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 悲從心起

2016-01-27 作者: 要麼要麼
第156章 悲從心起

昭和十七年六月四日:

既然已經報名南下參加小分隊,所有的關於防疫給水部隊總部的事情,以及曾經對早苗建杏的愛戀,縱然是多麼的不舍與惆悵,也隻能咬碎牙齒往肚裡吞了。

所幸的是,石井四郎部隊長一言九鼎、說話算數,把許多防疫給水部隊總部的最新先進儀器儀表給了新成立的我們的小分隊,足足裝了五大卡車!

我和大島由利看著民工把這些儀器搬上卡車去,不覺相視一笑。我們從自己的宿舍包紮好行理後,從平房裡走出來,一一與同甘共苦多時的戰友們握手道彆,並互相約定,要在不同的崗位,為大日本帝國,為天皇做出突出貢獻。

雖然,未來的日子是怎麼樣的,我們還不知道,但到一個新地方去,開創一番新天地,多少還是讓我雀躍歡笑的。我的心全被即將到來的新鮮感所吸引,與總部的戰友們道彆時也顯出了豪情滿懷與爽朗氣度。

可是,就在我爬上用帆布遮蓋著尾部的卡車時,我回頭與同甘共苦了多時的戰友們揮手道彆之際,我的眼角餘光,卻掃到了一個人影,躲在不遠處平房的一角,探著上半身往這邊看過來。

她眯縫著眼睛,用手搭成涼棚,正往這邊不舍地瞧著。白色的護士服套在草黃色的軍衣外麵,使她軍人的威嚴裡,透出了女性的嬌豔,還有戰時那種隨時隨地做好兩手準備的嚴謹與實用。

今天,太陽很暖和,暖和得人們把夏裝短袖軍衣的袖子,還要往上綰起來。她那雪白的雙臂,就伴著她白色的護士服,耀眼地映射過來,讓我一眼就忘乎所以。我的手仍然在向卡車下麵的戰友們揮,但眼睛卻不舍地看了過去。

最要緊的是,我的心全被那個躲藏在平房轉角的倩影所牽引。因為,那個倩影,就是我日思夜想的早苗建杏!

不難想象,我此一去,何時能夠再與早苗建杏相見呢?也許,我們的魂魄更容易相遇,也許,真的能夠相遇,又怎知道那是何年何月何日?早苗建杏又是何許人家?夫姓什麼?孩子幾歲?

嗬!嗬!不再想下去了罷!因為每每想到結局,總是那樣的悲愴,那樣的讓人唏噓感慨!就好象我的心被人揪著,在用刀尖兒一點兒一點兒地割除的那樣難受。

是的,我們的石井四郎部隊長總是對我們說,我們的聖戰是不會失敗的,事實上,我們的軍隊在亞洲的確長驅直入了許多國家,大東亞共榮圈看起來也是指日可待。可是,不知道為什麼,每次幻想起未來,卻總是讓我不勝唏噓,悲從中來。

我還沒有完全在悲傷的愁緒中清醒過來,卡車就轟隆隆地開動起來了。我趕緊伸手抓住了支撐帆布的條形鋼條,才穩住了自己的身體。這時,早苗建杏有些情緒失控的樣子,從平房的拐角處衝了出來,向著卡車這邊拚命地揮手。

因為距離有點遠,其他戰士也在嚷嚷著說些道彆的說話,使得周圍環境很嘈雜。我聽不清楚早苗建杏說些什麼,但我看得出來,她拚命地揮手,說明她有諸多的不舍,她淚流滿麵,在陽光下閃閃發光,說明她情緒很激動!

那種戰爭狀態下的揮手道彆,真的有一種生離死彆的感覺。我的喉嚨一下子就被堵住了,我也感到有千言萬語要說,卻又一時不知從何說起。我突然感到有一股熱流,從鼻腔裡直往眼睛上湧,一下子就哽咽得我變了調地大叫一聲:“早苗建杏,多保重!來生再見了!”

車上許多戰友都聽到我說什麼來著,要是在平日裡,我準成了他們的嘲笑對象。可是,今天不知因為什麼,許多醫療技師、醫療助理,在聽到我說什麼後,不但沒有嘲笑,好象都各懷心事的樣子,默默無言地板著臉。

卡車一路顛簸,在到達沈陽後,部隊進行了休整。由於我們要趕路,所以小分隊的車隊沒有進城,就在郊外露宿。

昭和十七年六月十四日:

一路上總是顛簸不斷,坐在卡車上的我們,人人都幾乎昏頭昏腦的,也不知到了何處了。印象中,我們經過了北平,南下石家莊,又不知幾天幾夜,才走過武漢,繼續南下,並露宿一個叫不上名來的小樹莊外。

午夜,忽然響起了稀稀落落的幾聲槍響。第二天,據值班的軍士長和當地的駐軍說,這應該是路過的土匪,看到有帆布遮擋的卡車,以為是運輸物資的後勤隊,放了幾槍試探一下,看看有多少守兵,能吃得下就吃,吃不下就撤。徹頭徹尾的散兵遊勇!

聽到是這種情況,我們不禁放下心來。

昭和十七年六月十八日:

有雨。從下午起,就晰晰瀝瀝地下個不停。

本來,這種天氣就夠人心煩的了。但更讓人膽戰心驚的,卻是在傍晚的時候,我們這支小分隊正式被襲擊了!

早就聽說,廣東境內有支遊擊隊,名字也很響亮,叫做東江縱隊,一向轉戰東江兩岸,有時也依托港九鬨鬨事。但不知為何,我們小分隊才南下到粵北山區,就受到他們的騷擾了。槍聲在傍晚響起之後,沒有象上次遇到的那樣,乾憂一下就消失了。

他們不但沒有消失,反而形成了包圍圈,大有甕中之鱉的戰術在。

負責警戒的武官鬆井太史郎,召集小分隊的車隊歸宿在一個村莊裡麵,並用軍用卡車放在主村道上,以此作為掩護的掩體,隻心痛得我和大島由利直抓狂。要知道,軍用卡車上裝載著的,可是防疫給水部隊總部也不太舍得用的設備啊!

可鬆井太史郎卻咋呼呼的就叫把卡車橫陳在村道中央,讓士兵們躲藏在卡車的後麵還擊東江縱隊的進攻。

我怒不可遏地瞪了一眼大島由利。作為小分隊醫療研究的最高官價負責人,大島由利雖然急得抓耳撓腮,但卻又無可奈何。

因為,大島由利隻是負責醫療研究事宜,而戰事指揮權則由鬆井太史朗來負責!

所幸的是,襲擊我們小分隊的東江縱隊的人,也是一個小分隊。一夜都在冷槍聲中煎熬著人心而度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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