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跪下來

第三章跪下來

“簽一下字，你們就可以離開了，有人接你們來了”楊峰走了沒多久，就有警察走了進來。

“可以問一下，是誰來接我們的嗎”石凱站起身來，也是試探的問了一句。

“是你們學校的人”

“哦”石凱聽到警察的話語，愣了一下，臉上也是露出了一絲輕鬆的樣子，隨即急切的不死心的問道：“和我們來的一起來的那人呢，他是不是也可以走了”

而高天暉雖然沒有說話，可是同樣急切的看向了警察。

警察抬起頭看了一眼石凱兩人，然後平靜的說道：“不能”

“啊，難道真的要拘留幾天”儘管已經有了準備，可是聽到警察的話語，石凱還是失聲的喊了出來。

“沒錯，差不多得拘留七天，那人應該叫楊峰吧，真的是沒想到，看起來一個很體麵的大學生，年紀輕輕的，可是出手卻是那麼狠，幸好這次沒出多大的事情，要不然真的就.....，哎......行了，你們簽完字就可以走了”警察說話的時候，也是有些唏噓。

石凱聽到警察的話語，卻是半天回不過神來，機械般的簽完字之後，也是離開了，高天暉同樣沉默著，跟在石凱的後麵，簽字走人了。

派出所門口，參加打架的人，除了楊峰和躺在醫院裡麵的劉元之外，其他人也是在學校派出的前來處理這件事的導師的帶領下，朝著學校趕去。

路上，每個人都沒有說話，隻是低著頭默默的前行著。

本來，大學生畢業之後，是可以享受國家待遇，得到一個分配的工作，一個讓人羨慕的正式工作，且不管工作好壞，起碼都是一個正式工，可是如今，在畢業離校之際，卻因為這次打架，一切都成了幻影。

所以，眾人也是難免心情有些糟糕。

回到學校之後，眾人簡單的交代了一下事情的經過之後，就各自垂頭喪氣的離開了，然後等待著學校最後的決定與處分。

服裝設計係的男生宿舍中。

石凱和高天暉一前一後的走進了宿舍，然後各自走到自己的床位上，坐了下來，石凱仰頭看著楊峰那張空蕩蕩的床位的時候，也是歎息了一聲。

歎息聲不重，甚至如果不仔細聽，根本就聽不到，可是另一邊的高天暉卻是聽得非常的清晰，而且這歎息聲落在他的耳朵裡麵，幾乎比得上打雷的聲音了。

“對不起！”一聲幽幽的聲音，忽然從高天暉的耳朵裡麵，傳了出來。

“對不起？嗬嗬”石凱譏諷的看了一眼高天暉，不忿的說道：“小暉，你和我說對不起，說的著嗎？你最對不起的是現在還在拘留所的瘋子，是還在家裡麵等著瘋子畢業養家的伯母，瘋子的媽媽”

說道後麵，石凱幾乎是在咆哮了。

“石頭，那你想我怎麼做呀”對於石凱的咆哮，高天暉也是激動起來，大聲的嚷嚷道。

“我想你怎麼樣，我想你現在去拘留所，將瘋子替換出來，我想你主動站出來，承認是你打傷劉元的，你會嗎，會嗎？”憤怒的石凱，直接站起身來，揪住高天暉的衣領，一把將他拉倒自己的麵前，然後一字一句的說道。

這是，自小大大，石凱第一次這麼對待高天暉，以前的時候，石凱總覺得楊峰比他聰明、有主見，而高天暉則是總帶著他們一起玩，所以他對於兩人都是非常的敬重，甚至有種言聽計從的感覺。

高天暉也沒有想到石凱會如此做，因此也是愣了一下，隨即雙手用力直接掙脫出來，推了一把石凱，大聲的喊道：“石頭，難道我打劉元就是為了我自己嗎？是為了我自己嗎？劉元他們是罵了我一個人嗎？我動手還不是為了咱們三個，你記住是咱們三個”

石凱聽著高天暉的辯解，卻是不知道說些什麼好了，隻是氣呼呼的喘著粗氣。

......

當天下午，關於服裝設計係的三大著名裁縫，楊峰、石凱、高天暉和彆人打架的事情，也是被傳的沸沸揚揚的，尤其是參與打架的人，可能會失去工作，更是引起了許多同學的議論。

這年頭，有個正式的工作，那就是臉麵，是身份，更是地位，可是如今的幾人卻是因為屁大點的事情，大打出手，丟失了人生最美好的一次機會。

最慘的則是楊峰，不僅失去工作，還進了拘留所，也是讓許多同學感到唏噓、訝然。

說起來，楊峰在京華第二輕工業學校，也是一個出名的人物，除了因為他是設計係僅有的三個男生以外，還因為他各方麵都很優秀。可是這麼一個校園裡的風雲人物，在畢業之際，卻是落得一個如此慘淡的下場，實在是讓人感到不值呀。

學校的處分，來的也很快，晚上吃飯的時間，關於幾人最後的處理決定也是下來了。參與打架的眾人，每個人都背上一個警告的處分，並且會寫進檔案裡麵，然而，幸運的是，他們的工作卻是保住了。

當然，隻有一個人例外，那就是還在拘留所裡麵的楊峰，他不僅背著處分，就連即將到手的工作也是沒了。整個人的前途，真的是黯淡到了極點。

接到處分決定的那一刻，參與打架的眾人的心也算是安定下來了，隻有石凱一個人感到非常的憋屈與不值，而高天暉的心態是什麼樣的，沒有人知道，就連他自己也是說不清楚。

有慶幸，有羞愧，還有一絲說不出的失落，各種情緒交織在他的胸腔裡麵，複雜到了極點，也是攪得他心神不寧，魂不守舍的，就連石凱跑出宿舍都不知道。

一個人溜出宿舍的石凱，直接來到了學校的教務處，找到教務處主任，苦苦的哀求著，希望學校看在楊峰平時的表現上，可以將他的工作給保留下來。

教務主任是一個五十多歲的老教師了，對於楊峰這個優秀的學生，也是非常的熟悉，可是這件事情的性質，實在是太惡劣了，因此對於石凱的哀求，隻能是歎息了幾聲，緩緩的說道

“石凱啊，能保住你們幾個的工作，已經是學校對你們最寬容的處理了，至於其他的，就不要在想了”

“工作，對啊，主任，既然楊峰的工作保不住了，那麼我將我自己的工作給了楊峰不就可以了嗎？主任，你說呢”石凱聽到主任的話語，也是眼前一亮，急切的看向了教務處主任。

“怎麼可能頂替呢，你以為這是過家家呢，每個工作都是有嚴格的程序的”教務主任也是被石凱的話語給逗笑了，哭笑不得的說道。

“可是，主任，你應該知道楊峰家的情況，如果他失去這份工作，那麼對於他家來說，無疑是雪上加霜啊，主任，求求你了，幫幫楊峰吧”石凱哀求的說道，然後直接跪了下來。

為了楊峰，為了那個苦難的兄弟，石凱跪了下來，沒有一絲的猶豫，也沒有任何的遲疑，在如今的這個年代，受過高等教育的大好男兒石凱直接跪了下來，跪在了教務主任的腳邊，隻為了可以給楊峰爭取到一個機會。

這一跪，跪的有些震天撼地，這一跪，跪的有些心神失守。

五十多歲的教務主任也是被石凱的這一跪，給驚呆了，也被他們之間的兄弟情感動了，回過神來之後，趕緊將石凱扶了起來，沉吟了片刻後，才緩緩的說道：“正式工肯定是保不住了，不過學校可以幫楊峰找一個臨時工，還是在服裝廠裡麵，你看怎麼樣”

“謝謝主任，楊峰知道後肯定會高興的”石凱拍了拍膝蓋上的灰塵，激動的說道。

“哎，可惜了楊峰這孩子了，你先回去吧，估計這事情需要一段時間，差不多楊峰出來的時候，就可以得到消息了”教務主任有些感慨的說道。

“謝謝主任”石凱鄭重的朝著教務主任鞠了一躬，然後直接離開了。沉悶的心情，因為楊峰工作有了著落，也是減少了許多。

回到宿舍的時候，石凱本來也想將這個消息告訴高天暉的，可是卻發現高天暉已經不見了，看著空蕩蕩的兩張鋪，也是重重的歎息了一聲。

對於高天暉，這個自小一起長大的兄弟，石凱也不知道自己該以什麼樣的態度去麵對了。

打劉元的事情，的確是他做的，可是在派出所的時候，卻是沒有主動站出來自己承擔責任，反而是楊峰的出手，才換來了他們兩人現在看起來還不錯的處境。

可是，高天暉之前說的也沒錯，他動手打架，還不是因為劉元侮辱了他們三個，實際上也是為了他們三個呀。

越想，心裡越覺得糾結與憋屈，甚至有種氣悶的感覺，所以石凱也是走出了宿舍，一個人茫無目的的走在校園的小路上，吹著夜風，不知不覺間，竟然走出了校門，來到了老謝的那間小飯店裡麵。

看著麵前非常熟悉的小店，石凱心中也是五味雜陳，如果今天上午他們沒有來這裡，也就不會有之後的事情了，可是一切都已經發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