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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寶泉和孫鐸對視了一眼，對張亮說道：“沒彆的意思，就是問問，因為最近新聞上不是報道過，有醫院的太平間出租給其他人做庫房，所以上麵要求我們要引以為戒。”
張亮一聽，立馬放心了下來，一擺手笑道：“咱們這兒不可能，你們那天不是也去看過了嗎？說實話，裡麵還有好多屍體家屬不來領呢，占著地方還麻煩。”
“為什麼不領？”孫鐸問。
“有的是窮人，沒錢辦葬禮，就暫時寄存。有的是意外死亡，找不到家人，報了警也沒用，就隻能放在我們那兒。現在這幫警察，辦事拖拖拉拉，沒個準兒。”張亮說完，鄙視地喝了口茶水。
孫鐸聽的臉都紅了，咳嗽一聲，忍住情緒，說道：“咱們也不能以偏概全，有些警察確實沒能力，但是大多數還是為群眾儘心儘力。”
“對對對，我承認你說的是。”張亮說完，又補充了一句，“但是那樣的警察沒讓我遇見。”
雷寶泉暗暗在桌下拍了拍孫鐸的腿，示意他壓住火，然後又說道：“這麼說來，你們那兒有好多沒人認領的屍體了？”
“嗯，是挺多。”
“那如果後來的裝下了怎麼辦？”
“還沒出現過這種問題。”張亮一直沒停過嘴，吃的那叫一個香。
雷寶泉愣了一下，這小子說話明顯就前後矛盾，剛剛還說屍體太多沒人領，現在又說沒那麼多，不知道哪句才是真話。
“哎？我想起一件事情。”雷寶泉忽然佯作恍然地說道，“去年你們是不是接過一個小男孩兒的屍體？家裡姓楊？”
“嗯？”張亮聽了一怔，雙眼望著雷寶泉，一時間好像定住了一樣。
孫鐸心笑，這小子的確喜歡玩心眼兒。但是雷寶泉這樣的“老江湖”輕輕一勾，就能讓他原形畢露。
“不清楚啊……忘了。”張亮隨後搖搖頭，“每天都有新的進來，誰能記得住？”
“哦。是嗎？”雷寶泉看了看孫鐸，兩人笑了一下。
張亮看了看兩人的表情，覺得有點不太對勁，想了想，弱聲弱氣地問道：“領導。你問這個乾啥？”
“沒事沒事，就是當時這個事挺嚴重的，院長他們還開會研究了半天，結果也把孩子救過來。我記得那時候院長還說醫院方麵要體現對家屬的寬慰，所以要求在處理後事的時候多加關注。”雷寶泉說完，又看了張亮一眼，後者顯然對雷寶泉說的心知肚明，低著頭好像在想什麼。
“我記得那個孩子好像沒有火化是吧？我看醫院的記錄裡沒有啊。”雷寶泉隨口編道。
“我……我也不太清楚，我那個時候……好像……好像輪休。”張亮突然有點緊張。
雷寶泉和孫鐸心裡這才完全確定這小子確實對這件事很清楚，孫鐸放下筷子正色道：“你不是說你每天都呆在值班室嗎？現在像你們這麼儘職儘責的人可沒有了。”
“不是。我……我那兩天……生病了，住……住院了。”張亮額頭上冒了些汗，聲音也有點抖。
“住院？在咱們醫院住的嗎？”雷寶泉笑著問。
“……”張亮無語，他自己都感覺到自己的失態，心虛的太過明顯。
“你彆緊張，我們就是隨便問問。”雷寶泉又加了一句。
張亮咽了口唾沫，想了半天，抬頭對兩人說道：“兩位領導，你們聽我說，這個事跟我一點關係都沒有。都是陳科自己搞的。”
“陳科？”
“就是我那個同事，都是他自己跟那個小孩兒的父親商量的，我……我就是在旁邊監督來著，我也怕他們搞出事情來啊。”張亮說道。
雷寶泉和孫鐸一聽。不禁麵露喜色，自己明明都沒說什麼，這小子反倒緊張地“自首”了，實在是意外的收獲。
但雷寶泉還是裝著不理解的樣子，問道：“等等，你說的是什麼事情啊？我們可沒說你乾了什麼。”
對麵的張亮見雷寶泉撇著嘴。澄清著自己，不僅沒有鬆口氣，反而更加著急了，幾乎是用哀求的語氣說道：“兩位領導，你們就彆再試探我了，你們肯定是已經知道了才來問我的，我也清楚，我要是死不承認，你們也不吃這套。我不求彆的，隻求領導看在咱們都是朋友的份上，彆跟上頭說我參與了，要不我工作就沒了！”
雷寶泉差點笑出來，自己還真是第一次碰到這麼“積極主動”的證人，便也就順著他的意思說道：“既然這樣，那也不用我們提醒了，你自己詳細地說說吧，到底怎麼回事？”
聽到這話，張亮才一顆心稍稍落了地，就好像是對方赦免了自己，坐直了身體，像個犯錯誤的學生一樣，說道：“這事是去年發生了，到現在也好幾個月了，但是我依然記得清楚。那天中午我們在核對處的辦公室裡，三個人正吃飯，走進來一個男人，個子不高，但是看著挺乾練的，一進來就說要存屍體。他登記了一下，我就拿著鑰匙跟他到了太平間門口，醫院抬屍體的人還在那兒等著，擔架車上躺著個小孩兒，大概七八歲的模樣，旁邊還有兩個女人哭的死去活來的。我開了門到裡麵問他要什麼樣的櫃子，他說要最好的，我就給他開了一個最好的櫃子，把孩子放進去之後又帶著他去核對處交錢。”
“等等，你們這櫃子還分好的壞的？”孫鐸聽的奇怪。
“是有的，太平間的櫃子和墓地一樣，分高級的和普通的，現在都這樣，不過說實話沒有不同。”雷寶泉解釋著，他年紀大，什麼事都懂一些。
孫鐸說的這話顯然無意識地暴露了自己不在醫院工作的事實，但是原本就不算狡猾的張亮此刻更是尤為緊張，不僅沒有聽出端倪，還對雷寶泉的解釋極為認同，說道：“對，這就是賺錢的方式而已，還是老經驗看的明白。”
“你接著說。”雷寶泉忍住笑，這小子還天真地以為自己是醫院的老資曆呢。
張亮答應一聲繼續道：“那個男的交了錢之後就問我，可以存多久，是不是可以隨時來看，我當時奇怪，一般人存屍體也就是在排隊等火化，很少有人願意超過一天，因為不吉利。我一時還沒反應過來，陳科聽了之後就把他拉到一邊，兩個人嘀嘀咕咕不知道說了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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