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9節恢弘大氣,步步為營

2017-02-23 作者: 山水話藍天
第529節恢弘大氣,步步為營

趙嶽的侍衛長王念經走了,按帝國計劃,要和陳/希真、馬靈組成三架馬車去蜀中建立根據地,一為和布置在那裡的間諜和親文成侯而被貶到蜀中的進步官員巧妙配合共同進一步推動人口眾多的蜀中向外移民,二為到時候南北迅猛夾擊消滅大理國做準備,此去是和陳、馬二人彙合。

此次去蜀中的還有在南軍軍校經受了嚴格培訓和考驗的冷寧、牛庚、吉安、吳得真四將。

吉安、吳得真二人本就是蜀中官府人,非常熟悉蜀中情況,當年為官操守良好,在當地各族百姓中有一定人脈與威望,語言又方便,對在少數民族眾多、人口構成複雜的地區開展工作更有說服力,是必不可少的人員。

去後直接就有落腳的地方。

早幾年就有個也是蜀中人綽號“一陣風”的大盜奉命帶了幾個弟兄進行了前期準備工作,在通往大理國的蜀中“五尺道”附近建立了山寨,以強盜山賊形式存在,秘密發展武裝力量,隻是鬨得不大,並未引起官府警惕。陳/希真、馬靈、王念經他們去後首先主要依仗武力配合間諜逐一剪除蜀中其它眾多大大小小的山寨的邪惡頭子,穩步強行吞並諸山寨,為當地百姓除害也彙集人員編製和訓練軍隊,統一指揮管理。這是最快最有效的建軍手段。

王念經走得戀戀不舍是因為突然不在趙嶽身邊,他很不習慣,總覺得仿佛少了什麼支撐,心裡空蕩蕩沒著沒落的。

趙嶽其實也舍不得調走王念經,也不習慣。

在眾多侍衛中,王念經是和趙嶽配合最默契的。很多時候,趙嶽不需要張嘴,輕微一個眼神或動作暗示,甚至不用暗示,王念經就總能立即做出趙嶽需要的反應。

王念經名念經,卻和方外之人的慈悲半點不沾邊,按人性的善惡劃分是個百分之百的惡人,並且是個大壞蛋,沒這特色與本事,在曆史上的南宋也不可能造反鬨得大而轟動一時,讓南宋朝廷費時花了好大力氣才平息掉。

趙嶽自問兩世為人都不是壞蛋,卻對和一個大壞蛋配合默契並不感到奇怪不解。

人這種高等智慧生物是很奇妙的。

比方說,在秘書處一群秘書中,自然有才華橫溢的,但很多時候能混出來成為領導心腹和得力乾將的卻是才華似乎很一般的,誰也沒想到的人。這不僅僅是情商高會拍馬溜須或有某種關係等因素,重要原因就是配合默契,就象心有靈犀的情侶一樣配合得自然流暢順心如意。

深體“朕意”的人自然能得到領導青睞。

王念經是個壞蛋,是趙嶽以強力硬生生把王念經的惡板到了正途上用。

趙嶽並沒有熬鷹的嗜好,有太多重要的事等著他做,誰有興趣和時間在改造壞蛋上浪費精力,並沒有刻意去影響和改變王念經,隻是無意之中形成的。

隻是能有這結果,他也很高興,在這個時代,漢人有膽有能有血性的人才不是很多而是太少,能挽救一個來做有益民族正事的是一個。他也不在意王念經的惡本質。

宋朝經濟空前繁榮,海貿發達,接觸外界頻繁,似乎人們的思想意識也比較先進開放,實際卻是個極小氣的國度。

一個國家,當它重視防內防才華出眾的自己人遠超過防外,就注定了小氣沒包容四海的大量,不會有唐朝氣魄與成就。塞在擁擠的東京中的小小皇宮,局限在燕雲之南大理之北寧夏之東的小小國土,有發達的造船技術和最多的人口卻不去開拓海外廣大疆土拓展很容易得到的新的生存空間,寧願窩在狹小領土上殘我我殘你窩裡橫,專精內鬥,鄙視軍人,一個個滿肚子才華的社會精英對外卻隻會苟且,狗屁不是,卻盲目自大樂觀,這些也無不證明北宋的小家子氣。

這種國家注定不會有遠大前途,成為短命王朝很正常。

趙嶽很大氣,在大宋這種小氣氛圍中尤顯突出,和大宋格格不入。

在大宋生活近二十年了,趙嶽仍然是明顯的異類,能在大宋生活得很好,不被排擠鏟除,是他開辟了包容自己的新世界,可放手儘情毀滅不容他的舊世界。不用強迫自己改變去費儘心力適應大宋爭取獲得認可與社會地位。

但,他不是政治家的那種恢弘與度量,而是卓越科學家的心性。他的精神容納的是整個神秘莫測的浩瀚宇宙,地球隻是滄海一粟,包容一個用凶惡做有利於國家民族的事的壞蛋不在話下,也能用好。

王念經若是在趙公廉手下也能用好,但那是一個帝王政治家把不同的人用在不同需要上的結果,也是一種官僚人才與政治平衡,在心境上和趙嶽是迥然不同的。

王念經顯然很聰明,對滄趙兄弟倆的用人即使悟不透最根本的區彆,也知道他這種人隻有跟著趙嶽才能有好結果。儘管趙嶽有時候的表現比他兄長嚴厲凶狠無情得多。

趙嶽不會為政治需要或什麼其它亂七八糟的利弊權衡犧牲掉他。戰場廝殺或執行任務陷入危難,趙嶽會忽視尊貴身份不顧凶險親自全力去救他。隻這個認識,王念經就認準了跟趙嶽。

此次離開,趙嶽從囚禁張叔夜一家的小院出來後交待他新使命,見他不願意離開急赤白臉地問:“難道是念經有什麼地方做得不好,讓主人嫌棄念經了?”就笑著說:“蜀中複雜的環境需要你這個壞蛋去協助陳道長、馬道長處理。我才能更放心。你有大將之才,也需要做些轟轟烈烈的事把它體現出來,省得空有一身本事,卻老了沒啥值得回味和吹噓的。”

見王念經聽進去了多少有些心動,趙嶽又笑著說:“去好好乾一場,讓大家見識見識念經的本事,知道你不是隻能做好我的小小侍衛長。以後,你想在我大哥手下為帝國效力,或是隨我去遠澳島過平淡的生活或幫我鎮守遠澳島,隨你選擇。彆做踐踏人性坑害大漢民族的惡事,我這裡就永遠有屬於你落腳的家。你這家夥顧慮什麼?”

王念經得到這個承諾,這才點頭。

其實趙嶽決心調王念經離開是看到這家夥屠殺海州城那些該死的人時的積極與亢奮,意識到這家夥的凶惡需要有地方渲瀉,老隨著自己,不能經常廝殺使壞不是好事。

就象黑旋風李逵這種天生殺才,一時不殺人鬨事就手癢渾身不得勁,憑性子亂殺很正常。憋著,一時可以,到一定程度就會控製不住自己的殺性。趙嶽就把他按在海外禍害去。

王念經也是如此,隻是比李逵多點心眼與自控能力而已。

送走王念經,奶兄弟小劉通歡天喜地來了,老遠就大叫著:“四哥——”讓趙嶽心中一陣溫馨歡喜。

馬靈去凶險複雜的蜀中,不帶還年幼的徒弟,也沒什麼可教的了,要趙嶽好好帶帶。

趙嶽特意來觸動張叔夜的心,把張叔夜的目光開拓吸引到不久以後大漢民族的又一次大劫上,達到了目的,立即帶著奶兄弟急回青州繼續操控宋江這個梟雄棋子。

而張叔夜得到自由後,第一時間是帶著兩兒子騎馬查看海盜洗劫後的海州城。

和預想的一樣,海州城的財富被洗劫乾淨,官兵全沒了,到處是死的官吏豪強,也夾雜著些百姓打扮的屍體,但沒想到的是城中仍然有人得以留下,居然沒被海盜強行全部掠走人口。

但張家父子的疑惑和一絲絲喜悅很快轉化為憤怒與失望。

他們沿大街沒走多遠就看到那些豪宅店鋪什麼的有人在進進出出。隻是全是百姓。往日城中的官僚豪強爪牙打手再也沒有了囂張強橫氣派,成了一具具死屍,正被趁機占據他們財產的百姓扒光奢華衣物丟出豪宅店鋪,**的隨便堆在大街上在烈日下暴曬著被蒼蠅瘋狂包圍。

趁城難發財的百姓知道官府的文書檔案以及官僚豪紳們家的地契等全被海盜銷毀了,海州的情況再也無據可查。往日威風不可一世的滿城官老爺少爺吏爺各種爺們也死沒了,沒死的也被海盜強行掠走了。城中這些讓人羨慕得眼紅無比的大宅店鋪全是無主的了,這當口誰有能力占了就是誰的了,即使隻是空房子,也都在一邊為自己執意留下的智慧得意一邊瘋狂搶占。

萬沒料到的是本應該被海盜最先殺光的本城太守居然沒死,還好好活著,並且在兒子保護下巡察城池正好看到自己的貪婪竊取行為。出於對官爺的本能畏懼,這些人一陣驚慌失措。

張伯奮、張仲熊兄弟倆也看明白了,不禁大怒,還真當城難就沒有王法了?無主之地也不是隨便可占據的,那屬於國家的,要充公等以後賣掉,錢歸國庫。

二人怒目而視,橫武器正待發作,卻被張叔夜擺手阻止了。

此地官府統治被完全摧毀,海州城處在無管理無秩序狀態。隻怕城中留下的人,滿城都在忙著竊占往日他們想都不敢想得到的房產,眼下城中隻他父子三人加幾個護衛,能怎麼辦?

管不過來,以武力暴力屠殺震懾隻會讓海州城更混亂,讓留下的百姓重新陷入驚慌,指不定會鬨出什麼亂子來,讓張家陷入新的危險中徹底失去控製城池的權威。

當務之急是安穩人心。

張叔夜沒責怪百姓竊取,甚至沒提無主之物是國家的,私自占據是犯罪的大道理,隻吩咐遇到的每一個漢子趕緊把屍體清理出城池埋掉,免得天熱屍體迅速腐爛造成瘟疫,此地就誰也不能住了。

這話讓紅眼的人能聽進去。

是啊,若鬨起瘟疫,海州城成了死地,以後還不知怎麼個事呢,那自己大膽占據再好的房產店鋪就沒意義了。橫財就落空了。又得繼續過去的貧酸賤民日子。

隨著張家父子一路走來提醒發動清理屍體,留下的人也紛紛行動起來。

張家父子的權威在穩固樹立恢複,但張叔夜的臉色卻越發陰沉沉的。

他一直在暗暗觀察這些能留下的人是什麼人,走到現在已經大體有數了。

那個民壯海盜冠冕堂皇說搶劫人口是在拯救漢人免遭日後金軍野獸的屠殺,真假不重要,重要的是海盜並不是要搶走所有漢人。城中這些人就是海盜不要的才能留下。

城中這些人未必是壞人,但不是抱著陳規陋習陳腐頑固不化的人家,就是罪不該死卻是不務正業的地痞流氓等等這麼些社會渣滓,簡單歸納形容就是搶去可能危害海盜新國的人。

海盜既不搶走也不殺光,任這些人留在大宋,隻怕不是要利用這些**害大宋統治,而是任這些人到時候被異族入侵者或什麼力量屠殺掉。

張叔夜隱隱約約感覺到這個化外海盜帝國隻怕策劃深遠圖謀不小,隻怕不是甘心情願隻盤踞海外逍遙自在,始終在暗中劍指中原大陸,怕是會有一日勢力足夠強大了,就會打來大陸占據大宋江山。或許就是趁異族入侵,大宋統治崩潰的最佳時機來奪。

當然,也可能是自己顧慮太重想得太多了。

可能海盜隻想在海外立一個和大宋情況不同的新國,才杜絕不是壞人卻帶有鮮明大宋漢人特征的儒腐守舊人家把漢人傳承幾千年的陳規陋習帶過去毀了海盜國想建立的理想社會。

當張叔夜在思慮中看到一個豪華大宅中那個帶著幾個兒子清理屍體擦洗血痕眼含得意占宅重落戶的老漢時,他就更確認了自己之前對留下的人的種類判斷。

那老頭彆看衣著貧酸,點頭哈腰的,卻在看似守禮老實中流露著刁滑猥瑣強硬的某種頑固堅持,老於世故的精明實際是一種無知短視守舊的愚蠢。這種人的觀念很難被人改變。

張叔夜在基層為官治理窮鄉僻壤多年,見多了這類誰來占據江山都可以老實迅速低頭認作新統治者卻固執己見拒絕新觀念的人。

這類人堅持的祖法大於天,不是漢人堅守的大義節操,而是一言九鼎家長製的權威與霸道。他們隻在乎自己在村中或家中的那點所謂威望權力,靠愚昧和一些凶殘習俗來維持地位。

這種根本沒骨氣的人,在哪個國家也不是國家之福。當異族殺來時,根本不用指望這類人會逆反誓死抵抗。他們隻會立即識趣的順從,並成為支援侵略者糧草、當帶路黨的幫凶。

張叔夜越想越通透,卻束手無策,不禁重重的歎口氣,暗思:頑疾纏身,莫非大宋真到了改朝換代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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