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刺蝟法則

2016-06-28 作者: 綰清弦
第109章 刺蝟法則

小順子養傷的日子裡,我閉門不出專心照顧他。胤禛來過,他必然是聽說了這件事,但晚晴都按照我的囑咐以身體不適為由拒絕了。

胤禛最後一次來的時候,他對晚晴說:“我知道她是惱我了,你們勸勸,彆讓她又擰著性子太較真。”

晚晴將這話轉告給我時,問了句:“格格這次可是真的生主子的氣了?主子其實有主子的無奈。”

我含眸一笑,搖搖頭對晚晴說:“你錯了,這次我反而沒生他的氣,但現在卻不能見他。”

晚晴不解,我解釋道:“以前我拒絕過避開過,是因為我真的不想被卷入這些內院的是是非非中。可是現在既然避無可避,那麼我又何必違心去避。凡事有一就有二,這次我忍了讓了,他心裡明白我委屈,必然對我愧疚憐惜,可是如果我就當做沒事一樣將這頁翻過了,他就會覺得我可以忍可以讓,那麼還有下次,下下次……最後這種事會變成習慣,那麼他也不會再對我愧疚憐惜。所以我這次我沒生他的氣,我知道他的無奈,一如我麵對小順子責罰時的無奈。可是正因為如此,我才能讓他知道,這次是我不想他為難才會如此,需要讓他承下我的情。以後再遇到這種事,非必要的時候,他會為我攔下,如果是必須如此,他也會依舊對我心有虧欠,自然會對我更好。”

這話說的明白,晚晴也是一點就通的,她歎了聲,說:“格格對主子明明就是有心的,可是偏總要如此彆扭著,咱們這些做奴才的,當真是心疼格格和主子。格格往後還是身段放軟些,主子畢竟是主子,多順這些總歸是沒錯的。”

晚晴是這個時代的人,她從出生就被灌輸著逆來順受的思想,然後年少時就開始做著仆婢的工作,於是思維也漸漸奴化。即便跟著我快兩年,可是這種主仆思想依舊是根深蒂固的。

“我給你講個故事吧。曾經有兩隻困倦的刺蝟,由於寒冷而擁在一起。可因為各自身上都長著刺,於是它們離開了一段距離,但又冷得受不了,於是湊到一起。幾經折騰,兩隻刺蝟終於找到一個合適的距離,既能互相獲得對方的溫暖而又不至於被紮。”我不以為意地笑著說:“其實我和四爺就像是這兩隻刺蝟,隻有保持著這樣合適的距離才能好好相處。太近則相互折磨,太遠卻又感到寒冷。其實為人處世時常要找到這樣的距離。你看福晉和側福晉,她們兩個就是一個太遠一個太近,最終都是不幸福的。我很貪心,隻想得到我想要的,不想失去太多。”

我說的就是現代人耳熟能詳的“刺蝟法則”。其實從接受這個身份和胤禛的感情開始,就在尋找和他最合適的距離,隻是似乎總是不是太遠就是太近,傷人傷己。不得不感歎,人類的情感永遠是不能簡單以法則去套用。

從那天之後,胤禛就沒來過院子裡。小順子因為受傷,連接小院外的消息渠道也就斷了。烏拉那拉氏那邊也沒有再生出為難的事。小院仿佛成了與世隔絕的一片淨土。

不過,小院裡卻並沒有因為這樣的隔絕而消停下來。轉眼進入冬月,也快到我正式滿十五歲進十六歲的生辰,我隻是格格,身份低微還輪不到府裡操心生辰的地步,可是院裡的這些人卻覺得怎麼也要熱鬨一下衝衝近來的晦氣。

再則過不到半載,晚晴也要準備出府嫁人的事,於是這次的生辰宴的籌備晚晴直接全權交給紫菀來操辦,要求和訓教就更加嚴苛起來。

以前有雲惠搭手,小順子跑腿,我身邊的人手並不覺得緊張。可是如今雲惠沒了,小順子又受傷,隻有晚晴和紫菀忙進忙出,人手頓時就覺得不夠用。

晚晴本來想去找胤禛稟告此事,添補一個婢子過來頂替雲惠空缺出的位置。可是被我拒絕了,理由很簡單。人心難測,內務府裡新人要到春上才能送來,有了德格格的前車之鑒,如今府裡這些人我都信不過,也沒那閒心猜忌調教。

德格格那件事雖然過去,但留下的心理陰影卻是長久的。所以聽我這樣一說,晚晴也不敢再用府中現有的人。幸而錢氏也不是個太會使喚人的,她身邊的仆婢也都閒著,於是兩個人就一起共用仆婢,讓他們打打下手做些雜事,倒也調配了過來。

閒來無事的日子裡,我除了照顧小順子的傷勢,也同時教院子裡不識字的仆婢們認字。錢氏一開始不解我這樣做的原因。我笑著說:“咱們身邊這幾個奴才都是跟著我們經過風浪過來的,算是親信可靠之人。以後還會遇到些什麼事誰都說不清,能認識幾個字,說不準關鍵時候也能頂些用。否則以後要是有人要害咱們,隨便塞個寫了字的條子讓他們帶回來,然後再帶人來搜,說咱們和外院的男人私相授受之類的,你說那咱們還能活嗎?”

錢氏聽我這麼一說,笑言:“姐姐這是一遭被蛇咬咬,十年怕井繩。不過這麼說來讓他們識點字也是好的。”

我看了眼屋裡的幾個仆婢,不避忌地說:“先不說內侍們識字後能在外麵走動方便些,便是這些丫頭們,以後到了年齡,我還是希望她們能像晚晴一樣安排個好歸屬,畢竟每個人就那麼一輩子,雖然說她們在彆人眼裡口中是奴才胚子,可是我卻不這樣認為,反而覺得能這樣每天朝夕相處在一起,也是種姐妹緣分。就像我和你一樣,也是冥冥之中的緣分,所以不管以後怎樣,我都希望你和他們一樣能好好的。”

不過十五六歲的年齡,這些話裡卻透著疲憊與老邁。原本心理年齡就比實際年齡要大許多,這一兩年經曆過的事讓心態愈發添上了前世未曾有過的滄桑感。

我的話說完,屋裡的幾個丫頭都紅了臉,錢氏也笑著說我想得多,總是費心為每個人打算著,唯獨一直在虧欠自己。

我說:“不是我想虧欠自己,隻是有些事我比你們看得明白。人有時候活的太明白,就會活得特彆累。所以有時候活得糊塗些未必是壞事,難得糊塗。”

錢氏還小聽不懂我說的話,但晚晴卻明白了,接話道:“格格心思太重了,這樣容易傷身。”

我笑著說:“心思重點未必不好,人無遠慮必有近憂,未雨綢繆總比遇事慌亂要好。”

就這樣,錢氏也加入了教授仆婢們識字的行列。(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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