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二十三章:君子之約3

2018-03-14 作者: 烏鴉大嬸
第八百二十三章:君子之約3

徐俌想了片刻,問道:“文軒你的意思是,將來你離開之後,這些人安頓好了,有足夠的實力保證海運繼續下去?”

他是個聰明人,所以很容易就抓住了張儒話裡麵的要點。

張儒費了那麼多功夫,無非就是為了保證大明的繁榮昌盛,而為了大明的繁榮昌盛,就必須保證海運暢通。

這些年開海禁之後帶來的成果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海禁不衰,大明保持一支強大的水師,便足以傲立於民族之林。

手指頭在桌上一下一下的敲,間隔時間不長,每次都均等,一下一下仿佛重錘敲打在徐俌心坎上。

“老哥,安排這些人下去,隻能說是讓今後的海運事業更加暢通一些,僅此而已。聖上一言而決,很多事並不是我們說了算的。”敲了一陣之後,張儒才道。

徐俌摸著胡須,眉頭輕輕皺起,這個答複,並不是很讓他滿意。

他站起來道:“那文軒拿什麼保證魏國公府的利益?老哥就先小人後君子了,畢竟我這府裡,還有一大堆人要養活。

肅清江南官場,魏國公府的進項勢必會少一大截,而這一大截損失,愚兄必須要從海運中抽出來。”

利益,在利益麵前,任何話語都是蒼白無力的。

跟張儒較好,除了比較喜歡張儒這個年輕人的為人之外,更在乎的,是背後能夠帶來的利益。

如果張儒不能保證一些什麼,那麼他也沒有這個責任為張儒麾下的幾個年輕人開路。

張儒笑了笑,笑容有些牽強。

他知道說到底,還是把話題扯到了錢上麵。

不過他一點都不在意,反而認為這樣開門見山是最好的。

他馬上意會,做出保證:“文軒號現在有多少銀子小弟不知道,小弟也不想知道。將來有一天會離開朝堂,到時候文軒號的銀子小弟絕對帶不走。

這樣吧,在文軒號沒有被朝廷取締之前,老哥可以得到一分乾股。”

人家給乾股要麼都是給一成,要麼就是給幾成,張儒說隻給一分乾股,這多少有些不太好聽。

可奇怪的是,徐俌並沒有因此而生氣,反而十分高興的笑了。

從他的笑容可以看得出,這笑容是發自內心的。

不為彆的,因為他知道文軒號一年利潤的一分乾股有多少,可能比他現在每年收到的孝敬還要多很多。

文軒號已經成長成了一個龐然大物,不管是走南闖北的販夫走卒,還是專門吃海洋飯的海商巨賈,基本上要找一個信得過的地方放錢,首選的都是文軒號。

一年下來,文軒號能夠得到的利潤是以億計的。

而一分乾股,怎麼也得有數百萬兩銀子。

魏國公府的開支是不小,可也不會大過幾百萬兩銀子去。

“好!”徐俌高興的叫了一聲,站起來拍了拍張儒的肩膀:“有文軒你這句話,老夫就放心了。那幾個人在江南的日子不會太難過,不僅不會難過,為了保證他們真的能夠成長起來,愚兄會給他們製造困難。”

磨礪,一個男人,隻有經過各種磨礪之後,才能成長起來。

前提是,這些磨礪不要讓他們喪失鬥誌,如果這樣的話,他們就廢了。

徐俌本來可以任由他們自己發展,但張儒提出一分的乾股,讓他心動,他也隨之提出了自己力所能及之下的報酬。

張儒伸手握住了徐俌滿是老繭的手,臉上洋溢著開心的笑容,手上力道不小,連手臂都在打顫,由此可見,他的心情有多麼激動。

“老哥恩情,文軒銘記在心。”張儒正色道。

徐俌道:“力所能及的事情而已,到時候他們能夠成長到什麼地步,也不是我這糟老頭子能夠預知到的。

不過愚兄倒是有一事不解,希望文軒能夠給我解惑。”

張儒很輕鬆的說道:“老哥但說無妨。”

徐俌問道:“愚兄不解的是,文軒你現在深得聖眷,陛下身體也還算可以,為什麼要選擇急流勇退?

太子殿下年幼,你這個時候應該繼續在陛下左右幫襯著才是,這個時候離開,並不是太明智的選擇。”

張儒歎了口氣:“我也沒準備現在離開,必須要等江南事了之後才會離開。陛下的身體,並不像外人想象那般好,多年來暗疾叢生,不是什麼好事。

鳥儘弓藏,兔死狗烹,這樣的事不可能發生在陛下與我身上。

但是太子,我不敢保證。

離開,對我來說是最好的選擇,免得到時候聖上離開得也不心安不是。

主弱臣強,可是大忌諱,到時候就算朝中跟我交好的人,也未必能夠真正站在我這邊說話。

我對於朝廷來說,終究隻是一個外人。”

徐俌也知道他考慮的是什麼問題,跟著他吃飯的人不少,而且他也有一大家子人要養活。如果到時候太子繼位,隻怕第一個要殺的,就是功高蓋主的張文軒了。

不管你有沒有反心,不除掉這樣一個人,皇帝就怕自己屁股底下的位置不穩。

為人臣者,說這些話,其實已經是很不應該了。

張儒跟他交心,他也跟張儒坦白:“既然是這樣,老哥就不強留了,到時候也不用告訴老哥你住在什麼地方,有時間想要散心的時候,就來金陵找老哥就是了。

隻要老哥活著一天,不管朝廷那邊怎麼看你張文軒,老哥這裡都能夠給你一口飯吃。”

張儒笑了笑:“老哥好意,文軒心領了,放心,不會有那一天的。”

他之所以做這麼多準備,就是為了防備一些可能會發生的不好的事情,如果做了這麼多準備那個人依然能夠殺了他,那他除了引頸就戮,沒有彆的選擇。

他對自己的人很放心,加入有一天有人背叛,那也隻能怪自己命苦,不能怪任何人。

信任這個東西,說起來很容易,做起來十分複雜,有些東西,也不是說一說就能做得到的。

將一切都看得十分透徹的張儒,並不認為徐福的幫助,能夠在將來有一天太子鐵了心要自己死的時候起什麼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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