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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11-23 作者: 對方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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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臉無常大吃一驚:“老師認為他兵法好?可以幫我將流民?”

他的意思明顯,是在說:“他會行麼?”

董老漢笑笑:“能坑蒙拐騙的,幾乎都能做將領。老師能住上現在的房子那是多虧了他,若非他號令流民,調遣有序,激勵得人眼紅,哪能這麼快在荒地上起房屋?不要小看他,讓他幫你,一定錯不了。”

劉啟正在偷食,他看董雲兒進了裡麵的柴房,慌忙捏了燒好的下酒菜,往嘴巴裡填了咀嚼,聽到有人進來,猛地一轉身,急咽食物下肚。

董雲兒又端了兩盤菜出來,不依不撓地趕人:“你怎麼還不回家?又蹭吃的,有你這樣的東家嗎?沒事就蹭飯?今天沒你的飯。”

“天都黑了。”劉啟含糊不清地說,“明天你早早地說。我就回家。我說實話,你燒的菜也不是很好吃,彆以為我是見到好吃的,想留下蹭東西。”

董雲兒給介鬥章笑了一笑,放下盤子,回身捏住劉啟的嘴巴,說:“你敢說你嘴巴裡什麼也沒有?”

“我是在試毒。皇帝身邊呆久了。嘿嘿!哎。你這裡好肉好菜的,誰買了帶來的嘛,怎的,我買的我還不能吃?”

劉啟看隱瞞不住,回了一句,扭個身,坐到董老漢身邊,咀嚼下咽,摸了酒壺就要對著嘴順喉嚨。

董雲兒給他奪下,擰著他耳朵問他:“你怎麼就不知道什麼叫害羞?你買好酒好肉好菜,那你給的錢還少了呢。”

“好啦!”董老漢也一臉笑意,趕董雲兒出去,問劉啟,“毒試完沒有?咱們可以吃了?鳥大瓢把子!”

“瓢把子?!”黑臉無常晃著手指頭,指指外麵,再看向劉啟。

“大名鼎鼎的烏鴉爺呀。你到江間郡那一帶一打聽,保證人人知道。”董老漢揶揄說,“人家單槍匹馬,可了不得著呢?”

劉啟聽得高興,連忙抱拳,連連點頭,很地道地謙嚷:“客氣,客氣,浪有虛名。有用得著的地方,儘管開口就是。”

“借兵怎麼樣?”董老漢笑眯眯地說,“皇帝被圍困,借你的兵去救駕怎麼樣?”

劉啟正拔找著菜,突然停住,表情越來越嚴肅,突然猛一拍桌子,大叫一聲:“爺正尋思著,名譽怎麼丟的怎麼找回來。這小皇帝雖然不怎麼待見爺,但爺卻不能不管他嘛,我得出兵!你們等著!”

靖康在猛帝國日落西山時崛起,當時北方主要的威脅來自於猛人的一支三姓阿古洛斯,而後朝廷與拓跋氏和親,數十年間征西隴、定倉州、圖河朔、兵移馬重山、武律山,威震大漠,百夷來朝。等到四代皇帝君臨天下時,朝廷乾脆挑撥起匈裔首領、慕容氏和拓跋氏之間的仇恨,坐看拓跋氏烏魯斯滅亡,再坐看慕容氏烏魯斯被他部消弱,後曾因填補真空的土耳庫部騷擾,曾擬定討伐,然而拓跋巍巍複國勢頭猛烈,慕容氏也有中興之像,土耳庫部退縮大漠,朝廷到底沒有采取大規模用兵的軍事行動。

數十年來,北方邊陲上諸胡俯首納耳,皆不敢向南彎弓,朝廷也因此一再鬆懈。

地處中原的那些百姓好多不聞他夷,見那些北方來的奇裝馬客,坐笑狎-玩,相互說:“此猛奴太可笑?!”劉啟初來長月,少年們喊他“小辮猛狗”,善意的大人則親切叫他“小韃靼”,他一分辯,一說不是猛人,隻是在草原上養馬,大夥就張目結舌,茫然道:“隻有猛人才在草原上養馬?!”

劉啟再漫無目的地一描述湟東,說:“我家那兒是野甸,有山有林,還能種地……”一圈人“哇”,全叫起來,嚷道:“你們住那荒山野嶺乾啥?!咋不住草原呢,上頭一馬平川,都是草。”普通中原百姓對北方的看法大抵如此。一些官員也稀裡糊塗,拓跋巍巍賺涼北城,朝廷重臣們一味排斥魯直重兵劾壓的戰略,覺得朝廷錢糧不繼,兵到賊走,徒勞耗費。他們不知道數萬狗人冬季橫越草原,那些惹不起的小部、小族被趕著南遷,紛紛到陳州、涼國邊境,更不知道朝廷西北局勢已經積累到一點就炸的程度。

他們也還不知道東北的局勢微妙莫測,也有猛獸虎視眈眈,就連劉海的身份,他們也沒興致知道,兩眼一抹黑,一開始秦綱按照拉攏敵酋的做法上報朝廷,建議給高官厚祿安養長月的,但是朝廷怎麼做了?為什麼會這麼做?對北情茫然不知。要不是劉海和魯直嶽婿走得近,魯後發現劉海既不是秦綱門下也不屬於任何一黨,也不會照著秦綱的建議安置,引為心腹。

皇帝大婚的刺客指向河北秦綱,魯後提前去林承避暑,以欒起挾兵鋒,節製商、登號稱三十萬的兵壯,欲剪除河北秦綱。重壓之下,秦綱交權,以退為進,暗中聯絡北方各部,使其來擾東北邊境,向朝廷施加壓力,正趁章維和劉宇的意。章維內擾,拔屯牙擄走上萬百姓後,出兵取平遼郡,指向白登山,大同府,擄走軍馬數萬,遙遙呼應陳州拓跋氏,而不知從哪裡又冒出一位名叫夏侯武律的首領,也在趁火打劫,一再擾邊。二人合兵一處,烽火連天。

目前大將軍健布在陳州吃了一敗,拓跋兵勢複盛,而倉州流寇橫行,不能輸送補給,登州補給線路受到威脅,有賴直州關中往北輸送,道險艱難,不能滿足大軍需求,大軍銳氣儘失,隻能采取守勢。

這個時候,有人說非秦綱無以安東北,魯後是半信半疑的。

不過,她倒是知道秦綱代替小李相公鎮守東北,倒是平了幾場大亂。一時之間,她也在心裡矛盾,究竟是殺了這個看起來遠在邊地,已經不成威脅的威脅呢,還是放任他……將政治上對敵人的定義轉移。

她是不相信一個庶出的長子沒有母親家族的強勢,還被人構陷過大錯的皇子能夠跑來刺殺皇帝,刺殺皇帝對其人有什麼好處?若非一份自己知道的密詔,自己都能將他忽略,他豈能這般勢大?這樣明目張膽?她隻是因為那份密詔,想趁機剪除這個可能是自己兒子最大威脅的皇子而已。

隻是這個刺殺皇帝的人隱藏在背後,隻怕也有什麼陰謀。

眼下東北不穩,自己再設法殺了秦綱,會不會中了彆人的圈套,到時朝廷上進退失據,東北又橫生大亂?

魯後不是個蠢人。

她猶豫了。

她在林承避暑,卻不料又一件極為巧合的事情發生。被秦綱剿滅的王勳,竟然逃到了銀川,為爭奪匈裔化名劉遜,突然死灰複燃,在陳州和勿母斯發展不成,趁虛而回,欲從河東南下江漢,直奔商州老家……奇怪就奇怪在李操造反,不知道是不是他來不及,他沒動作,李操滅亡了,他往商州流竄。

攔截的官兵吃了敗仗。

太後一行為躲避馬賊鋒銳,前往登州雁門,偏偏又是巧合,和劉遜相遇,因為欒起受章維鉗製,隻好向關中要援。

她的兒子秦林卻不肯動用長月的衛戍,而要重新募兵,聲勢造大。劉啟因此告彆母親,應募成為一名小兵尉,帶了朱溫玉和另外的八十多個人,耀武揚威地上路,到軍營和其它營的兵士爭地盤,爭水,爭糧食,聚眾毆鬥。

萬餘雜募之兵在將軍雲中潛的率領下,經過一旬半的募兵期,一旬半的急趕,在將近一個月後趕到錦門北麵的山麓。

此時劉遜已被秦綱再次擊敗。

被擊敗的劉遜沿嶺表南下,中途與雲中潛部狹路相逢。遇賊時,劉啟正指揮人埋地鍋。他聽到介鬥章急召人馬的悶角生,連忙奔了出來,逮了個亂走的人,抓了人家的胸口急問。

那人著急大喊:“敵人來了。”掙脫就往後跑。

劉啟確定局勢緊急,喉頭冒煙地喊自己的人,見一個火兵還撅著屁股,連忙過去踢一腳。

他轉過身,又見十數人從前線下來,雜亂地衝過用地,幾乎分隔卷走自己趕著集合的人馬,邊罵娘邊拉了一個打。

朱溫玉趁機揮手,收集自己的人,站到排頭,大聲地替劉啟傳話:“快點數?!”

朱蛋是良長之一,卻慌裡慌張走出隊伍,一個一個地數。

劉啟看得牙根癢,恨不得給他一巴掌,強忍住這樣、那樣的衝動,大叫:“找你的什士,什士找夥士,夥士找自己的人!”

整到一半,越來越多人的越灶穿棘,狂奔後逃。

還有人胡亂裹著頭,一頭的血往後退,劉啟也不再清點人數,趕著眾人迎到前頭,走了不遠,見介鬥章騎馬仗劍,扯著嗓子號令麵前幾十號人排齊,連忙跟他們彙合。兵壯的武器是雜湊起來的,根本沒有拒馬槍,更沒有弓弩。介鬥章見對麵煙塵狂滾,咬咬牙,帶眾人向東急走。

眾人奔了一路,等煙塵卷過,點了一點,隻有一百二十多人。

介鬥章紅著眼睛罵:“這他娘的打的什麼仗?連個斥候都沒派出去嗎?!”

一個老兵也忿忿地罵幾聲,話音剛落,有人看到幾十個馬賊裹煙追來,慌忙大叫,眾軍士再次變成一團亂麻。

介鬥章趕著拿長槍的排到前麵,把短兵加雜在中間,慌忙作陣。

劉啟一頭的汗,見右邊地勢較高,連忙跑到右側拉弓待射。隊伍中,介鬥章用沙啞的嗓子不停地喊,軍官和老兵推人填隊伍的空缺,時刻提醒:“不要驚慌!有盾牌的把盾抗在頭上,砍馬腿。”

馬賊很快衝到跟前,卻沒有拉展,掠過隊伍的兩翼,不少人急急勒馬,打了個轉轉回去。劉啟不明白是怎麼回事,射去刹不住馬的一人,大喊介鬥章。

介鬥章趕到他身邊,也一肚子狐疑,說:“莫不是他們正要琢磨怎麼衝散我們?”

劉啟看了幾看,說:“怎麼都像是一群烏合之眾,不知道怎麼打敗官兵的。我殺下去看一看吧?!你盯著好,要是看準了,讓大夥殺上來。”

“也許是誘敵,也可能想從後麵繞擊!”介鬥章說,“我們徐徐撤退,等下分為兩隊,你帶人向左側移動,等敵人追來,我吹哨,你從坡頂出現,從一側殺過去。”

劉啟點點頭,率先帶人後撤。

地勢漸高,卻也有相對低一點的地方,劉啟帶人奔跑過去,向斜上繞伏,以號角通知介鬥章。

介鬥章聽聞之後,也徐徐撤退。

他使人長短相配,散出縱深距離,依次而走,有條不紊。

敵寇果然追來,追了百步,後麵又上來百十寇。現在可以猜測,剛才的人停一停,是去要援。

敵人這一回上來,亂哄哄地往上攆,來到百步之外,有人大喊:“我們是響應勤王的正義之兵。我們將軍說了,凡是七爵以上的人投降,會讓他做將軍。”

勤王軍中一兵喊罵回去:“媽的。做賊還有理?!”

介鬥章並不說話,隻是號令眾人在敵人的壓勢下向斜坡後撤退。賊寇呼地殺了上來,有些人騎術並不精良,馬也無鞍子,下來和介鬥章的人殺在一起,比起勤王軍,反倒更要雜亂一輩。他們廝殺不占便宜,不斷延展戰線,意圖包圍,隻因官兵背高而戰,一時難以實現。劉啟已經繞到坡側,卻並不露頭,直到聽得喊殺聲大作,才仔細地安排眾人,做好準備,說:“大夥殺上去時不要太快,不要太散。”

眾人相互喊傳一遍,忽地從上頭冒出來,向繞坡的騎兵殺去。

劉啟心裡激動,大吼:“立功!”

四十餘漢子呼地就往下狂撲猛擊,口裡如狼似虎地跟喊助威。

劉啟張弓射殺一名頭裹布巾的賊人後,又奮馬瘋叫:“封侯!”

這口號對士兵的要求高了些,但大夥一陣的熱血澎湃,個個高吼。從頂到下僅僅不過四十餘步,截擊這些馬步軍截得相當及時,許多賊人都調轉不過馬頭。眾人殺得膽大,覺得敵人不過如此,更加勇悍,硬是衝炸他們。劉啟縱馬馳騁,銜刀射箭,救援自己的弟兄,幾乎射光了自己的一壺箭,這便抓了刀,插入敵隊,呼號披靡。

介鬥章這邊已經倒了十多個弟兄,見劉啟已經殺到,喊著號令讓眾人徐轉。

這等口令是最基本的,眾人也都能執行。最左邊的人便殺轉向更高處,右側的人得到了劉啟等人的掩護,避免敵人的繞擊,合起來就成了一道接觸不上,專從一側斜插敵軍的單翼。

賊人沒見過這等殺法,更無法充分發揮騎兵的優勢,盤桓要退。

介鬥章就和劉啟一人一騎,猛衝入敵群,左衝右殺,告訴他們什麼才叫騎兵,讓他們丟下更多的屍體。

敵兵退了,介鬥章臉上無一點勝利的喜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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