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3

2018-09-01 作者: 對方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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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啟還能讓他冷靜?可惜身上來兵器都沒有,隻好再退一躥地。 23US.沙通天刷地拔出馬刀,趕追過去。

趙過提鐧按劍趕得飛快。

劍是給劉啟送來的。

他還有十來步遠,生怕來不及,他大喝一聲:“劉啟。躲開。”手中銅鐧撒手,直奔沙通天而去。

劉啟和沙通天幾乎同時在地上打了個滾。

趙過的銅鐧“砰”地砸到沙通天身後的樹上,撞了一大塊青皮落在旁邊,他人已到,飛躍而起,挺劍朝沙通天刺去。

沙通天一挽刀花彆過趙過的長劍,怒咆一聲,直線搶攻,雙方兵器不斷碰擊,架在一起推閃騰挪……劉啟趁此功夫,撿了銅鐧,配合趙過來攻。兩人兵器一重一輕,又都是自幼習武,用得巧妙,劍刺鐧砸,夾重藏輕,彌補了年齡所決定的氣力,趕得沙通天到處跑。

沙通天心裡憋悶極了。他是要將劉啟當成交好夏侯武律的籌碼,期望得到扶持的,沒想到投入極大,到手的卻是山芋燙手,此時凶性上來,也不再留手,全是拚命的打法。劉啟、趙過二人還能敵得住沙通天,“一隻虎”楊過那邊的形勢一瞬間倒轉。隨著一聲慘叫,張奮青捂著一隻耳朵,滿臉是血地打滾,“一隻虎”又踹倒一個,隻需力敵其它四人,竟縱橫開合,闖出圈外。

不過,他也被幾人殺得膽寒,不敢再戰,趁眾人走動對峙,衝向馬匹。眾人再圍他不住,被他裹了兩匹馬闖出來接應沙通天。

他自後馳馬飛快,衝趙過劈了一刀,及趙過避讓,呼一聲:“大哥快走。”將另一匹馬抖給沙通天。

沙通天翻身上去,在趙過和劉啟的避讓中跳出圈外。他身上已經多處傷痕,劈頭散發,卻又心有不甘,轉個圈折回來,馬刀長指,喝道:“劉啟。姓馬的反水小子。爾等小子。今日不殺你們,難消恨意……”

“一隻虎”難得清醒,追在他身邊,探身挽他韁繩,卻是挽不住,就在身後高喊:“等老七帶人來,再殺他們。”

他一句話把劉啟給驚到。

沙通天也一下清醒,折了回去,和楊過一道消失在眾人的視線中。

劉啟大步趕到張奮青身邊,撕爛衣裳,給他裹傷,扭臉就向眾人咆哮:“你們為何突然下手?”

眾人一臉惶然。

陳紹武還清醒,喊一嗓子:“他倆逼我們吃食,都動手打了。沒辦法呀。”

劉啟猛一拍額頭。

他回過神來問方銅:“他說的老七是誰?就在周圍嗎?”

方銅訥訥地道:“他說的老七是七爺‘奪命鉤’解華珍。我也不知道在哪。”劉啟對沙通天一樣不熟悉,不過她記得當日,沙通天帶人闖陣還剩幾十人,似乎有個手持雙鉤的,叫聲“不好”,猜測沙通天要跑到北邊,人馬自然會一個不落全帶齊,非是讓那解華珍帶人彙合,既然他們安心在此歇息,彙合地點應該就是此處,隻是不知為何,解華珍失期,才讓幾人有幸隻對付他們三四個人。他略一冷靜,問一句:“誰知道這是什麼地方?誰來過這一帶?”及張鐵頭和方銅一應,就摟了他,吩咐其它人:“照料大張,收拾乾糧、羊肉,整理鞍韉,此地不可久留。”

轉個身,他問張鐵頭:“這是何處?周圍有沒有村落?最近的官道在哪兒?”

張鐵頭回答說:“虎頭坡,東邊全是林子。西邊五裡多地好像有個村子,下了坡往東走,可以上官道,往回走一段,再往西是陽泉,往北我就不知道了。我還以為他們來這兒是迷惑追兵的呢。往北是哪呢?”

他撓著腦袋想。

劉啟卻知道,臉繃得緊緊的,說:“往北不遠是盂邑鎮。很偏。但有路可以往北,看來他們就是要在這兒彙合。現在我們去陽泉……可能會被他們截上。你既然算熟悉這兒,與我一起四處趟趟看。讓方銅帶著趙過他們直奔西邊的村子,畢竟都不熟悉,也隻有村落都可以找到,不至於走失。”

方銅欽佩地望著劉啟,肯定地說:“對。是盂邑鎮,我被官兵追到那兒過。”

張鐵頭挺一挺胸膛,大叫一聲:“明白。將軍。”

劉啟拉來戰馬,還在可惜:“這才不過方圓幾十裡,你們平時都不出門嗎?”他說對了,對於大夥來說,靖康的農民基本上都這樣,他們不是本縣人,到這一帶等於跨了縣,除平時做些小生意的,乾方銅這行的,跑這兒碰到官差要查過所,被當地人欺負,窮人家家的,除了出門逃難,誰沒事胡亂跨縣玩?

劉啟和張鐵頭一路先下去,沿著沙通天逃走的痕跡,跑了兩三裡,眼看到了官道,沒有了障礙物遮掩,就繞回來往彙合地點去了。

觀察這一代,山丘極多,如果避開官道走,迷路的可能性很大。沙通天的手下非是迷路不可。按說也不應該,他們都是官兵追捕就藏身山地的土匪,萬不該迷路才是。難道這人也和方銅一樣,不願意一直乾土匪,開小差了?不對。手底下還應該十幾、二十幾號人呢。集體開小差?

眼看接近村落,劉啟明白了。

那村落大清早上飄著火光和濃煙,事情再清楚不過。村子前麵是一片開闊地,裡頭種滿莊稼,南方是一片林子,趙過他們是從南邊過來的,想必也會看到村落冒煙,也許就縮在南邊的林子裡。劉啟正猶豫要不要穿過莊稼地往南方的林地裡去,左側的山坡一陣嘩啦啦的聲響,似乎是石塊在往下掉。

劉啟一抬頭,一個持著弓箭的少年從坡上一路滾下來,幾棵長在坡上的小樹成為阻擋他一滾到底的障礙物,被他拽斷一棵,扯彎一棵。那少年也看到了劉啟和張鐵頭,“啊”一聲大吼,拔住一叢灌木停住,一手持弓,一手往背後摸箭,可是他的箭被這一滾,都掉個精光,他就在那裡嚎叫。

坡後傳來馬蹄聲和大聲追喊。

劉啟一下就明白過來了,大聲喊道:“我們不是土匪一夥的。你下來,我們帶你走。”

那少年站在灌木叢中,卻是打算繞坡就走。

他站住了,扭頭看向劉啟。

劉啟和張鐵頭也仰頭望著他,雙方經過短暫的沉默。

劉啟知道對方難以相信自己,告訴張鐵頭說:“你把兵器給我,讓他下來,和你共乘一騎到南邊的林子,我去阻擋一下追兵。”

他摸一摸,身上沒有弓箭,也無盔甲,不由悲催地咬一咬牙,趕馬繞坡迎敵,口中大呼:“且與他走,待我斬首一二取信於你。若不被射成刺蝟,咱們再把手言歡。”

繞到坡下,七八騎兵已是迎麵可見,他就一縮身,把自己吊在馬腹下麵,這匹馬不是配合默契的“笨笨”,吊一下,它就亂躥,沒辦法,劉啟隻好一沾地,再起來,起來,再藏,藏了再起來……對麵已經開始驚呼,似乎沒想過半道會殺出個騎術如此高明的人來,倉促射了兩箭,都落到了後麵。

轉眼間已經衝進敵群,敵群炸了窩一樣,戰馬亂躥。

劉啟為了能斬人頭,一刀劃過,隻勾了個刀尖探抓人頭,摘在手裡長嘯。這是極具風險的舉動,也許殺了人,脖子不斷徹底,扭不下來,人就落馬,虧得藝高人膽大,竟成功了。他嗷嗷叫著,衝過去,打了個轉,又回來了,一手持人頭,另一隻手抓韁持刀,刀刃外放,又呼嘯而過。

一人又被他展臂劃中,胳膊飛在空中,兩騎卻反應夠快,死死追在後麵……劉啟正要為解決兩人丟了頭顱,卻聽到坡上有人叫喊,他兩耳灌風,也沒聽清叫什麼,倒是又一股風,從頭腦一側鑽刮過去,背後悶哼一聲,響起沉重的落馬聲,他一抬頭,那個像是獵戶的少年站在坡上,應該是揀回一支長箭,把他身後的騎兵射殺一個。

他惱恨這少年不與張鐵頭走,敵人還有好幾騎,不好應付,就見張鐵頭持一個樹棍在坡的一側飛奔。

再一回頭,那幾騎竟被嚇退,散落下去,就調轉回來喝道:“張鐵頭。快帶人走。滾。樹林彙合上阿過,再殺回來。”

張鐵頭也醒悟過來,劉啟並不隻為了讓他帶少年逃走,這就衝那少年喊道:“箭手。走呀。”

劉啟一手提著人頭,一手橫刀立馬,幾騎均不敢上前,相互打著轉轉交流,竟然一聲悲哨,掉頭了。

劉啟懷疑他們是去叫人。

剛才走得急,又因為凶險出汗,脫離了敵兵,劉啟一陣發冷,他緩緩回走,借以緩和微微發抖的手指。

便是剛才他與趙過一起大戰沙通天,也沒有這般緊張,畢竟是近戰,沒有弓箭。

趙過他們的確在樹林藏著,還沒有到樹林,就看到他們了。

趙過就帶著其他人從樹林裡出來了,他們先接過張鐵頭和那少年,又奔來接劉啟,還要去尋回去看看。劉啟把他們喊住,仍是不丟那人頭,手指緊緊扣住那首級上的頭發,抓得指節發白。

快到那少年跟前。

那少年正對著馬頭站著望劉啟。

他眼神裡映滿迎麵走來的這少年騎士,長刀下方,一手扣著頭發,提著一顆滴血的人頭,身子生硬沉重。

他丟下弓箭,雙手拱在腦門上,跪下紮在地上,哭道:“營村祁連拜謝大恩,可否為小子報滅門之仇?!小子從此為奴為仆,趕湯赴火。”

事情有點兒出人意料。張奮青耳朵剛掉,疼得死去活來,生是怕了再惹意外,致使產生難以預料的後果,幾乎是在尖叫:“我們現在自身難保,怎麼為你報仇呢?”張鐵頭也鬨不清楚劉啟為何奮發英勇,隻是一見這少年被追就舍生忘死,當真為救他衝入敵群,提了顆人頭回來。

趙過大吼一聲:“彆亂嚷,聽劉啟的。”

劉啟翻身下馬,見陳紹武跑來牽馬,無意識地將人頭交給他。

陳紹武也不知道這人頭還有沒有用,一手捂住要吐的嘴巴,一手接住,胸腹之間一漲一吸,一吐一癟,似乎在竭儘全力抑製著。

劉啟一把拽到祁連,把他拉起來,有點兒生硬地說:“你們看不明白嗎?這離我們剛才休息的地方有多近?這麼近,在村子裡殺人放火的還能有誰?是沙通天的人,為什麼他們沒有按時去彙合,那是忙著殺人放火,耽誤了正事。這些人跟沙通天彙合,會跟著沙通天來襲擊我們,往陽泉的路還有上百裡,他們不是我們的敵人嗎?本來就是我們要戰勝的呀。你們知道躲在樹林裡,就不能把事情放一起想明白,我還以為你們想明白了呢,能夠想得明白呢。”

眾人一下醒悟過來,紛紛露出了欽佩之色。

劉啟開合一下發麻的手指節,給那叫祁連的少年說:“阿連是吧。我們不算為你報仇,因為那也是我們的敵人。我救你是為了取信你。你趕快告訴我們他們有多少人,現在都在哪兒,還在不在村裡?”

嘴裡問著,他自己已是先作計算。夜裡沙通天的人很難能夠出城,雖然不排除他與人相勾結,但是最有可能是頭天晚上出城,算算自己從牢裡出來就直奔城門,一路狂奔,天亮到的這兒,他們行路會慢一些,頂多早到了一個半時辰。到時天還沒亮,土匪們或許是找吃的,歇歇腳,或許天黑難找約定的地點,闖入到村落,到現在為之,大概又過了接近一個時辰……

他又把視線瞄向祁連,製式弓箭,皮護腕。

祁連的穿著在當地人中算好的……他家會是村裡的富戶吧。祁連用袖子揩把臉,沒有立刻回答。他腦海裡都是家裡的慘狀,問到多少人,還需要重新判斷,在劉啟眼神遞來時,才咬著牙說:“起碼三十多人。都騎著馬。大概四個時辰前入的村,砸我家時,親眼所見,我阿翁殺了四個以上,我爬房子的時候看到的,村裡狹窄,他們一開始很分散,連剛才,我一共殺了他們仨個,他們在村裡大開殺戒,還會再損失幾個,約莫著,就二十來人了吧?”

劉啟大吃一驚。

對於普通的人來說,經此大變,定然描述慘狀,語無倫次,更不要說沒讀過書,說不清道不明的,非要你一點一點引導著問。

但這祁連,回答問題也太有重點了。

他還比較關心一件事,問:“那他們為什麼殺人放火?是找吃的還是搶掠財物,在村裡吃上飯沒有?”

祁連哭道:“若是隻找吃的,何敢不給?他們找女人,搶吃的和錢財。我們村子小,隻有十來戶人……夜裡不防備,不然不會被他們屠村。幾個人和我一起跑出來,被他們追上殺了,就隻剩我。我跑到山上,見天亮了想回村看看,半路上見他們經過,沒忍住射了一箭,我敢肯定,他們沒吃上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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