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小腳老太太

2016-02-26 作者: 沈廿六
第2章 小腳老太太

柳芳,彆看是個男人,做飯的手藝真的不是蓋,這一頓吃的浮沉都想把盤子吃進嘴裡去了。可是由於現在大師的身份擺在這呢,她也不能太放肆讓人家不信任她有這個本事,所以吃飯的時候她都是摟住吃的。不過那飯量也足夠讓柳芳驚奇的了,浮沉大概吃了他兩天的飯。

吃完飯,浮沉讓柳芳把藤搖椅搬到他娘生前住的屋子,就讓他回自己屋子睡覺去了。告訴他有什麼聲你也彆過來看,睡你的覺就好了。隔天見效,到時候在說報酬問題,不好不收錢。

浮沉躺在柳芳娘曾經躺過的床上,雙目四處打量室內的擺設。老太太是清朝那個時代過來的人,生活習慣和擺設都是清朝風格。她看過柳芳那屋,是些新鮮花樣,有叫什麼沙發、洋床什麼的,比這些老古董好看,她挺喜歡的。琢磨著日後自己的房子裡也都要那麼擺,金燦燦的,比這些陰沉的紫檀色舒服多了。

到這個時代已經好幾天了,她都沒在屋裡睡過覺,活人的話叫風餐露宿。她喜歡自稱死人,因為自己也和族人一樣不在六道輪回之內,成為三界之外的東西了。死也死不了,無非身體的有些感知和人一樣罷了。至於情情愛愛這方麵,這麼多年她不敢嘗試。她經曆過許許多多的分分合合,見過許許多多的生離死彆。在她看來,你若不對人付出,那麼你也就不會得到傷害。

浮沉容貌雖不是閉月羞花,但卻是眉目清秀,帶著些男子的英氣。因為流浪了千年,曾經有個人說她身上有種“自由”的味道。自由的味道,是她身上很臭的意思麼?

連續幾天沒太睡好的浮沉基本沒多一會就睡著了。

柳芳蜷縮在自己的洋床是嘚嘚瑟瑟,口中念著:“阿彌陀佛,佛祖保佑我啊……”。有時候,為了讓人安心的一句話,卻不能讓人安心,對於柳芳來說就是。有什麼聲音都不讓他出門去看,更讓他覺得恐怖。

時間過去的很快,到了夜裡陰氣最重的時候。陰涼之氣,圍繞著那張清代木床,越聚越重。

浮沉小時候睡覺喜歡蒙著腦袋,留出個縫方便喘氣,一直過了這麼多年也是。用她的話來說,就暖和,有安全感,像是被人抱著一樣,踏實。

睡夢中,原本正常的溫度突然變冷,浮沉強撐著睜開眼,似乎是看到了什麼卻有點靠不過困意,眼皮又漸漸的閉上。感覺不對,一雙大眼猛的睜開,仔細順著被子縫隙瞧過去。她嚇得一下就把被子從身上拽起,抬手就扔了過去。

她看到一雙空洞洞的眼正順著被子縫隙看著自己,而那兩個大黑窟窿還有一張枯槁的臉這麼盯著自己看不知道多久了,她想想就毛。

難怪剛才有些冷。

鬼在接近人的時候都會散發出一種陰冷之氣,與平常天氣冷的感覺不一樣。而妖在接近人的時候一般很難分辨出來,除非是些道行淺的妖,會因為自己是動物飛禽或者是草木散發出原本的味道。

浮沉在分辨妖鬼的時候很簡單,因為陰冷之氣同妖精身上的氣味,在她這會無限放大,你多大的道行她都能用鼻子分辨出來。可今天因為吃的太飽,睡的舒服了竟然疏忽了之前房內發生的輕微變化。這才讓鬼給嚇到。

被子穿過那隻鬼的身體,結實的落在地上。

浮沉迅速起身披上衣服,匆忙套上鞋子道:“老人家既然已經去了,怎麼還回來打擾活人。”

浮沉很快定了神,仔細打量了眼前的老太太。一身藍色大褂,三寸小腳懸空而立。麵容已是脫了像的模樣,臉上布滿褶皺,最嚇人的還是那一雙沒有白眼仁的眼。也不知道是在瞧著自己,還是在瞧她生前住過的地方。

一人一鬼對峙了好長時間,最後浮沉確定老太太是在看自己。

浮沉靠不住了:“你有什麼心願請告訴我,我會轉告你兒子的。”

老太太慢慢悠悠的說了句:“姑娘,你究竟是人是鬼?陽氣不足,陰氣不重。”

聽這,她知道這老人家剛才那麼看自己,大概是想看自己究竟是個什麼東西吧:“老人家,我既非活人也非死人。不生不死,但是你放心,我這回到你這來絕對不是害柳芳的,您這些日子弄的他都休息不好了。”

老太太點點頭,心裡也是知道:“是,我是有些鬨騰我家小芳了。我做這些呀,沒彆的目的。小芳打小膽子就不大,我就尋思想讓他早點娶個老婆,陪陪他。”

“兒孫自有兒孫福,隻是他姻緣沒到呢,你這麼做也隻會乾擾他運勢,不會讓他找到媳婦的。”

“我馬上就要去投胎了,隻是有些放心不下,日後再也見不到他了。”

“那你去給他托個夢,明天我也將你的意思告訴柳芳,估摸你的暗示方法不太直接,他可能沒了解。”

“好,那我就去他夢裡言語一聲。”

老太太說完,就在這間屋裡消失了。浮沉繃住的一口氣,也鬆了下來,張嘴打了個哈氣伸了個懶腰,回床上接著蒙頭睡覺去了。這鬼,真好勸。

柳芳左蹭右蹭,左滾右滾的終於睡著了。而他在夢裡夢見了自己的娘,娘坐在她經常坐的藤搖椅上,椅子擺放的位置和從前一樣。娘告訴他好好照顧自己,天冷加衣,天熱彆中暑。早些娶個知冷知熱的大腚媳婦兒,給柳家傳宗接代。還告訴自己請回來的大師,是個奇人,日後也許能保他平安,告訴他好好對大師,她走了。

他問娘去哪?娘也不告訴他,隻是起身就出了院門。隻留下他一個人,站在搖晃的藤椅邊。他想跟上去,雙腿卻怎麼也不聽使喚。

他知道,娘其實早就走了。這世上,自己早就獨身一人了。沒人催促他吃飯添衣,沒人再給他納鞋底,沒人嚷嚷著抱大孫子了,也沒人總是罵他老夾檔走路。疼了他20幾年的人,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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