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夢幻似的不眠夜

第五章夢幻似的不眠夜

高國茂離開之後，楊麗芳一個人坐在沙發上，發了一會呆之後，也是施施然的回到臥室休息去了。

夜深了，京華市也是安靜下來了。

石凱喝醉了，直接被老謝安排在了飯店裡麵，睡過去了，而高天暉則是因為父親高國茂答應幫助楊峰找工作的話語，也是安心的睡了過去。

在這悶熱的夏夜，隻有一個人徹夜難眠。

拘留所的一間單獨的房間裡，楊峰一個人坐在角落裡麵，微微的眯著眼睛，卻是沒有絲毫的睡意。一個人透過窗戶看著窗外的夜空，不知不覺間月亮也是爬了上來。

今晚的月光在楊峰的感覺裡麵，好像特彆的亮，特彆的明，可正因為這樣，他才會覺得越發的孤獨了。不大的房間，在楊峰看來卻是到處充斥著孤獨，這份孤獨將他緊緊的包圍著，時刻吞噬著他的內心。

活了這麼大，在楊峰的人生裡麵，沒有什麼時候，可以比得過這一刻，他對家人的思念，對家人的期盼。

不知道什麼時候，月光透過窗戶灑進了房間裡麵，照亮了楊峰那孤獨的內心，一時間也是感慨萬千，想起了自己曾經的美好童年時光，想起了和家人在一起的歡樂時光。

可是，這美好的一切都隨著八年前的那場災難的降臨，而變得遙遠起來，使得他隻能在記憶裡找尋那美好的記憶。

八年前，他的父親楊軍得了一場病，神經機能發生了障礙，導致身體癱瘓至今，就連最簡單的吃喝都得人照顧，大筆的醫療費，也是讓這個原本美滿的家庭，一下子變得窘迫起來。

所以這麼多年來，他家的生活一直比較困難，他的母親張鳳香既要照顧他父親，又要在服裝廠上班，也是短短的時間就變得蒼老了許多。

因為家庭的緣故，所以在四年前，他考大學的時候，原本成績可以讓他進更好的大學，可是卻最終選擇了京華第二輕工業學校，隻因這所學校給予了他一些優待，減免全部的學費，其實他還有其他的選擇，可是因為這裡有一起長大的石凱兩人，所以最終還是留在了這裡。

本來，即使如此他也不願在繼續讀書了，畢竟除了學費，還有生活費，而這筆開支，將會再次增加家庭的負擔。

可是僅比他小兩歲的正在念高中的妹妹楊蕊，卻是不聲不響的輟學了，將書本給賣了，然後哭著對他說道：“哥，你自己去念大學吧，你的生活費我來賺，等到你畢業了，就可以掙更多的錢，到時候，我就可以好好的享受了”

四年過去了，可是他依舊記得妹妹在說這些話的時候，那張笑著帶淚的小臉，那道倔強的讓人心疼的眼神，一切是那麼的悲愴，那麼的讓人心酸。

百般唏噓，萬般無奈，在母親和妹妹的堅持下，楊峰也是踏上了大學的道路，也正因為知道這份讀書的機會來的艱難，來的痛苦，所以他在大學裡也是非常的刻苦。

好在，一切都將結束了，眼看著他就要畢業了，妹妹也不用再繼續受苦了，可是命運弄人，他卻落到了如今這步天地。不僅失去了工作，更是辜負了母親與妹妹的期待。

不過，對於今天上午的時候，自己一個人扛下所有的責任，倒也沒有太多的後悔，他是一個懂得感恩的人。

楊峰一直記得母親對自己的教導，要做一個知恩圖報的人，要學會感恩，要懂得感恩。而他之所以扛下這一切，除了因為高天暉是自己的兄弟以外，更多的則是因為高國茂。

正是因為高國茂的幫助，他的父親才可以在癱瘓之後，依舊得到服裝廠每個月發的一筆非常可觀的治療費，更是幫助他妹妹楊蕊進了服裝廠，這個不錯的單位。

沒有人知道他在做出那個決定的時候，內心是多麼的痛苦與糾結，楊峰清楚的知道自己一旦承認打人，那麼他這麼多年的堅持就毀了，妹妹、母親的期待也是變成了幻影。

可是，他終究站了出來，將責任自己扛了下來。

回憶著，沉思著，不知不覺間，月亮也是快要落下了，而天空的東方也是閃爍起繼續熹微來，新的一天再次來臨了。

在拘留所的第一個夜晚，就這樣過去了，而楊峰徹夜難眠。

隻是，到了後半夜的時候，也不知道是不是沒有休息好，亦或者打架的時候，腦袋受傷了，反正頭疼的厲害，到了後來，更是直接暈了過去。

第二天，又是一個豔陽天，醉酒的石凱回到了宿舍，而昨晚回家的高天暉也是再次朝著學校趕來。當兩人在宿舍見麵的時候，也是有些不自在與彆扭。

原本雙方還想著告訴對方，楊峰的工作問題解決了，可是經過昨天的那場咆哮之後，也是變得尷尬起來。

“石頭，出去到校園裡麵走走吧”還是高天暉率先打破了尷尬，然後拍了拍石凱的肩膀。

“嗯”石凱點了點頭。

校園的小路上，隨處可以見到打包行李，準備離開的畢業生們。這些畢業生帶著離彆的不舍與惆悵，帶著對未來的憧憬與期待，也是紛紛的離開了學校。

看著這些擁抱告彆的同學們，石凱和高天暉兩人也是互相對視一眼，歎息了一聲，要不是出了昨天的事情，他們三個估計這會兒也該收拾行李，高高興興的離校了。

兩人沉默著並排走到了學校的操場裡麵，然後走到空曠的操場中間，抬起頭看著明媚的陽光。

“今天又是一個好天呀，陽光明媚的”高天暉吸了一口帶著暖意的空氣，然後感慨的說道。

“是啊，又是一個好天氣，可惜，瘋子卻是看不到”石凱瞥了一眼有些詩意的高天暉，卻是不陰不陽的說道。

高天暉也知道石凱的性格，因此隻是搖了搖頭，並沒有多說什麼，然後轉過身體看著石凱：“石頭，你是不是還在怨我呀”

“我不知道，我隻是替瘋子感到有些可惜，替他的將來感到擔憂，你也知道他們家的情況，這幾年要不是楊蕊那丫頭的話，我估計瘋子多半早就離校園了，本來一切都好好的，，可是......”石凱有些痛苦，有些茫然的看著高天暉，心情也是說不出的矛盾。

“是我對不起瘋子呀”高天暉看著天邊飄過的雲朵，也是輕聲的呢喃道。

“小暉，你覺得對不起有用嗎？再說了，瘋子在做出那個決定的時候，也不會僅僅是聽你說這三個字的”石凱有些苦澀的說道。

“是啊，瘋子平時彆看少言寡語的，可是內心比誰都重情”高天暉說話的時候，腦海裡也是回想起自小到大的一些情境來，一時間也是有些複雜。

“不說這些了，等到瘋子出來之後，再說吧，隻是，不知道當楊蕊和伯母知道這件事情的時候，會是什麼樣的表情，估計會很失望吧，哎，對了，小暉，畢業生們估計這兩天就全部離校了，你呢，打算什麼時候走”石凱隨意的問道。

“七天後吧，等到瘋子出來之後，一起回家”

“嗯，一起等吧，到時候，我們三個一起回去”

....

三天之後，服裝廠的廠長辦公室裡麵，新任的廠長孫瑞看著手裡麵的一封來自京華第二輕工業學校的介紹信，也是露出一絲感興趣的神色。

恰好在這時候，高國茂走了進來，孫瑞也是放下了手裡的信函，笑著說道：“老高，你來的正好，我正好有事情找你”

“哦，廠長找我什麼事情呀”高國茂有些詫異的說道。

“楊峰，怎麼樣，你應該很熟悉吧，他和你們家高天暉據說是好朋友啊，你對他了解嗎？”孫瑞笑著說道。

高國茂卻是被孫瑞的話題給弄得有些措手不及，本來他來這邊，也是為了提一聲楊峰的事情，可是看到孫瑞如今的神色，他也是一下子縮了回去，然後故作糊塗的說道：“其實，我也不是太了解他，我們家天暉和他也隻不過是普通關係呀”

“哦，是嗎？我這裡有一份來自京華第二輕工業學校教務處發來的公函，說的就是這個楊峰的事情”孫瑞說著也是拿起了桌上紙張，甩了一下。

高國茂聽到孫瑞的話語，第一時間就是想到了楊峰事情，估計已經被學校給捅到了廠子裡麵，因此第一時間想到的就是如何將高天暉給完全摘出去。

沉吟一下之後，笑著說道：“廠長，你說的這件事情，我聽天暉說過，這個楊峰因為打架，被拘留所給關了起來了，所以學校也是將給他分配的工作取消了”

“是嗎？不知道高廠長你來這邊，找我是不是有什麼事情啊”孫瑞不可置否的點了點頭，然後笑著說道。

“啊，哦.....沒什麼事情，我就是過來，問一下，如何安排廠子裡麵即將到來的大學生，這不我們家天暉不也分到咱們廠子裡麵了嗎”高國茂吱吱嗚嗚的，也是隨便編了一個理由。

“嗯，也是啊，這個等到他們來了，咱們在開會研究吧，畢竟這可是大學生呀，你說是不是啊”孫瑞恍然的點了點頭，隨即抬起頭看著高國茂。

“也是，那這樣的話，我就先離開了”

“嗯”

孫瑞看著高國茂離開之後，也是拿起那份公函再次看了起來，嘴角露出一副若有所思的神色，然後輕輕的笑了起來，笑得有些耐人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