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毒入肺腑

“時姑娘，時姑娘？”趙老四端著食物站在時汐的房門前，沒有直接推門進去，反而頗為講究文雅的彈了彈衣擺的風雪敲了敲門。

不知是不是因為時汐隻是一個凡人，原本看上去還有一些脫凡入仙的極樂村，漸漸有了一些平凡之氣。

毛氈房的簾子很厚重，被趙老四帶來的風雪一吹，紋絲不動，隻是多了幾片白色的雪花點綴。

燕刀早就感應到了趙老四和雲麓的到來，可是時汐睡得太死，他又沒辦法直接跑出緣法戒去叫醒她，隻是不停的用神識呼喊。

喊到他神魂嗓都要啞了，時汐這才不耐煩的睜開眼：“吵死了。”

“你就睡死過去吧。”燕刀沒好氣的懟了一句，耗儘了不少力氣叫時汐，他現在需要休息！

“時姑娘？”趙老四又叫了一聲，沒得到回應，眼珠一轉，難道裡麵的人睡了？如果睡著了，那他是不是可以一親芳澤……不行不行，不能貪圖一時享樂，小不忍則亂大謀啊。

屋內的時汐可不知屋外的趙老四早已心思幾百轉了，她抿了抿唇，有些口乾舌燥，看了一眼有一層薄灰的茶壺，這是還要自己親自燒水的節奏？

火靈根都不知道碎成多少節，這身體裡一點兒靈根的影子都看不到了，當年剛剛複生為時汐的時候，她還用過火折子點火給時昇驅寒，現在火折子也沒有一個。

“趙四哥稍等……待我稍微整理一下。”

時汐輕輕擦了擦冰晶銅鏡，這屋裡以前住過的肯定是個人物，這冰晶銅鏡她一看就不簡單，也不知道是不是什麼品級的靈器。

鏡中的人兒麵色發白，紅唇中也泛著一抹青色，不過麗色天成，這幅病弱之態竟然也增添了三兩分柔弱之美。時汐自我感慨了一番，將睡得雜亂的頭發理順，這才慢悠悠的挪到門口。

“趙四哥，久等了。”

輕輕掀開的門簾露出一張蒼白而嬌豔的臉，好似迎風而立的雪蓮。

“時姑娘，這是為你準備的食物，極樂村很久不曾有凡人到來，我們又早已辟穀，所以隻有這點兒簡單的飯菜，還望理解。”

“謝謝趙四哥。”時汐輕巧得從趙四手上接過餐盤，完美避開了那想要借機揩油的手，俯身對著門外的夫妻道，“謝謝雲麓姐，非常感謝。”

見時汐一直站在門口，也沒有歡迎兩人入內的心思，趙四也沒理由久站，在尷尬的寒暄幾句之後，便轉身離去。極品需要慢慢培養，他不著急，還有新鮮的貨物可以調劑。

雲麓比趙老四走得要慢一些，直到趙四已經消失在前廳，她還沒走出時汐所在的彆院。

一聲輕若微風的歎息傳入時汐耳朵：“極樂並非長生，長生也無逍遙。”

“我醒的。”

時汐沒有出聲，隻是張了張嘴回應。畢竟身為凡人的她可沒辦法神識傳音，一旦出聲可能就什麼都泄露了。

款款而去的身影沒有一絲停頓，也不知是否看見了時汐的回答。

手裡的食物還冒著熱氣，散發著淡淡的清香，時汐咽了咽口水，這味道不濃，但讓她一個饑腸轆轆許久的人太難以拒絕了，哪怕裡麵藏了莫名的毒藥。

時汐的吃相不算粗魯，但速度極快，等燕刀回過神時，她麵前的食物已經少了一大半：“你還真是不怕死，有毒的東西也敢隨便亂吃！”

“說得好像你知道這裡麵是什麼毒一樣。”

燕刀頓了半晌：“你知道有毒還吃，不管什麼毒，肯定是對你不利的。不對，你怎麼知道有毒？”他是刀魂，感知與人類不同，微薄的神識之力掃過那食物，能夠很清晰的看見其中摻雜的毒素。

吃掉大半食物，時汐終於有了一點兒飽腹感，這才開始慢悠悠的品嘗起來，“這毒藥煉製不易，雖然長期服用可以削減人的意誌，俗稱麻痹神誌，但我好歹也曾是個修士，還會害怕這麼點兒藥力？”

“你現在是個凡人。”

“凡人怎麼了，我意誌力堅強啊。”

“你就自我安慰吧。”燕刀沒好氣的吼道，轉瞬又跳了起來，“不對，你乾嘛轉移話題，你現在是凡人，怎麼知道裡麵是什麼毒？”

“想我第一任師傅，那可是威名赫赫的老毒物，多少人聞之色變的。”時汐將最後一口吃完，飽足的喟歎，一彆多年，自從她陰差陽錯入了白骨門，就沒回過桑雪森林，不知王文生可還好，待她達到煉虛境，一定要回去看看，“在我眼裡這就是點兒小把戲。”

“你能把這毒解了？”

“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她一窮二白的，連吃飯都吃不飽，哪裡來的解毒藥，而且身體脆弱得很，連運氣行針逼毒都做不到，“不過你放心，就算是毒入肺腑我也死不了。”

“誰擔心你中不中毒，我隻擔心你死了，我怎麼找到燕瀾。”

“看來你也知道隻有我才能找到燕瀾，謝謝你對我的信任。”

“你……真是沒見過這麼自戀的！”

“這就是自戀？那接下來請你不要太驚訝，畢竟坐擁整個極樂村，我的身家富裕程度你難以想象。”

“從未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人！”想他當初和燕瀾契約，每次出手索取的報酬也不過是一點兒精血和壽元養魂護體，都沒敢獅子大開口。

吃飽喝足後的時汐抿唇一笑，看著冰晶銅鏡中自己恢複氣色的容顏滿意地點點頭，如果忽略蒼白肌膚之下那若隱若現的一抹黑氣，這張臉也真是天香國色。沒想到涅槃一半竟然能改變容貌，讓她的五官漸漸脫離了時汐這具身體原本的控製，開始朝著上一世妖姬的容顏靠近。

“長夜漫漫，還是好好休息比較重要。”

“我以為你準備夜探極樂村。”燕刀沒想到時汐竟然抖了抖被子，選了個舒適的角度繼續睡了過去，“你就真的不好奇趙老四他們去乾嘛了？”

“好奇就要去送死嗎？”時汐翻個身道，“在沒有實力的時候，旺盛的好奇心可比劇毒更加致命。你也好好休息，警戒範圍就在這個屋子附近即可，彆太遠，當心暴露自己。反正有什麼秘密，明天也就差不多知曉了。”

極樂之宴安排在明天，說明有些人遠比她更著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