為啥裝這個？”

“為了嚇唬楊胖子唄，他跟人家打賭來著。”李白從包裡拿出洗漱用品，忙活了大半夜，他也準備洗洗睡了。

雷寶泉和老馬也都開始收拾起來，老馬邊整理床鋪，邊說：“這幾個小子天天正事不乾，淨整這歪門邪道，早知道當時我給他一腳好了。這小子也挺能耐，跑了半天還能換件衣服。”

“你說什麼？換什麼衣服？”雷寶泉聽完覺得奇怪。

“我剛才看到的那個東西穿著藍色的工作服，不是在街上的時候穿著的夾克了。”老馬沒有在意地說。

雷寶泉一聽感到詫異，忙問：“你什麼時候遇到那個東西的？”

“就是我送完老蘇媳婦兒回來的時候啊，時間嘛，大概也就是我跟你分開之後十幾分鐘吧。”老馬說道。

雷寶泉一下子就愣住了，說：“十幾分鐘…我跟你分開後一直都在二林家，剛剛才從那兒回來，他那時候在家！”

他一說完，老馬本來已經變得輕鬆的表情又凝固了：“你…你是說…我遇到的不是二林？”

雷寶泉什麼也沒說，點點頭。三個人又陷入了一陣沉默，最後還是李白想得開，說：“我們還是先睡覺吧，管它是誰，明天一早再去查，大家都累一晚上了，趕緊休息吧，我就不信它還能往這兒跑不成？”說完，扯開被子躺在了床上。

雷寶泉和老馬也覺得他說的有理，反正現在也抓不到，走一步看一步吧。三個人都上了床，這一夜，唯獨李白睡得香甜，夢裡還做著抓無頭屍的夢，雷寶泉則是擔心這無頭屍到底會引起多大的亂子，老馬呢？他隻是一直在後怕，幸虧當時沒真的給那個東西一腳，不然自己…

一夜無話，第二天一大早，雷寶泉和老馬起的很早，雷寶泉給孫鐸打了電話詢問調查的狀況，結果和預想的一樣，絲毫沒有進展，還真像李白說的，每次需要他們的時候，好像都沒什麼回應。

金國自從昨天跟雷寶泉他們經曆了抓“二林”這件事情，突然喜歡上了這種感覺，既刺激又緊張，所以今天一大早就來到派出所，想再跟著雷寶泉他們一起繼續在鎮上調查。雷寶泉當然樂得多一個人幫手，李白在大家快吃完飯的時候從床上爬了起來，伸著懶腰說道：“今天人這麼全啊？昨晚睡的好吧？”

雷寶泉喝了一口熱茶，說：“這幾個人裡估計就你睡的最好了，我很納悶，是不是什麼事都不能阻擋你睡大覺的腳步呢？”

李白穿好衣服，淡定地搖搖頭說：“不，有一點是最讓我難以入睡的，一旦餓了，我怎麼也睡不著。”

眾人大笑，在略微愉快的氣氛中結束了早餐，四個人又在鎮上轉悠了起來。李白很是喜歡這種小地方的生活，街上沒有人擠人，車就更少了，空氣也比大城市清新很多，一大早上在外麵走一走都感覺精神好了很多。

不過這種小地方一旦發生什麼事情，傳播的速度也是最快的，基本一個晚上整個鎮子的人都知道了，比如楊胖子第一次遇到無頭屍那件事，一大早遛彎的老頭兒老太太們都還在議論這件事，捎帶著聊聊朱德財那樁命案。

四個人走到一處小區大門口，就看到楊胖子手拎著一袋子早點，正熱火朝天地跟小區保安說著自己昨晚的遭遇，他添油加醋的故事，聽的保安都傻了。

老馬喊道：“楊胖子！又吹牛呢？”

楊胖子轉頭看見是雷寶泉他們，樂嗬嗬地跑過來，說：“馬叔，一大早你們又抓鬼呢？”

“彆瞎說！”老馬用手拍了一下楊胖子後腦勺，“我說你小子可彆到處瞎造謠啊，弄的這鎮上到處人心惶惶的。”

“我哪有那本事啊？我就是實話實說，剛剛我還跟他說我昨晚製服了一隻無頭鬼。”楊胖子得意洋洋地說。

“你沒說那是二林？”

“沒有，說了就沒意思了，故事嘛，還是得有點不一樣的地方才行。”楊胖子沒皮沒臉的說。

幾個人跟楊胖子說了幾句，繼續往前走，雷寶泉問道：“這楊胖子到底是個什麼人？”

“他啊，就是個無業遊民，成天啥也不乾。”老馬回答道。

“那他的經濟來源靠什麼？”李白問。

老馬拍了拍金國，金國是跟楊胖子同齡的人，從小也都認識，所以比較熟，金國會意道：“他有個老婆，是我們鎮上麵粉廠的職工，我估計他就靠他老婆每個月那點工資過日子吧。”

“這麼說，這楊胖子是個吃軟飯的？”李白說道。

“吃軟飯是吃軟飯，但是楊胖子這人可是不傻，彆看胖的像個豬似的，可精的像個猴似的。”老馬諷刺道。

眾人一聽都樂了。

“不過最近他家倒是又裝修又買家電的，還都是高檔的。”老馬說道。

“哦？他們家有這麼多錢嗎？”李白問。

“有個屁，我問他，他說他中彩票了，誰知道真的假的。”老馬說。

幾個人又來到麵粉廠，自從朱德財的命案之後，整個廠子的氛圍都很怪，大家每天上班都提心吊膽的，最近又有“無頭鬼”的傳聞，都說是朱德財到處找人索命，要不是生計所迫，廠裡估計會走掉一大半的人。

雷寶泉他們來到工廠裡就感覺這裡的人一個個都很緊張，老馬帶著三個人來到工廠後院的鍋爐房，一個梳著小平頭，瘦瘦小小的小夥子正在推著裝煤的小車忙活著。

“大寶子。”老馬叫道。

叫大寶子的小夥子聽到喊聲，回頭一看，放下推車，咧著大嘴，笑著喊道：“馬叔！”聲音聽起來特彆憨。

金國一看這個人，說：“原來大寶子在這兒乾活啊，好久沒看到他，我以為他去外地了呢。”

“這是誰啊？”李白問。

“他叫大寶子，沒有大名，好像比我小兩歲吧，不過他這裡有點問題。”金國指了指自己的腦袋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