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 :底氣何在?

2016-01-15 作者: 烏鴉大嬸
第186章 :底氣何在?

“不是張某看不起盧兄,而是盧兄一個倉大吏,就算是保國公老大人在延綏的代言人,說這話,實在是難以讓人相信。盧兄說這話,底氣何在?四鎮人馬將近四十萬,這可不是小數目,莫不是盧兄想讓張某聽你一人之言,就這麼打道回府?”張儒略帶著驚詫的神情,滿是懷疑的目光略過盧飛的臉,可惜,沒有從他臉上看出半點蛛絲馬跡。

盧飛隻是低頭想了想便脫口而出:“督帥好賭乎?”

張儒不知他為何如此發問,反問道:“此事跟賭沒關係。”

“如果督帥願意賭一把,就請督帥先把這延綏鎮的事情處理妥當。反正盧某現在就在督帥手裡,跑不掉。等到督帥將那些軍中敗類徹底清除之後,不才會再給督帥一份名單,這份名單裡,寫清了其他三鎮涉案人員的性命。同時,這份名單之中,也有某些見不得人的把柄。權當是投名狀,交給督帥。”盧飛低笑道。

張儒微微皺眉:“你就這麼乾脆的把保國公給賣了,你就不怕他老人家知道之後找你算賬?”

盧飛哈哈大笑:“自然是有保國公授意,不才才敢在督帥麵前大言不慚,不然,不才家中可是還有雙親要奉養的,這等掉腦袋的大事,不才可不敢擅自做主。”

如果真的如盧飛所說,他做的一切都是保國公在背後授意,那麼保國公的態度就有些曖昧不清了。

根據錦衣衛北鎮撫司裡的卷宗,張儒在巡視九邊之前最擔心的就是延綏、固原、甘肅、寧夏四鎮。因為這四鎮的總兵全部都是同一個人帶過的兵,而這個人跟固倫長公主之間的關係,又多少有些不清不楚。這個人不是彆人,正是盧飛口中的保國公朱永。

如今盧飛突然跟他說是朱永在背後暗示,這種耐人尋味的答複,倒是讓張儒一時間不知該不該答應了。

“怎麼,在太原和大同都能做到殺伐果決的九邊總督張大人,也有為難的時候?”見張儒半晌沒做出反應,盧飛忍不住激將道。

張儒一雙眸子緊緊盯著盧飛的眼睛,一字一頓道:“你能保證到時候保國公會率領麾下四鎮人馬堅定不移的站在太子一方?據我所知,保國公這些年跟固倫長公主的關係可是親近得很。那自號清茶公子的喜歡穿著白衣服四處亂晃的小白臉,可是不少將領的座上賓。甚至連保國公他老人家,也對這位清茶公子禮遇有加呀!”

盧飛聞言輕鬆道:“這一點督帥不必擔心,盧某既然敢說這樣的話,就有把握讓保國公堅定立場。”

“你是什麼人?”張儒忽然問道。

“重要麼?”盧飛反問道。

張儒重重的點頭:“對你來說可能不是那麼重要,但是對於我來說,很重要。”

盧飛慢悠悠道:“其實,我的身份是什麼,對你這個九邊總督來說也不是很重要,對太子殿下才是真正的重要。太子萬幸,有你這樣的人輔佐。”

這種恭維,張儒向來不予置評,神色平靜的看著盧飛:“不管對誰重要,終究是十分重要的。不知道你的身份,卻按照你的思路去做事,我會睡不著。在沒有做好準備之前,我從來都不會貿然動手,一旦動手,我就必須要有一擊必殺的把握。”

“好,果然不愧是在京城將汪直逼走的始作俑者,果然不愧是在太原殺得人頭滾滾的九邊總督。”盧飛讚道:“督帥這種殺伐果決的性子,盧某佩服萬分。至於盧某的身份,也不怕跟督帥直言,督帥可知保國公十三子一女中,最為寵愛的是何人?”

張儒點頭道:“你說的可是永寧小郡主?”

盧飛笑眯眯點頭承認:“當然是這位大小姐,她如今年方十六,正是二八芳華,追求她的人數不勝數。盧某萬幸,正是這些人中的一個。而且,盧某兢兢業業的跟著國公辦事,國公爺有意將永寧郡主許配給在下。”

張儒沒出聲,茲事體大,光是一個保國公未來女婿的身份,還不足以讓他動心。

畢竟保國公有十三個兒子,長子朱暉更是風評不錯的文武雙全之輩,朱永雖然喜歡幼女,但是那也有個度。除非是保國公自己真心想要輔佐太子,不然就算盧飛成了保國公唯一的女婿,隻怕也難以改變保國公的態度。

“督帥不覺得盧某一個沒有成為保國公東床快婿的倉大吏,手裡卻拿著延綏鎮邊軍將領貪墨軍餉的證據,這件事很不符合常理麼?

督帥不覺得盧某一個生意人出身的人,僥幸讀了幾句詩書,就能得到永寧郡主的放心,讓人意外麼?

督帥不覺得一個倉大吏敢在九邊總督麵前侃侃而談,有些不知天高地厚麼?”沉默良久,還是盧飛率先打破沉靜。

張儒凝神道:“很反常。”

盧飛自顧自的點頭繼續道:“自然很反常,不是因為盧某有多厲害,能夠左右保國公的想法,也不是永寧郡主瞎了眼,會看上盧某這個一窮二白的窮小子。盧某能夠得到保國公青睞,還要多謝督帥大人才是,若不是督帥大人做出抗拒兵部調令,擅自調兵二十萬抗擊三十萬韃靼鐵騎的壯舉,盧某這個小人物,是斷然入不了保國公大人的法眼的。

當了這麼多年倉大吏,對延綏的情況自然是了如指掌,生意人的本能,總是讓在下喜歡抓些人的把柄。

有了督帥在大同那一場大勝,在加上兩年內在下積累的資本,保國公這才對在下高看一眼。

倒是永寧小郡主是個意外,她看上了我,所以我就必須是郡馬,這種事情,對於我這個普通人來說,那是天上掉餡餅的好事,所以我不會放過,也不願意放過。”

張儒聞言愕然,現在的盧飛,身上根本看不出一點當初那個敢怒斥萬家倒行逆施的王尚彬的影子。

現在的他,看上去像足了一個隻知道功名利祿的勢利小人,這和他之前說到邊軍情況的時候的表情並不相符。

他如果真的是為了邊軍的士卒著想才貪墨軍糧,那麼他肯定不會擺出這樣一副姿態。如果他真的隻是一個為了功名利祿而不顧一切往上爬的人,那麼隻能證明一點,他之前說的,都是說謊。

“你說我能信得過你?”張儒似笑非笑地道。

他一點都不掩飾自己對這個老相識的懷疑,畢竟這是軍國大事,容不得有半點馬虎。

邊軍幾十萬人,太子一方少說也有數千人,他不得不小心謹慎處理。一旦保國公的立場不堅定,隻要在奪嫡之戰中露出一點苗頭,就很容易被固倫長公主那邊拉攏過去。

儘管到現在為止張儒都不知道固倫長公主為什麼對朱佑樘有那麼大的恨意,但是隻要是朱佑樘的敵人,那就是他張儒的敵人。擋在路上的絆腳石,要麼就是直接粉碎,要麼,就是踩著過去。

盧飛深以為然的點了一下頭,隨即馬上將腦袋搖得跟撥浪鼓似的:“督帥現在肯定是信不過我的,不過如果我說保國公自始至終,就是站在陛下那邊的,督帥又相不相信呢?”

張儒騰的站起來:“什麼!”

盧飛笑道:“督帥無需緊張,保國公也有自己的考慮,他站在陛下那一方,不代表他會為難太子殿下。接下來,我想督帥應該知道自己該怎麼做了,這九邊,該查的查,證據我會給你,但是能不能查出來,查完之後跟我的密報是不是相同,那就要看督帥的手段了。言儘於此,盧某先行告退。”

“慢著!”張儒喝住了盧飛:“在沒有將延綏那些膽大包天的武將拿下問罪之前,還請盧兄在這榆林千戶所的小昭獄裡,委屈一段時間。”

盧飛神態自然:“那是應有之意,某也沒打算離開小昭獄,有你這個老相識在這裡,某也不怕那些家夥對某用刑。”

張儒恩了一聲,歪頭朝站在旁邊的薑偉道:“把人押下去,嚴加看管,沒有本將命令,任何人不得靠近,違者殺無赦!”

這話是對錦衣衛北鎮撫司的人說的,不是對榆林千戶所的人說的。

最讓他信任的飆雲騎中尚且有敗類存在,就更不要說他完全沒有交集的榆林千戶所了,這些人可能連他這個錦衣衛都指揮使是什麼模樣都不知道,何談忠心?

將盧飛重新看押之後,張儒對薑偉道:“帶人去捉拿這密報上的人,不管官職大小,一個都彆放過。秘密抓捕,儘量不要讓下麵的士卒知道,以免引起嘩變。”

薑偉愣了一下,終究還是低頭領命而去。

以往抓捕的事情,一般都是範統在做的,張富貴到了張儒身邊之後,抓捕的事情有一部分轉交到了張富貴手中,讓薑偉去抓人,還是頭一回。

一切在暗地裡緊鑼密鼓進行,從京城帶來的幾百錦衣衛全部出動,為了以防萬一,每一隊抓捕的錦衣衛裡麵還配備了兩名拿著短銃的神機營士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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