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4章 :戲說江山4

2016-03-16 作者: 烏鴉大嬸
第334章 :戲說江山4

和張儒一樣,皇宮內的朱佑樘,也在沉思。,

“陛下,定邊侯求見。”覃吉蒼老而尖銳的聲音將朱佑樘從沉思中拉回現實。

“哦!”朱佑樘回過神,表情略微有些訝異,隨後馬上道:“讓他進來。”

覃吉轉身走到門口,眼皮都不抬:“陛下宣見定邊侯。”

張儒也不拿正眼瞧這個心眼有些小的太監,邁開大步走進東暖閣,順手就將門給關上了。

朱佑樘在張儒將汪直弄回京城之後雖然把東廠交給了汪直,骨子裡他認為最信任的依然是覃吉。覃吉一日不死,他信任的人一日不會改變。畢竟是個老人,而且是在東宮潛邸陪了自己很久的老人。

人總是有感情的,朱佑樘貴為皇帝也不例外,隻是皇帝的感情,很多時候都不會表現出來罷了。

走進東暖閣,單膝跪下給朱佑樘行了禮,等朱佑樘道了聲平身之後,張儒才站起來恭恭敬敬站在一邊。

朱佑樘臉上訝異之色更為濃鬱:“虎哥,你這是怎麼了,緣何一次大朝會過後,便變得如此拘謹?”

張儒微笑道:“臣隻是時刻告誡自己,這大明是陛下的江山天下。同時也恭喜陛下,能夠得到白朗這樣的臣子。”

朱佑樘接口道:“你呀,又想多了。對了,白朗這人你怎麼看?朕總覺得他今日之舉有嘩眾取寵之嫌,但最後那九個結實的響頭又有些解釋不通。看李敏的臉色,今日之事似乎並非他幕後主使,其他人表情也都是充滿驚詫,似乎這就是白朗一人所為。”

張儒沉吟道:“臣以為,這白朗倒是沒有嘩眾取寵的意思,他是個讀書人,讀書人最好的就是個臉麵。更何況他是戶部侍郎,身份地位在朝臣中僅次於勳貴、內閣、六部尚書。如果是嘩眾取寵,他完全沒有必要自己出頭,找一兩個相熟的給事中或者言官就能將臣彈劾得體無完膚。

然而在陛下擺明旗幟站在臣這邊的時候,他依然不知死活跳出來攻訐,此非明智之舉,他宦海沉浮十餘載,沒理由不明白這個道理。

臣的解釋多有牽強之處,他並未反駁,而是立馬下跪磕頭,並自請處分。

離開金鑾殿的時候最後那句話,古有荊軻刺秦,今有白朗刺張。那話明顯就是充滿死誌,一個了無生趣之人,已是可以無所顧忌,偏生他相信了臣的解釋。

所以臣以為,這白朗,應該是真心勸諫。”

朱佑樘緊蹙的眉頭漸漸舒展,張儒的分析讓他茅塞頓開,不再鑽進死胡同出不來。

勉強給了一個笑容,他有些遲疑的問了句:“那你說的三年改變朝廷現狀,是否可以做到?”

張儒很坦率了的搖了搖頭:“這個臣也不知道,臣會儘力而為,最後發展成什麼樣子,臣自己也不清楚。以後的事,誰又能說得清楚呢。可事情總需要人去做,不做則是一成不變,最後變成一潭死水,做,至少有將活水引入死水的機會。”

朱佑樘右手食指和拇指不停摩挲著左手大拇指上的白玉扳指,眉頭時而緊鎖時而舒展:“虎哥,說心裡話,朕到現在都不知道支持你到底是對是錯。”

“你我君臣二人,如今已經站在了所有朝臣的對立麵。若成功,就算今日所為是錯,我們也是對的。若不成功,就算今日我們所為是正確的,我們也是錯的。對錯從來沒有絕對,隻有相對。”張儒道。

朱佑樘點頭讚同:“是啊!反正已經被你給拉上了賊船,朕如今也隻有一條道走到黑了。”

張儒笑道:“陛下不要杞人憂天,做什麼事都有難做的時候,就像白朗今日在大朝會上說出的話一樣,艱難的抉擇,才能讓人選擇出自己的道路。不管那條道路到底是對是錯,是曲折還是筆直,是黑暗還是光明。既然選擇了,我們唯一能做的,就是咬牙走過去。”

朱佑樘歎道:“唉...國事煩心,不說那些了。你怎麼突然又進宮了,彆跟朕說你是回來跟朕說這些話的。”

張儒愁眉苦臉道:“臣不敢欺君,半路折回,還真就不是為了跟陛下您說這些無關痛癢的話。主要是臣最近襠下真的很憂鬱。”

“要是崔先生還在的話,估計得拿竹棍子抽你一頓,什麼叫做最近當下。”朱佑樘笑道。

張儒指了指自己的褲襠:“臣說的不是那個當下,是這個襠下。”

朱佑樘一滯,隨後哈哈大笑:“虎哥,你特地進宮,不會是為了逗朕開心的吧!”

笑了好半天,他才止住笑,捂著肚子似笑非笑的看著張儒。

張儒吊兒郎當道:“是啊是啊,你看我對你多好,知道你不開心特地來逗你開心。”

“難道真的有什麼事讓你難以抉擇?”朱佑樘見對方說出來的話雖然不怎麼靠譜,臉色卻極為認真,試探性問道。

張儒點點頭:“七七走之前我在大同認識了一個人,那人對薑偉有救命之恩。後來七七走了,她來京城,借住在定邊侯府。這一來二去的,彼此也隻能算是相熟,可那姑娘卻不知哪個筋搭錯了,竟然威脅薑偉,從大同直接走到了福州。”

朱佑樘十分誇張的瞪大眼睛:“怎麼著,那姑娘看上你了?”

張儒沒好氣道:“你能不能聽我說完。”

朱佑樘翻了個白眼,一臉八卦,要是讓他那些臣子看到這一幕,還不知道得氣死幾個。

“行行行,你說,我不多嘴就是。”朱佑樘翻了個白眼,示意他繼續。

張儒接著道:“七七走了沒多久,我做不到接受一個陌生姑娘。而且那姑娘跟我之間,真談不上有太深的感情。我自己孤獨一輩子,總不能害了人家姑娘不是。

可她來了,當著數百福州百姓和衙門雜役的麵說這輩子非我張儒不嫁。說心裡話,那一刻作為一個男人來說,麵子是十分足的。

人姑娘長得也不差,家境更是十分殷實,她怎麼就看上我了呢?

我查過她的底細,她的底細似乎十分乾淨。可越是這樣我越謹慎。無孔不入的白蓮教讓我真的不知該如何是好。在朝廷得罪的那些人,更是每一個都巴不得我死。

開海禁是個不容忽視的大事,我不容許身邊出現一個釘子。所以我很殘忍的拒絕了她,認為隻要把她氣走了就什麼事都沒有了。

可是人算不如天算,我終究隻是一個普通人,第二天她來了,像什麼事都沒發生一樣的來到了福州府衙。

經過一段漫長時間的相處,我發現這個姑娘似乎真的是一心喜歡我,而我,一直以為自己不會動心,一場夢之後我才知道,我動心了。

直到現在,我依然有些懷疑她是我那些對頭埋在我身邊的釘子,我依然不敢跟她說什麼。而且我心裡有一個蘇七七,我更不能讓九泉之下的七七寒了心。

我很苦惱,看著她每天在我眼皮子底下晃來晃去,我的心很不安。佑樘,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看到張儒露出這樣的表情,朱佑樘的心突然被揪住了。

本來想調侃幾句,話到了嘴邊,卻不知道該怎麼說出口。

過了好一會,他才道:“七七是個好姑娘,無奈一顆心懸在你身上,如果換一個人,朕不介意用手段得到她。

你不該猶豫不決,你應該想想,九泉之下的七七到底是希望你為他孤獨一輩子,還是希望你心裡藏著一個她,然後跟另一個她快快樂樂一輩子。

作為兄弟,真不知道該如何勸你,有些東西,隻有你自己想明白才是真正的明白,哪怕是兄弟都幫不了你。”

一直以來,張儒給人的印象都是那種運籌帷幄的印象,突然抽冷子來一下白癡,還真讓人有些難以接受。

朱佑樘儘量選擇平和的話語作為勸說的話,著實費了一番功夫。

張儒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跟你說了心裡話,頓時輕鬆了很多。不然我也不會跟你說我襠下很憂鬱了,這是真憂鬱。”

朱佑樘笑道:“得了吧你就,什麼都藏在心裡未必就是好事,有些能說出來的說出來心裡會輕鬆些的。白蓮教如何?釘子又怎樣?如果能讓她愛上你,一切陰謀都將變成空談。”

張儒似笑非笑的看著朱佑樘。

一開始朱佑樘還覺得有些奇怪,但是隨著張儒的目光越來越熱切,他好像明白了什麼,有些尷尬的摸了摸鼻子:“咳咳,朕的那些,都是不能跟人說的。”

張儒道:“行了,該說的也說了,你繼續忙你的國家大事吧!反正你自己的身體你自己知道,沒了身體,這江山盛世與你何乾!”

說完,他直接離開了東暖閣。

至於自己打得比方說的話,朱佑樘能夠聽進去多少,他心裡也沒底。

倒是這邊朱佑樘在張儒離開之後,整個人變得輕鬆了不少,臉上的頹唐一掃而空,竟然興致勃勃的讓汪直組織了幾個小太監在禦花園來了一場大汗淋漓的蹴鞠。

張窈夭將一切看在眼裡,打心眼裡感激張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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