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9章 :胡攪蠻纏

2016-03-09 作者: 烏鴉大嬸
第319章 :胡攪蠻纏

“你怎麼來了?”張儒感覺嗓子有些發乾,一句話憋在喉嚨裡好半天才說出來。

這世間的奇女子不少,可偏生他一個人就遇到了倆,也不知道是穿越之後諸天神佛給他的補償還是怎麼的。

說句心裡話,江采薇很漂亮,一點都不亞於蘇七七。隻不過兩人的美各有千秋,蘇七七是那種看上去恬淡實際上骨子裡執拗得如同頑石一般的美人,似乎誰都可以接近,可真正能夠接近的隻有那麼一個;江采薇則是那種看上去十分彪悍,實則身體裡依然裹著一個小女人,隻有當她遇到了那個人的時候,才會剝開自己的層層偽裝。

如果讓張儒先遇到江采薇,他還真不確定自己是不是會愛上這個敢愛敢恨的女子。

前世有句話叫男追女隔層山,女追男隔層紗,他沒有這個時代士大夫們對女子的鄙夷,反而十分欣賞江采薇的性格。當然,他隻能站在朋友的角度去欣賞。

江采薇素麵微寒:“怎麼你好像看到本姑娘很不高興的樣子,莫不是本姑娘千裡迢迢從大同跑到這鳥不拉屎的福州來,還是礙了你的眼不成!”

來之前,腦海裡曾經無數次出現過重逢場景的臆想,可沒想到張儒的表情除了錯愕之外,竟然還帶著一絲不屑。這讓本來脾氣就火爆的江采薇滿腹委屈都爆發了,十分不客氣的話脫口而出。

張儒眼中飄過一抹不易覺察的不忍,而後寒著臉道:“不錯,你一來就給本侯找麻煩,本侯沒讓人將你拿下就算不錯了。”

“你...”江采薇雙目含淚,她好強的強忍著淚水,不讓它奪眶而出,有些哽咽的指著張儒:“你好狠的心!”

張儒淡淡道:“人不狠,站不穩,不然你以為我怎麼當上這個侯爺的。看在相識一場的份上,奉勸你一句,這福州的水很深,不是你一個弱女子能夠摻和得了的。”

江采薇銀牙緊咬,收起淚水,狠狠道:“你以為你是誰,你說不能摻和,本姑娘偏要摻和摻和!”

張儒眯著眼睛,惡毒的光芒從眼神中傳遞出去:“你要是敢壞我的事,彆怪我翻臉無情!”

江采薇慘然一笑:“嗬嗬,你什麼時候有情過。能被你殺了,也算是能夠讓你記住,我江采薇以女兒之身千裡迢迢從大同趕往福州,就是為了跟你見一麵。可你見麵之後連句問候的話語都沒有,一出口就是警告。江采薇連這麼下作的事情都做了,已經無顏麵苟存於世,能死在你手上,也算是不枉癡情一場!”

王周和範統嘴巴微張,就連跟著江采薇一同前來的幾個漢子都目瞪口呆。要不是江采薇說出來的話十分決絕,跟在張儒身邊的那兩個貨說不定得高聲喝彩。

要知道這個時代的局限性,讓女子的地位根本就無法跟男子比肩,許多大戶人家的女子,連自己的婚姻大事都做不得主。江采薇出身不算書香門第,卻也是信陽數一數二的大戶,一個大家閨秀能夠做到這一步,真的是已經豁出去了。

這樣的名聲一旦傳揚出去,江家將毫無顏麵可言,甚至江采薇以後的人生大事都會成為問題。

試問,誰敢娶一個能在大庭廣眾之下對另外一個男人示愛的女子?

張儒臉色稍變,朝王周使了個眼色,自己轉身欲要進門。

王周嘿嘿一笑,咧嘴齜牙,露出一口大白牙:“小嫂子,你就彆讓老大為難了,這福州的水有多深你不知道,就彆瞎摻和了。”

再次聽到小嫂子三個字,江采薇絕望的雙目中突然閃出一絲異樣的神采,不過隨著張儒猛然回頭的一句閉嘴,她眼中那絲異樣的神采也徹底消失了。

說完之後,張儒深深看了王周一眼,看都不看範統便吩咐道:“去信大同,告訴薑偉,他這大同千戶所的千戶要是不想乾了,可以直說。”

範統一臉無辜的看向張儒,可惜,回應他的隻有一個後腦勺。

王周有些尷尬的撓了撓腦袋,湊到江采薇身邊用隻有兩人能夠聽見的聲音道:“小嫂子,您彆生氣,最近福州的事太麻煩了,老大一來就殺了不少人,就連咱錦衣衛的兄弟都死了不少。他心情不好,您理解一下,他不是故意說這話的。”

“我看他就是故意說這話的,侯爺了不起啊!我江家的閨女還能嫁不出去不成!”一個陰測測的聲音不合時宜的響起。

王周抬頭看去,隻見一群壯漢中間還夾著一個身著銀白色長衫,腰掛盤紋長劍的中年文士。剛才他聽到的話,就是出自這個文士之口。

江采薇滿臉委屈,眼中已經憋了不知道多久的淚水終於快速低落,她帶著哭腔叫了一聲:“小叔...”

中年文士歎了口氣,伸手拍了拍江采薇的肩膀,溫聲安慰:“采薇,算了,他再好也不是普通人,一個侯爺,咱們高攀不起。”

眼中本來已經有了些許怒氣的王周立馬變臉,笑嘻嘻道:“不高攀、不高攀,一點都不高攀。叔老爺此言詫異,都說寧拆十座廟,不會一樁婚,您可彆因為無心之言而拆散一對佳偶啊!”

中年文士對江采薇問聲細語,可不代表他會給王周好臉色。

聽完王周的話,他沒好氣道:“怎麼著,我江家的閨女已經把事情做到這一步了,你們侯爺看不上。現在你又在這裡聒噪,真當我江家好欺負不成!”

王周連連擺手:“不不不,叔老爺誤會了,誤會了!侯爺是個有大誌向的人,做事的時候一向不喜歡女人插手。小嫂子長得如花似玉,侯爺又不是汪直那樣的閹人,豈有不動心之理。隻是家事國事,侯爺向來是分開看的。小嫂子一句話不說跑來福州,而且還是威脅了薑偉,侯爺不生氣才怪。

再說了,福州現在也不見得是安全之所,不久之前數千水手圍攻福州驛站,侯爺率二百錦衣衛好手抵擋,差點咱們就都葬身火海了。

侯爺現在自顧不暇,小嫂子一來他勢必會分心,到時候小嫂子真要是被磕著碰著,那心疼的不還是侯爺麼!侯...”

王周還想繼續掰扯下去,可話頭卻被江采薇清冷的聲音給打斷了:“你不用再說了,我什麼都明白,他根本就不喜歡我。”

“不是...”王周一個箭步攔住轉身欲走的江采薇去路:“小...”

“閉嘴!從今往後,我江采薇再不認識什麼定邊侯張儒,他是死是活是富貴,一切與我無關。我是死是活,也跟他沒有半點關聯。閃開,否則,彆怪我手下無情!”江采薇冷冷喝道。

她的眼中,看不到一絲感情,好像什麼都不放在心上一樣。

王周素來大膽,盯著美人的雙目看了半晌後,緊繃的身體突然一鬆,讓開了一條道路。

從江采薇的眼中,他看到了絕望,他也知道自己繼續攔路也於事無補,隻好讓開道路。至於往後到底是分道揚鑣還是有緣相會,那不是他的事。

他是張儒忠誠的手下,是張儒的兄弟,什麼事他都可以摻和,可是唯獨感情,他摻和不進去。

張儒就在知府衙門的門後麵看著江采薇憤然離去,直到連背影都看不見了,他才如釋重負的舒了口氣,轉身邁著沉重的步伐走向自己居住的小院子。

已經走了好幾條街,都快要到達事先約好的客棧了,江采薇臉上依然沒有一絲笑意,中年文士有些擔心的看了江采薇一眼:“采薇,你要想清楚。”

江采薇張了張嘴,半天隻說了一個我字,然後就是半晌沉默。

中年文士歎了口氣:“走吧!今天晚上好好想想,明天我希望看到一個和以前一樣的采薇。”

江采薇沒說話,隻是點了點頭。

是夜,月明星稀,微風吹拂著樹枝發出沙沙聲,遠處偶爾可以看見某一家晚睡的人家還亮著燈火。打更的老頭敲打著鑼鼓大聲喊著什麼,一陣陣狗吠聲將他的呼喝聲徹底掩蓋在夜色之中。

客棧中,江采薇坐在梳妝台前,手裡拿著已經斷了四五個齒桃木梳子,白嫩的手指不停白扯著梳子上的齒。

不覺之中,桃木梳子的齒又被他掰斷了一個,清脆的聲音很清晰的傳進耳中,尖銳的齒刺進了手指,她不自覺的將手塞進了口中。

略微有些腥甜的味道讓她感到渾身發麻,她將目光投向窗外,看著天上的明月,芳心暗動。

難道我真的喜歡上了他,這一切不都是一個遊戲嗎?

不,我沒有愛上他,我不可能愛上他。

心裡雖然這樣想著,可是腦海裡浮現的,卻是白天他在福州知府衙門那一副陰冷的嘴臉,頓時,心就像被帶著鐵鉤的鞭子狠狠的抽了一鞭一樣,痛徹心扉。

很多時候很多事,不是你認為如何就如何的。這人世間最讓人難懂的情字,也不是你說放下就能放下的。

不覺之中,已是晨光微曦,一陣不急不緩的敲門聲將江采薇徹底拉回了現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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