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灝虛之境

第44章灝虛之境

四野蒼茫，濃稠的白霧淹沒了一切，除了佇立在眼前的巨大黑色橢圓長鏡。

恍如隔世，說的便是她如今的情形吧？

前一秒還在天梯平台上，下一秒便出現在這莫名其妙之地。

時汐望著巨大的黑鏡歎氣，若不是進入灝虛境之前看見過那入口黑鏡不是橢圓形，她現在都要懷疑自己是不是因為妄自結緣惹怒了灝虛境，被直接給扔出去了。

這裡是何處？剛才的地動山搖是因為她結緣引起，還是天梯轉化為擂台所致？

感受到身體並未受到限製，時汐開始小心翼翼的靠近那橢圓長鏡。走到距離鏡麵一尺之地，便被看不見的力量阻礙。

伸出手順著阻礙的隔層摸索，軟軟的充滿彈性，試探著用了一點點靈氣觸碰，沒有被回擊，不是反擊型陣法，卻也不是單純的隔絕陣法。以她那粗淺的剛入門的陣法水平，實在是看不出這陣法的源頭。

將重點從無色無形的陣法上移開，時汐把目光投向近在咫尺的黑色長鏡。

遠看時能夠看出修長的橢圓形狀，走近之後才發現鏡子遠比她想象的大，隻能看見黑色的鏡麵中隱約有灰色的漩渦浮現。邊緣的鏡框也比她在進入灝虛境時看見的那黑鏡上的要繁複精致許多，仔細一看，還能從拿黑色的紋路裡發現一些暗紅色的細線，淺淺的勾勒出一些絢麗的花朵，隱匿在黑色之中。

這鏡子如果縮小許多倍，倒是一麵極為精致的梳妝鏡。

不知道這鏡子是不是灝虛境的本體，可惜她隻能看不能摸，就連緣法線延伸過去都被陣法隔絕。

萬能的結緣經終於在巨大的實力落差下敗下陣來。時汐很清晰的感受到猶豫她自身實力不足，根本無法支撐緣法線穿透陣法。

果然應該量力而行，否則看得見寶山，最後卻隻能空手而歸的感覺，實在是太糟糕！

偏偏她現在是看見了寶山，也是空著手，卻不知應該怎麼歸去！

“這到底是什麼鬼地方，白門的前輩們，你們在嗎？”時汐朝著虛空大吼，“師父，救我出去啊！夏世離！雲沐痕！”

白霧好似能夠吞噬聲音，時汐能夠感受自己發出了呼救聲，但聲音卻在觸碰到白霧之時，刹那間消逝無痕。

“喂！”

時汐順著聲音驚訝的回頭，黑色的鏡麵好似水波一般漾開，波光粼粼中逐漸浮現一抹紅色身影。

紅色她不陌生，失去靈根昏迷之時她所做的夢境裡，便有一個絕色妖嬈的紅衣女子。她不知道那是不是自己的前世，畢竟冥修的出現更讓她覺得一切隻是一場染了春色的夢。

如今鏡麵中逐漸清晰的女子，有著和夢境中女子極其相似的身段，臉上被一團白光籠罩，看不清楚，正從鏡子深處不斷奔跑而來，對著時汐揮手。

“我？”時汐詫異的指著自己。

“冥修你給我站住！”紅衣女子手指憤怒的指著前方，漸漸地，前方浮現一抹筆挺的身影，正是時汐熟悉又陌生的冥修。

原來不是指她，這黑鏡看起來隻是在放映一些事情。

時汐湊近陣法，想要將鏡麵中的人看的更加清晰。紅衣女子應該就是她夢中之人，可是畫麵裡的冥修為何感覺那麼奇怪呢？

她見過的冥修一身黑衣，冷漠無比，堪比萬年寒冰，哪怕他笑的時候，都給人一種壓抑著的瘋狂感。夢境裡的冥修雖然也是一身黑衣，卻要柔和得多，甚至被非禮之後，還會羞赧的臉紅。

眼下鏡子中的冥修，竟然褪去了黑衣，穿上了時汐很難想象的白色長衫！還有繡著紅色彼岸花的長袍被紅衣女子追到後一把抓掉，落在白霧彌漫的地麵上，刹那間，彼岸花瘋長，染紅了白色的土地。

不得不說，長的好看的人，穿什麼都彆具風味。

“這就是你送我的禮物？”紅衣女子從袖中拿出一麵橢圓形的梳妝鏡，黑不溜秋的外形，沒有美感不說，就連鏡麵也跟一塊木頭疙瘩一樣，黑得照不出人影。

“這是虛鏡。”冥修無奈的伸出手拿過紅衣女子手中的黑鏡，眉峰處皺出了千山萬壑，許久才拾起地上的外袍，猶豫不決的擦拭烏黑的鏡麵，“你用虛鏡做什麼了？”

果然是冥修，這潔癖，讓時汐情不自禁的想起他皺著眉清洗飛劍的場景。

“這是虛鏡？”

虛者，實之反麵也。

虛鏡，也被成為真實之鏡，能夠映照出最真實最本質的東西。

“你真沒在鏡麵上施法？”紅衣女子湊近冥修，見對方茫然的搖頭，一把搶過被擦拭乾淨的鏡子，“那為何我從鏡子中看見了一具骷髏？害的我以為是惡作劇，直接一把火燒了過去。”

“什麼骷髏？”他不過是知道女子喜歡珍奇寶物，所以才千辛萬苦的尋了虛鏡送禮。

“喏，你看。”紅衣女子將鏡子正麵對著自己，淡淡銀色的光澤從鏡麵上散發而出，小巧的鏡麵中，正有一具晶瑩剔透的骷髏，雙手撐著虛空，望著鏡麵。

時汐雙手撐著陣法，拚命的想要看清那虛鏡中倒影出的景象，卻在看見那具和自己姿勢動作一模一樣的骷髏後，宛若觸電般從陣法邊緣彈開。

“這骷髏好眼熟，好像在看著我們。”冥修幽深的瞳孔好似要透過巨大的鏡麵穿入鏡子中骷髏的識海。

時汐強壓住顫動的小心臟，一點點兒挪到陣法邊緣，再次望向鏡中的世界，可鏡子中的畫麵早已消失不見。

整個人頹然坐地，畫麵裡的到底是不是冥修，那紅衣女子是她的前世嗎？這一切是她前世所經曆的事情，還是映射的某個角落正在發生的事情？虛鏡是什麼，和灝虛境有什麼關係？這麵橢圓形黑色長鏡又是什麼？她為何會出現在這裡，又怎樣才能離開？

鋪天蓋地的疑問，在驚悚過後席卷而來。

“是我的東西，生生世世都注定是我的，他人休想染指分毫！”

黑色的鏡麵沉寂之後，又綻放出耀眼的紅光，時汐抬眼望去，鏡中的紅衣女子正手持虛鏡，麵朝黑暗，黑暗中閃爍著一雙雙瑩綠色的眼睛。

黑暗中隱隱傳來的低啞嘶吼，讓時汐渾身都驚起了雞皮疙瘩，那一雙雙綠眼好似在盯著她一樣，充滿了深冷的殺意。

“死！”

一聲又一聲帶著殺伐之氣的怒吼轟擊而來，紅衣女子將手中的黑鏡往天上一扔，倏然變大的鏡麵，將所有殺伐之氣都反射了回去。

時汐鬆了口氣，剛才那一瞬，她有一種會被殃及池魚的錯覺，那些怒吼嘶鳴是如此真實。

“碎！”又一次齊聲怒吼，這一次卻換了一個字，聲音更是層層疊疊宛若波浪一般化作實質的攻擊洶湧而來。

“小心！”時汐下意識的提醒紅衣女子。

隻見紅衣女子將懸浮在頭頂的虛鏡收回，看了一眼鏡麵，低聲不知說了什麼。

刺啦聲響起，很細很小，卻掩蓋了所有黑暗中傳來的嘶吼。

虛鏡碎了！

迸濺開的碎片，每一片都化作最鋒利的武器，射向四麵八方。黑暗中傳來淒厲的嘶吼，死亡的哀鳴。

其中一枚鏡子碎片，竟然直直的朝著時汐飛來，速度快的她都來不及閉上雙眼，整個人便又被擊暈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