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癲狂

2016-01-04 作者: 二姍
第90章 癲狂

我的身體控製不住的冒出了大片的雞皮疙瘩。

這音樂倒也算不上恐怖,而是有一種壓抑陰森,讓人絕望的感覺,如同墜入了地獄。

如果隻是這樣的音樂我可以承受,畢竟經曆了那麼多事情,這點點小小的驚悚還打不倒我。

讓我絕望的是,隨著這音樂的開始,有一種更加奇怪的節奏,似乎是抵擋不住的鑽入我的腦海,思維陷入進一種極度的疲憊困乏,而身體更是隨之變得更加綿軟無力。

怎麼辦啊?如果說之前我還有跳車的力氣,到了現在,我連咬舌尖的動作都做不出來了,好像隻有甜蜜的安眠能安撫我,擺脫一切。

偏偏在這個時候,司機猛然的轉頭了:“你好像不太老實。”

他的聲音充滿了一種怪異的感覺,聽了讓人無比的難受,沒有任何的情感,沒有任何的…是我難以形容的聲音,隻能說就像是聲帶直接摩擦的感覺。

即使我充滿了困意,在看見司機的那一刻,我也驚恐的瞪大了眼睛,恐懼讓我有了一瞬間的清醒。

我沒有看見什麼厲鬼,沒有看見什麼妖怪魔鬼之類的,更沒有看見血腥。

我看見的隻是一張閉著眼睛,乾枯的,失去了生命光澤的臉,臉上還畫著最讓人難以接受的妝容。

塗抹的很白,又在兩頰加上了一點紅,似乎是想畫出一個有著好臉色的妝容。

我從不知道這種臉會讓人如此恐懼,且不提他閉著眼睛怎麼開車,光看這張臉,就像是在看一具屍體。

我想哭,可是咬緊了嘴唇,就是不肯!已經陷進了這種絕望,我為什麼要軟弱給想要害我的人看?

“嘿嘿,忘記了告訴你,車門我早已經自動鎖住了。”又是那乾癟難聽的聲音。

可惜,我已經無法再判斷他話裡的意思了,沉沉的困意如同一雙溫柔的手,在我最寒冷的時候包裹了我,我隻想一秒都不要停的就這樣陷入睡眠。

隻是在最後一刻,我的大腦還有那麼一絲清醒,總想著那張清秀俊逸,帶著出塵氣質的臉——沈景雲,你會不會來救我?

我就這樣沉沉的睡了過去,而睡眠卻並不像剛才誘惑我時的那麼甜美,我開始不停做夢,怪夢不斷,可笑的是我還未醒來,都記不清那夢中的內容到底是什麼,隻感覺心臟像被一隻手握住,無限的心悸與驚恐在累積,連氣都喘不過來。

直到後來,我又夢見了那個在記憶中已經被遺忘的鎮子。

在夢中,它就像一幅淡淡的水墨畫,帶著一種長久歲月的時光感,就像色彩鮮明,卻又蒙上了一層淺淺淡淡的黃色的畫,在我的眼前展開。

我開始安心,卻也迷茫的走在這個小鎮上。

清水潺潺,垂柳依依。

青石板的路上,有著乾枯的苔痕,那是一種屬於江南小鎮的特彆的味道。

我不明白記憶中已經快要遺忘的一幕幕,為什麼總要在我生命發生了轉折以後的夢中出現。

可我卻分明的感覺到,也許我不是遺忘,到了這裡,內心的依賴感覺,我隻是遺憾自己再也回不去了而已。

我擦著眼淚,無助又迷茫的走著。

在這個時候,忽然的,一雙溫暖的大手抱住了我。

“囡囡不怕,爺爺在呢。”好溫暖的感覺,我一點兒都沒有抗拒,一下子就靠進了這個懷中。

還是記憶中最深刻的樣子。

看不清楚臉,隻是熟悉的,那剛理過胡子,有著青黑光澤的下巴,中間也有了一絲絲的白色痕跡。

整齊的耳邊鬢角,透著一種剛毅的好看。

身上煙葉子的味道,那麼特殊,一點兒都不嗆人,還好聞。

“爺爺。”我抓緊了他的衣襟,在哽咽,我覺得我想和他說什麼事情,我還記得在夢境之前的那種絕望感,可我忘記了什麼事情。

爺爺溫暖的大手輕輕的拍著我的背,一路走著,聲音柔和的安撫:“囡囡不怕,爺爺帶你離開那個家,就沒人敢再欺負你。”

“什麼家?”我記憶中的家,隻有那個江南小鎮的大宅院,古老卻又清新,彌漫著水鄉的潮濕,也帶著水鄉停滯的歲月。

“很早很早以前,爺爺的家。”爺爺的聲音似乎有著一點滄桑。

而我忽然清醒的記得,走過了這條巷弄,就能看見我們的院子了,奶奶一定在家,做著好吃的油燜春筍,一定還有酸甜的肉骨頭。

“爺爺的家,不就是我的家?”我不解爺爺話裡的意思,夢裡的我,聲音依然是童稚。

“是了,爺爺的家,當然就是囡囡的家。我們回家。”爺爺笑了,那發著青黑光澤的下巴,蹭著我的臉蛋。

那麼好,那麼溫和,我跟著一起笑。

卻在這笑聲之中,我好像忽然看到了一座氣勢恢宏的宅院,就像古代時候的宮殿,宅院中有好多人,都帶著高貴的神色,或是冷漠或是奇怪的看著我。

在這些人裡,我覺得有幾個人不同,他們對我很重要,我依稀覺得有爺爺的身影,可我看不分明。

卻在這時,爺爺一把推開了大門,我們在那個鎮子的家到了。

“吱呀”的開門聲,打斷了我的幻覺,抬頭,是奶奶溫和的笑容,看著我們爺孫倆。

好久沒有看見的奶奶,我忽然想哭。

我伸手想要抓住奶奶,但在夢境中宅院和奶奶已經離我越來越遠,我怎麼哭喊也抓不住。

而一回頭,那包圍著我的溫暖,爺爺的懷抱也已經不見,隻剩下了一片黑暗。

我無助的大喊著:“爺爺,爺爺,奶奶,奶奶…”他們可以說是我在世間僅有的親人,我連爸爸媽媽都沒有見過。

怎麼,怎麼你們都不見了呢?我流淚滿麵,口中叫著爺爺奶奶竟然一下子從夢境之中清醒了過來,猛地睜開了雙眼。

在睜開雙眼的那一刻,我腦中好像出現了幾秒鐘短暫的空白感。

夢境,帶著夢幻的味道,卻又那麼真實,我都已經分不清在記憶的兒時是不是真的發生過那樣的對話,那樣的事情。

而從夢境之中醒來,我一時間弄不清楚我究竟在哪兒,發生了什麼?

可是慢慢清醒的眼中,卻在這個時候,眼前無限放大了一張倒著的人臉。

正用一種非常神經質的詫異眼光看著我!

周圍是昏黃的燈光,安靜,又有一種不同尋常的感覺,我忍不住驚聲尖叫了一聲,下意識的就伸手去推開了那張人臉。

那張臉的主人似乎沒有意識到我會忽然清醒,還恢複了力氣,在他淬不及防的情況下,被我一把推開。

我哪裡還敢停在原地,連忙翻身從躺著的東西上爬了起來。

卻感覺身下的東西,在我這樣的動作之下,止不住一般的滑動了幾下。

我這才看到我躺著的地方是一張有著滑輪的床,而前方是兩個巨大的櫃子,占據了整麵的牆,櫃子上是巨大的抽屜,正散發著寒入骨髓的冰冷氣息。

這是什麼地方?我一時沒有反應過來,卻感覺一疼,脖子上有種被勒住的感覺。

我低頭一看,才發現自己的脖子上被纏了一圈兒紅繩,打了一個結,在結頭之外,還有著長長的繩子連接著另外一邊。

我抬頭,看見的是剛才那張倒著的人臉。

此時,他就站在離我不到三米遠的地方,紅繩子的另一頭在他的脖子上繞了一個圈兒,他正笑著看著我。

平心而論,這個人長的不醜,也不奇怪,一張白淨的臉,看著還有幾分書生氣,何況又戴了一副金屬的眼鏡,更添斯文。

但這樣一張臉,配上他那神經質般晃動的雙眼和有些癲狂的怪異笑容,就讓人覺得不寒而栗了。

他手上拿著一個粉刷,另外一隻手拿著一個像是腮紅的盒子,就這樣看著我。

我卻一秒也忍受不了了,下意識就伸手有些顫抖的想儘量快的扯掉那紅繩,可我越是慌張,動作就越是快不起來…

不能哭,我要鎮定,鎮定!

我已經想起了之前種種的事情,離開沈景雲家,從盤山公路下來,出租車上怪異的曲子,閉著眼睛,就像屍體般的司機,還有沉沉睡過去的自己…

時間究竟過去了多久,這是什麼地方?我身上又發生了什麼?我都不敢想。

由於恐慌,我止不住的腿軟,我隻想快些離開這個怪異的男人,我想假如他的手上拿著的是把刀子,都比他拿著粉盒和粉刷讓我覺得好受。

卻在這個時候,那個男人好像反應了過來,忽然就扔掉了手中的粉盒和粉刷,一下子伸手抓住了那根連接在我和他之間的紅繩。

他伸出舌頭,舔了一下嘴角,手下用力,就把我從那滑輪床上扯落,朝著他扯了過去。

我忍著那種被拉到窒息的感覺,也伸手用力拉住了紅繩,這才透過了氣來。

我絕對不要被他拉過去!不光是我感覺不好,他的身上還有一股讓我難受的血腥味,我一邊用力抵抗著他拉著我的力量,一邊努力鎮定的想要解開紅繩。

可那男人倒是忽然開口了,音色意外的好聽,卻有一種讓人無法舒服的神經質:“小乖乖,你已經死了,怎麼還能解開紅繩?我可在為你化妝呢,要是沒有這紅繩,還怎麼溝通陰陽?你感覺到我這樣溫柔而憐愛的為你化妝的心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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