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畏罪自殺

2016-01-06 作者: 烏鴉大嬸
第93章 :畏罪自殺

女子嚇得花枝亂顫,邁著小碎步走出了房間。

其實,這位聰明的小妾所說的是牢獄之中經常發生的事情,隻要給獄卒點錢,除了是皇帝交代的重要人犯,否則,那些小吏就是真正的劊子手,收了錢之後,想要誰死誰就得死。

隻是這種事情,王槩敢在其他人身上做,卻不敢在張儒身上做。

張儒是誰?那是跟東宮有千絲萬縷聯係,又深得當今皇帝陛下重視的人,那是新任的九邊總督,那是錦衣衛第一高手的弟子。

王槩脖子上隻有一個腦袋,除非他活膩了,不然他是不敢做這種事的。

這話也就這麼一說,當晚,王槩依然是在十四夫人的房間裡過夜。不過第二天,當一顆血淋淋的狗頭掛在睡房的床頭,將那如花似玉的女子直接嚇得翻了白眼,王槩取下狗頭看到一張紙條之後,卻是徹底顛覆了他的想法。

紙條上隻有幾個娟秀的字:“殺張儒,保全家。”

王槩屬狗,他很清楚這字是誰寫的,也清楚如果不按照那人說的做,今天看到的可能是這狗頭,明天去掉的,很有可能就是自己這條狗命了。

靈光一閃,突然發現自己女人說的那個建議不錯。

他急匆匆穿上衣服出了門。

過了一夜,張儒滴水未進,那不知放了多少天的水已經有了腐臭味,這樣的東西他是斷然不會入口的。至於吃的,那全部貢獻給了天牢裡麵的老鼠,那哪裡是人吃的,饅頭上長了綠毛不說,還有幾個牙印。

快到中午時分,有人送飯來了。

來送飯的是錦衣衛的人,那腰牌在錦衣衛昭獄可以暢通無阻,在刑部大牢卻失去了效果,被一番刁難之後,塞了幾兩碎銀子,那送飯的錦衣衛才成功出現在張儒麵前。

來人是楊廷和,本來要留在遼東卻執意跟著張儒回來的書生楊廷和。

“大人,這樣下去不是個事啊!那幫孫子好像沒有繼續提審您的意思,隻怕又憋著什麼壞。”楊廷和放下食盒,將裡麵精心烹製的食物拿出來,口中小聲嘀咕道。

張儒拿過筷子夾起一塊牛肉塞進嘴裡:“怕什麼,他們總要給陛下一個答案,不然就是錦衣衛的兄弟們答應,陛下也不會答應的。讓兄弟們多注意著點四周情況,給我留下銀針和錦衣衛的解毒藥丸。其他的你們不用擔心,到時間了,他們自然會請我出去的。”

楊廷和從懷裡掏出一個小包遞給張儒,又從食盒裡拿出一小壇子花雕:“喝點酒,日子過得快些。現在錦衣衛裡麵倒還好,有崔大人和牟千戶鎮著,兄弟們沒出什麼事。不過外麵流言四起,說是皇帝要殺了您呐!”

張儒扒開酒壇喝了一大口,口中發出一聲暢快的歎聲:“明著來,那些人是沒法弄死我的,你附耳過來。”

楊廷和將腦袋貼著鐵欄杆,張儒在他耳邊快速說起來。

隻見楊廷和不停點頭,時不時還發出一聲會心微笑。

遠處盯著兩人的刑部小吏感覺有些不對勁,快步走過來嗬斥道:“好了好了,時間到了,東西也送了,你可以走了。”

楊廷和揚起笑臉:“兄弟,就讓我跟大人多說幾句吧!大人進來了,還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出去呢!”

那小吏收了錢,也不好太過分,為難道:“兄弟,不是我不幫你,實在是上麵說了不讓任何人進來探望。放你進來已經是違規了,再多說,要是讓上麵的人發現了,我也難做啊!”

張儒從欄杆的縫隙中伸出手拍了拍楊廷和的肩膀:“就這樣,你回去吧!”

楊廷和點點頭,站起來對小吏道:“這次多謝兄弟了,下回有什麼用得著我的地方,儘管去北鎮撫司找我。”

那小吏連連擺手:“好意心領了。”

誰願意去北鎮撫司找人幫忙,這小吏不過升鬥小民而已,可不想犯事之後需要錦衣衛的人幫忙。

兩人離開之後,張儒就著酒菜將食盒裡的食物吃了個乾淨,然後把碗筷往角落裡一方,雙手抱著腦袋躺在稻草上呼呼大睡起來。

這牢裡的生活著實無聊,連練功都施展不開拳腳,所以除了睡覺,張儒找不到彆的方法來消磨時間。

很快,就到了傍晚時分,楊廷和再次提著食盒出現在刑部大牢外,這回那幾個小卒子無論如何也不敢再放他進去了。

楊廷和隻好將手裡的食盒交給一個中午收了他銀子的獄卒:“兄弟,這點吃食麻煩你轉交給我家大人。”

一錠五兩的銀子,順著遞過去食盒的手,很順溜的進入了那獄卒的手中。

獄卒一把扣住銀子,笑著道:“行,東西我給你帶進去,人就彆進去了,你家大人在刑部大牢,不會有事的。”

楊廷和有些不放心的離開了。

緊接著,那獄卒提著食盒轉身沒走幾步就彆人叫住了,他轉身一看,竟是牢頭,趕緊笑道:“呦,陳哥,您來了。”

那被喚作陳哥的牢頭板著臉嗯了一聲,隨後看到獄卒手中的食盒:“這怎麼回事?”

獄卒朝大牢裡麵努了努嘴:“最裡頭那位大爺的,要說錦衣衛那些人可真傷心,真不知這年輕人怎麼收買人心的。”

牢頭擠出一絲笑容:“拿了多少好處?”

獄卒乾笑著從懷裡拿出一小塊銀子,約莫半錢:“陳哥,咱也是小本經營,這點心意,拿去買酒喝。”

牢頭不屑的看了那點銀子一眼,奪過食盒:“你家裡也不寬裕,事我幫你辦了,錢你自己收好就行了。彆跟任何人說這事,不然司獄大人知道了,你我都沒好果子吃。”

獄卒笑道:“這點小事,哪裡敢勞煩陳哥啊!我自己去就行了,那裡頭潮,彆弄臟了您的鞋子。”

牢頭正色道:“你小子,這嘴可是越來越會說了。得了,我也想看看傳說中錦衣衛有實無名的都指揮使大人是什麼樣子,你去其他地方巡視吧!”

牢頭說完,拿著食盒一頭鑽進了幽暗的刑部天牢。

天牢基本上沒什麼光線,昏暗的油燈吞吐著光芒,尿騷味充斥著整個牢房,雖然每天都有打掃,這味道依然讓人作嘔。

七拐八彎之後,終於到了天牢的儘頭,走過十幾間空牢房,牢頭在張儒的牢房麵前停下腳步,很隨意的將食盒往地上一擲:“起來起來,都進了天牢了,還裝什麼大爺,你那些孝子賢孫給你送吃的來了。”

被吵醒的張儒睜開雙眼,緩緩坐起:“我的人呢?”

牢頭居高臨下的看著這個前不久還需要自己仰望的年輕人,心中充滿了優越感:“你以為天牢是誰想進就能進的,沒有司獄大人的手書,誰都彆想進來。這玩意你吃不吃,不吃老子自己留著打牙祭。”

張儒定定的看著牢頭,好一會才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牢頭很囂張地道:“怎麼,還想著出去之後報複我?老子告訴你,這次大人們把你弄進來,就沒打算讓你活著出去。趕緊吃,吃完了爺爺送你上路。到了黃泉路上,謝七爺和範八爺可能會告訴你爺爺的名字。”

張儒站起來,手從欄杆縫隙中伸出,握住食盒,將裡麵的菜碟一個個斜著拿進了牢中,然後打開花雕酒的蓋子,往小酒杯裡倒了一杯:“這麼多年了,你是頭一個敢在我麵前自稱爺爺的。”

這話可就惹惱了牢頭,他在這刑部天牢,那可從來都是說一不二的。他心說你一個階下囚,還跟老子擺譜,真是活膩歪了。

大手從縫隙中伸進去,一把將張儒手裡的酒杯拍在地上:“吃飯就吃飯,唧唧歪歪,不想吃跟老子說,老子幫你吃。”

張儒不以為意,輕輕拍了拍身上酒水造成的水珠,抬眼道:“你可真夠不講究的,我都是要死的人了,你還這麼凶悍,就不怕我冤魂不散,去找你麻煩?”

“怕球,老子身上有天師畫的符籙,還怕你個冤魂。趕緊吃,吃完上路。”牢頭沒好氣地道。

他就站在旁邊,看著張儒一口一口將酒菜飯食塞進口中,慢條斯理的將一壺好酒喝了個乾淨。

吃飽喝足,牢頭卻沒有離開,而是一直站在旁邊冷眼看著。

突然,張儒臉色大變,一張臉露出即使在油燈下都能看清的慘白色,他捂著肚子緩緩蹲下,一雙眼睛像是地獄出來的魔鬼,布滿了血絲,鼻子中甚至流出了暗紅色的血跡。

他一隻手指著牢頭:“你.竟敢在酒菜裡下毒!”

牢頭哈哈大笑:“這酒菜可是你的孝子賢孫們送過來的,老子可沒做什麼手腳。看來,你錦衣衛中也有人巴不得你早登極樂啊!哈哈,安心去吧!老子到時候會給你找個地方埋了的。”

張儒慢慢躺在地上,胸口起伏漸漸微弱,直到完全看不到張儒胸口有起伏,又打開牢房的門進去試了試他的鼻息,確定他已經死了之後,牢頭這才將牢門緊縮,慢慢悠悠的走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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