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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02-24 作者: 對方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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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方對峙交戰,欒起焦頭爛額之際,劉海卻又有了新的戰果。

他一戰擒殺李操弟李杲,進逼商州州城,商州各郡紛紛與李操劃清界限,不少人主動擒殺李操的親信來換取朝廷的信任……江南之地,已使李操家族難以立足,即便是近親李氏,也不斷有人投降,與李操決裂。

李操聽聞大吃一驚,卻回師不及。

他本來擔心實力不夠,推進至慶德困於堅城之下,此時卻也被逼攻打虎牢,以補數萬大軍耗費。

欒起生怕虎牢有失,李操兵臨慶德城下,朝廷怪罪,一邊乞罪,一邊急令劉海放棄攻略李操老巢,回師江北,助魯平守慶德,夾擊李操。

這時回師,李操隻需分偏師一支,就可以拾起家族苦心經營,人事盤根錯節的商州各郡。劉海自是不敢領命,他判斷李操軍心必亂,而李操本人在江北作戰,定陶、江陰留守的將領想必較為清楚形勢,定無進取之心,乾脆放著定陶、江陰不攻打,征集民夫營造小船,突然令部將張更堯,李成梁率三千人夜渡江水,在內應的接應下,一舉襲下李操在洛城北的孟口大營。

李操半夜拔兵相救,欒起新敗,雖知敵方有變,卻不敢接應。

經過江南的數次戰爭,轄軍已非昔日,張更堯部戰至天明,守住孟口,給軍隊渡江留下跳板,不過,所部損失慘重,大將李成梁中流矢戰死,士卒死傷超過三成以上。天明之後,劉海傳遞給他們的心理暗示起了作用,李操軍中人心大亂,都以為定陶、江陰有失,官兵才渡江夾擊。

李操也心中疑懼,不管不顧,儘起精銳強攻孟口,欒起見敵人大營上有鳥雀盤結,久不歸營,終於出戰,乘其大軍逆風備列久疲,以擲火車投火助攻,出戰,斬首萬餘,大獲全勝。李操僅帶百餘騎出走,在半路被部將所殺。

消息傳回朝廷,朝廷嘉獎劉海多於欒起。

劉海來自塞外,無朋黨親友造勢,欒起在軍中卻盤根錯節,便有人出來說劉海不聽號令,和李操決戰時出戰敗績,軍隊損失慘重,卻獲得嘉獎,是魯後偏袒,營私所致,朝野頗有微詞。

同時,皇帝賜劉啟豬婚一事也蹊蹺而走,長月貴族開始拿來當笑柄,在茶餘飯後,對此家新貴品頭論足。

劉海將五千之眾,獨立南下,幾乎是在以自己一力平叛,立下大功,父子卻成為長月街頭的笑料。

劉啟也有些無地自容。

他可以把皇帝賜豬予自己當成玩笑,卻難以去聽彆人對阿爸的輕視,有時氣得麵紅脖子粗,卻偏偏沒有辦法,堵不住悠悠眾口。

敗而論功,是為欺世至恥,麵對可畏的人言和宮室中的勾心鬥角,劉啟度日如年。

轉眼間,倉州遭了蝗蟲,百姓被脅迫,叛亂加劇,魯後左思右想,不知何人可以平叛,卻又緊急啟用劉海。

因為軍情緊急,朝廷甚至沒有讓劉海回京奉召,就督促其赴任。劉海便在商州補充了部分人馬,率所部輕騎先行前往倉州,步兵借舟楫緊隨。魯後也聽到些針對劉海的流言和風聲,正因為這樣,她乾脆加封劉海為侯爵,封勳上柱國大將軍,增加食邑五百戶來應對,前前後後的封戶加起來,已經是一千五百戶。一時之間,朝野上下又多有番臣一步登天的閒話。

事情一頁一頁地揭過,皇帝也到了大婚之日。

給了籌備時間,到五月中旬,皇帝製詔迎後,並讓宗長,太常等操辦婚禮,迎女荷於魯伯通之家。雖操辦時日不多,但典禮卻宏大得難以想象,整個長月街上遍結彩綢,林路擺酒,隻要是有爵之人,便可暢飲。

大婚之日這天,劉啟穿了內廷織造的華衣,早早出門,在路邊蹭了兩杯水酒,才進到宮中。

另一位侍讀墨度已經出了一身汗,解了胸襟涼快,見劉啟一身齊整,問:“劉啟!你熱不熱?”

劉啟也感到熱,卻說:“心靜就涼啦。”

他搭手目比遠處,看到一個小少年披一身黃紋出入,不由問:“那個少年的衣服怎麼和我們不一樣?”

“那是王爺殿下!你不知道?迎親是要自家兄弟的。”墨度低聲說。

正說著,一個管事過來,扯著尖嗓子排練細節,眾人不涼不熱地應著。

劉啟看選出來的四個舍人要牽著牛走,感到好笑,問:“我們身後的牛突然亂跑怎麼辦?或者拉泡屎呢?”

詹事哪知道他在心裡逗樂,以為他怕牛突然發威,驚駕,好心地做出說:“牛屁股被封住了,不會的。”隨即就甩著提塵,便要眾人擺開幾列,鳴金去接駕。

日起扶桑,接親車騎雲罕,由京城府尹卿引出宮門。

皇帝迎親不必到人家家,但一行也過數門,作出迎的姿態。皇帝也就頭戴編著皮結的板冠,手扶小許子從肩輿下來,和他的一位哥哥一起前行。劉啟和另三名侍讀,各配刀劍,一人手持弓箭,一人捧箭囊,一人持竹,一人捧白綢,四名中書舍人從在王駕之後,中郎將牽彩牛而行,跟從皇帝的身後,送他登上插虎賁旄頭——雄章角旗的金輿。

金鉦黃鉞,金瓜銀屏,人馬浩浩湯湯從宮廷至內城,片刻旋回。

眾人將太仆卿之女的鳳鸞引到宮外正午門的場地,皇帝一行也擺道而出。大車與鸞車並駕而入,虎賁衣的勇士,官員舍人跟從拱護。未入章殿,又是羽冠文官唱,公卿宗室,百官無不奉命肅立在皇室告天地祖宗的大殿外,等駕禦之伍,而太後宗室長者處於殿中丹墀。

他們見皇帝乘九馬馬車而來,黑壓壓地跪了一地。

劉啟跟著車輛走在留出的闊路上,隻見到太後那裡有人沒有下跪,其餘都是一片片跪倒在地的人,心中突然被什麼撞了一下,展目四顧,看場麵宏大,人頭在豔陽下一動不動,突然想起自己在克羅子部的許諾,說自己會駕車去接,想將來怎麼駕車去接也答兒,今日有了這見識,若將來學去接人,克羅子部的人會不會被震到,心底打著小九九偷樂。

正想著,聽人在百樂聲中提醒說:“獻上弓箭。”

劉啟走神間,沒有聽清。

突然,遠處喊嘶一聲:“有刺客,護駕!”

場內大亂。

唱官改口高唱:“保護太後!”百官無不北向,唯有不多的人南去聖駕一方。兩起陣營逐漸分明。

劉啟見幾名武士呼地怒奔而至,像是刺客,呼地起身,跳上了大車,站在皇帝前,高喊:“護駕!”

他捧著一袋箭,大聲給人要弓,卻隱約聽到小許子低聲給皇帝說:“不要怕。”

劉啟並未在意他們說什麼,看蜂蟻一樣亂跑的百官,衝散原本執金的郎軍,而馬車奔走,幾乎越過前麵的護衛人等,急了一頭汗,大聲要弓箭。

“給皇帝,給皇帝!”

小許子一把奪過箭囊給皇帝。

劉啟自認憑自己的箭術,可以擋賊,連忙去奪,卻被小許子扛住怒叱:“我皇神武,快給箭矢。”

劉啟見皇帝已經舉弓,也顧不得再爭,連忙看往遠處。

數名死士刺客連殺數人,在場中圍成一個小圈,對著皇帝後退,殺往太後的一邊,邊高聲叫嚷:“勿要驚慌,太後誤國,吾等求吾君親政。”

此時,戲曲一樣的事發生了。

百官突然安靜,唯有皇帝令人駕車直衝,用脆脆的嗓音高嚷:“你等何人?何借大義之名陷孤於不孝?!”眾人見皇帝無一絲害怕,反露出無比的從容,頓時為十六歲的皇帝有這般大智大勇而驚奇。

太後那邊圍著的臣子,許多都不自覺從對麵奔過來,護衛皇帝。皇帝的馬車稍微一停頓,外圍護軍急奔而至,無不高叫“陛下不可!”瞬間,馬車左右更馳,大夥改口山呼:“射!”“射!”有的武臣手無寸鐵,也和皇帝身後的軍將一起快步追迎而上,兩條腿都跟車輪一樣。

皇帝神勇萬分,張弓馳射,連中刺客三名。

萬眾振奮,紛紛振臂高呼“萬歲”。劉啟怪異萬分。他不知道國王的箭術何時變得這樣厲害,眼看皇帝車馬近敵,一把推下禦者,見挽馬停車不住,回身扛上皇帝,奪路後逃。馬車撞過殘賊,無數護軍蜂至,將敵剁成肉泥。

※※※

劉啟回到家中,把今天發生的事情講給母親。

風月也在一旁聽著。

他聽劉啟說完,尤其是劉啟講到小宦官安慰皇帝不驚慌,皇帝大發神威,嗅到一股陰謀的味道,生怕盤查這件事的時候,會反複追問當時發生的情況,把這一節給追問出來,就說:“劉啟,你明日就彆去宮中,你是無關緊要的人,病上一病,告一假看看,也好和接下來發生的事脫離關係。”

劉啟聽得明白,但很不滿地說:“我很健康的。”

“不讓你去,你就不能去!”花流霜發怒,“你敢去試試?!”

“刺客已經伏誅,不去就算了。”

劉啟看母親是真生氣,隻好答應,正說著,李多財回來,見過花流霜後,就使勁給劉啟使眼色。

劉啟出去之後,就在到外麵等。

不一會兒,李多財出來,幾乎冒出了汗,說:“霍縣的幾個強人進城找你,萬掌櫃不知道他們的身份,留了他們,找了個人陪他們喝酒。誰知道一陣子功夫,城裡就禁嚴了。我怕出什麼事情,就趕快回來給你說。”

李多財猶豫了一下:“以我看,不如將他們交到衙門去!”

劉啟也不知道朝廷要怎麼搜捕,但肯定不是搜捕他們那幾個蟊賊,怒聲道:“他們是找我的,卻要我將他們賣給官府?!虧你也想得出來。我這就去看他們。”

李多財苦勸,說:“少爺,你想好了。他們披著白布,雖然不說也能想象得到,非是跟人乾架吃了虧,來請人的?!”

“請人助拳?!”劉啟驚訝地問。

“錯不了!”李多財說,“我們都說你去了外地。你現在去見他們,他們怎麼想?!”

“那就說我上午回來了嘛。”劉啟說。

李多財見勸不住,隻好帶劉啟去了鋪子,將閒雜趕走。來的是三個人,一個是個三、四歲的小孩,一個是個憨厚的小夥子,一個是個大漢。

他們都結了白布,神色悲戚,聽說劉啟一回來就來看他們,都很感動。

年長的大漢連忙叫小孩給劉啟跪下。

那憨厚的小夥子則跳到院子中央,在原地打了一路拳,打著胸口喊:“嶽爺爺在上,地虎天章!”

劉啟正差點當他是瘋子,他卻打完自己的胸口上前,捧著雙手,單膝一跪。

這時,另外一個大漢也跑過去頓足打拳,口裡叫著:“仁義忠信,請烏鴉爺!”接著,等他也上前後,兩人並行磕頭,說:“瓢把子因不願意跟人謀反,被人殺了。他臨死的時候叫我們來找小爺,不求報仇,隻求您幫他照顧兒子,讓他長成一條好漢。我們也想著,這仇要是能報就報,不能報算了。”

“叔叔大人。”孩子也連忙磕頭,捧了半塊青瓦。

朱溫玉,李多財都怪劉啟多事,相互看了幾眼,看向他,看他怎麼說話。劉啟卻還有些發懵,不自覺想起那個憨漢許山虎扛大刀的模樣,但他沒料到對方和自己見不幾麵,把兒子托付自己。

他不懂什麼規矩,卻被感動,想起自己對人家是虛心假意,人家卻來真的,心裡愧疚不已,便咬著牙說:“放心。我一定要給許大哥報仇!”

說完,他詢問懂江湖規矩的朱溫玉:“你對這個知道的多,你說該怎麼做?”

朱溫玉無奈,接過孩子手裡的瓦,說:“他以後就是你的義子,扶人起來,對天磕頭。”說完把孩子手裡的瓦交給彆人,也跑到院子裡,代替劉啟打亂拳,口裡叫:“仁義忠信,大哥在上。”

劉啟連忙上去,跪到院子裡磕頭,說了些天公地母開眼,保佑他為大哥報仇的話,這才起身詢問。

詢問後才知道,前些日,許多強人拜山,共邀許山虎投靠一個叫劉武建的反賊,許山虎不肯,說拉杆子是活不下了,可要是起兵造反,就是不忠,吃罪不起。

一乾強人當時無話,過後不久,心中突然不安,殺了喝醉酒的許山虎一家。

劉啟看兩個淳樸的漢子淳樸到給自己說話蹲到門框那裡,看那個虎實的孩子穿著開檔褲,披了大人的衣服坐在地下望他,突然想掉眼淚。他一直以為放地的人淳樸,草原上的人淳樸,卻想不到靖康一樣有這樣的人。從霍縣到這裡,二三百裡路,眼前兩個憨厚漢子竟然不知道散去,硬帶一個孩子,餓著肚子,冒著抓丁的危險,傻著心思完成瓢把子的托付。看他們老實巴腳的泥疙瘩樣,劉啟難以想象這樣的人會在太平年間去做什麼強人。他難以自製,接連說:“我一定給許大哥報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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