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1章 澄清與出人預料

2016-06-23 作者: 綰清弦
第041章 澄清與出人預料

胤禛這一日很忙,早膳不知是因為情緒不佳還是當真胃口不好,隻是吃了一小碗蓮子粥。到了中午傳膳時,又因忙著公務草草用了幾口飯菜就撤了。

已是九月裡,下午開始落雨,入夜下的愈發大起來,聽著窗外雨打芭蕉的淅淅瀝瀝聲,讓惆悵更甚,當真應了那“雨打芭蕉聲聲愁”的句子。

胤禛還在忙碌,他不歇息,我也不能離開,隻得倚在一旁的榻上繡著那副未完的繡品,投眸處竟生幾分秋愁

就這樣一直到了將近亥時,胤禛才擱下筆起身走動。我記掛著他整日沒吃多少東西,見他忙得告一段落,忙起身去小廚房裡,將端燉好的川貝雪梨羹端來給他。

進屋時,見他正拿著我繡好一半的海棠端看,不覺微微一愣,想起早上的事,心裡的忐忑更甚,步子也慢了下來。

將雪梨羹放到他的麵前,順手從他手上接過繡繃,說了句:“今天看你有些咳嗽,食欲又不佳,想著怕是最近秋燥上火,就燉了點川貝雪梨,想著你不愛吃甜,裡麵隻放了少許冰糖,你嘗嘗可合胃口?”

胤禛端過雪梨羹嘗了口,突然問道:“你和老十四之前認識?”

聽他將這話問出口,一直懸著的心也跟著落了地。我不怕他問,就怕他不問。以他的性子,若不問怕就是心裡存了隔閡,往後隻怕會慢慢疏遠,可是眼下他願意問出來,就說明他有心給我解釋的機會,隻要將事情原本說清楚,也就沒事了。

“認識。”我心底坦蕩,直言道。

“以前沒聽你說過。”胤禛的語氣很淡,就好像談論天氣一樣,可是卻讓人覺得格外的壓抑與不安。

“去年三月三的時候……”我將認識胤禵的經過和後來在王府大街遇到八爺黨的那兩次交集說了一遍,但是卻瞞下了後麵的一些事,隻因那些事裡多多少少牽扯了胤禟和胤禵對我的小心思,我下意識地不想讓胤禛知道我和胤禟的交集,也不想讓他因為胤禵的心思誤會我與他的十四弟有什麼曖昧。

“那天胤禵在這見到你,可不像是和你認識的……”胤禛的語氣愈發平淡,一邊有一口沒一口的吃著雪梨羹,一邊問這話。

胤禛說起的是我入府第二天來書房侍候時見到胤禵那次。沒想到那天胤禵故作不認識,有意調侃我衣著樸素的事,他居然到現在還記得。

我尋思了片刻,壓下有些緊張的情緒,莞爾一笑反問:“若是你與一女子僅有一二麵之緣,突然在兄長府中見到她,並且知道她就是兄長新納的妾侍時,會表現出與這女子認識和熟絡的樣子嗎?”

關於胤禵為什麼會表現出不認識我的樣子,其實是任何一個人都會做出的正常反應,可是這個問題如果由我直接說明,隻會讓胤禛覺得我是在欲蓋彌彰或者是為兩人的關係尋找開脫。所以我將問題翻拋給他,以己度人,讓他自己想想如果是他會怎樣做。

“你還有多少事瞞著?”胤禛的臉色緩和了些,但是問話卻更加咄咄逼人。

對於胤禛的這個問題,我確實心虛,沉默思索片刻,問道:“何來瞞著?不是重要的人,也不是重要的事,你不問起,我也不會主動不說,但是你若想深究,我也必然會直言相告。你若覺得我還瞞著什麼,隻管問就好。”

我不想騙他,但也不能直言,隻能這樣回答,打了個太極,將問題四兩撥千斤地扔回到他那裡。

“你典當出去的那些首飾是哪裡來的?以你父親的官職恐怕拿不出來這些東西給你做嫁妝,我倒是想聽聽那些東西的來由。”雪梨羹喝到最後一口,胤禛將碗推開,眼神深邃地盯著我問道。

這一刻我沉默了,其實早就知道他會有質疑。胤禛這人又不同其他皇子,他最厭惡貪墨之類的事,所以在他身邊當差一向是清水衙門,不可能有什麼官員孝敬的好處可拿。何況耿父隻是一個小小的管領,也沒有什麼能被人求著辦事的地方,所以單憑耿父平常俸祿,的確沒有能力存下那麼大一筆家當。

“我說了,你就信嗎?”我斂下眸,開口問道。

“你還沒說,怎就知道我會不信?”胤禛的眉頭再次皺起。

他在人前很少皺眉,所有的心思與不悅都會藏在一貫清冷的外表下。可是當他身心放鬆時,隻要有情緒波動時都會皺起眉。這樣的表情似乎隻在他親近的人麵前可以看到。

我忽然輕笑出聲,抬手毫無避忌地撫上他的眉心,柔聲道:“我家雖然出生不高,可祖上也是跟著太祖打江山,出過高階將領的武將世家。隻是到了我父親這一輩並無建樹罷了。那些東西都是祖上留下來的,一代代傳下來,到了我父親這輩,也就剩那些。我父母隻有我一個女兒,我嫁的又是皇子,父母擔心我入府後被人看輕,便把家裡這些僅剩的老底都拿了出來。有些首飾樣子老舊了些,就找人融了重新製作翻新成新花樣,原本想著就算不能戴,也能留個念想,可是沒想到之前出了那些事,隻好偷偷托人送出府去換了銀子。“

其實這些話裡也不全是假的,陪嫁的嫁妝裡出了胤禟給的那些,的確也有一些祖上傳下的東西,雖然也算值錢,但成色和樣式自然不能與胤禟送來的那些相比。也多虧龐嬤嬤當時覺得那些太精貴的東西拿出去太招搖,怕急著變賣,價格上吃虧或是難以出手,所以當時拿出去典當的,除了胤禟給的東西裡少數一些成色相對差的飾物外,其他的多半都是耿家祖上的東西。正因如此,也給了我一個圓滿的說辭。

胤禛沒有阻止我的觸碰,反而閉上眼,任憑我的手指觸及他的眉間,撫平他的疑慮,凝重的表情也緩和放鬆下來。

看著胤禛的表情,我判斷他對我的這些話應該信了九成,至於剩下的那一成,以他多疑的性格,恐怕不是一時半刻能開解的,隻能隨他自己去琢磨查證。

就在我也鬆了一口氣將手拿開時,胤禛突然一把抓住我將要收回的手,清洌出聲問了句:“拒寵是為了他嗎?”

胤禛說的“他”想必是胤禵。我暗暗歎了口氣,心道他看來對這事當真是耿耿於懷。

我用另一手覆上他的手,趁著他有些鬆動的力道,緩和了一下手腕被他緊握的吃痛。然後順勢坐在小桌旁的榻沿上看著他,無奈搖搖頭說道:“可有人說你有些孩子氣?”

看胤禛的目光變成不解,抿唇輕笑說:“自然不是,我喜歡心思沉穩的男子,他和我年歲相當,可是卻浮躁許多,何況我若與他心有曖昧,為何不讓他直接向德妃娘娘求個恩典?”

胤禵比胤禛更得德妃的寵愛,明知道這是胤禛心裡的痛,可是還是這樣說了,隻因為這樣才更有說服力,才更能讓他真正放下對這件事的猜測與計較。

胤禛如預料的先是神色一凜,少時唇邊忽而起了若有似無的笑意,反問:“何以證明?”

他突如其來的笑意出乎我的預料,隻覺這份笑意與言語傳達出不一致的感覺,讓我無法判斷眼前這個男人此時到底是什麼樣的心思。

如何證明——這個問題果真是難倒了我,我隻能小心應道:“無法證明,隻能說清者自清。”

胤禛猛然將我往懷裡一帶,緊緊鉗製住想要掙紮起身的我,說了句:“我會讓你證明。”

這話說完,還沒等我反應過來,他已經俯身而下,將他溫潤柔軟的唇疊上我的唇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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