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隱憂重重

2017-09-02 作者: 綰清弦
第160章 隱憂重重

提著裝有新做的小點心的食盒,領著小順子一起去了前院。按照以往慣例,我去前院是沒太多限製的,到了胤禛書房門口,通常也隻是由蘇培盛形式上的通稟一聲就能順利進去。可是這一次來到書房門口時,卻直接被蘇培盛攔下,聽他說了句:“格格還是回吧,這些日子便不必過來了”。

聽蘇培盛就這樣將我攔下說出這句話,心下就是一沉,臉上卻還是勾出淺淡的笑容說了句:“其實原本也沒什麼事,隻是想著有些日子沒見了,這些日子天氣悶燥,聽說四爺的胃口似乎又是不大好,所以頗為惦記,正好新製了些點心便就送了過來。既然四爺忙著,那就煩勞公公代為轉交吧。”

我說完這句話,將食盒從小順子的手裡接過來親自遞了過去,就見蘇培盛臉上閃過一瞬的猶豫,但還是抬手將食盒接了下來,輕歎了聲,往外走了幾步,壓低聲音說道:“容奴才說句不中聽的話,格格那天當真不該去內務府,如今主子心裡怕是起了個結,一時半刻怕是化解不開的。”

從我入府以來,蘇培盛對我就頗為照顧,起初許是因著我是除他以外唯一能勸動胤禛的人,後來是因為看出來胤禛對我頗為上心,然後就是相處的年月久了,漸漸彼此熟悉,他也明白我雖然對胤禛總是不遠不近的,但很多要緊事終究還是會與他一樣真心向著胤禛,於是也就自然親近起來。

“其實我何嘗不知四爺的心結所在,我對他的心思素來是明了的,若非如此,今個便也不會過來。如今來了,也是想試著親自將這心結解開。其實不瞞公公,那天去內務府原本隻是查清楚事情真相幫福晉主子洗刷冤屈,可是沒想到卻中了他人的算計,想必九爺也是被人引了過去才與我遇上,當真不是有什麼私諱之事。當時的情況必然不便多作解釋才會先作緩和,想等事情過去,再細細說道。那是我想的是,四爺是個心明如鏡的人,應該是能察覺出中間的不對勁。可是沒想到四爺這次卻是當了真,如此就存了芥蒂,難道這麼多年來,他還看不清我這個人嗎?”對著明人不說暗話,麵對蘇培盛的直言,我也不和他說那些場麵上的虛話,隨著他往外走了一步,沉聲應道。

“那天的事確實蹊蹺,主子心裡也是明白的。可是格格若當真明了四爺的心思,就不該和九爺多有牽扯。先不說這種事任何一個男人都會忌諱,更何況九爺與八爺是一條心,如今八爺雖然大勢已去,可是卻暗中讓九爺在私下離間十四爺與主子之間的關係,攢和著十四爺爭那個位置。這當然也是必然所在,可是壞就壞在,上麵那位似乎對十四爺也頗為中意,對咱們主子這段時日的態度頗為冷淡。因著咱們主子的性子太耿直,對有些事實在太較真,故而在朝中也一向與各部大人們不合,所以自然不希望看到四爺得勢,於是看到八爺有心扶植十四爺的苗頭以及九爺的從中周旋,也就又是一邊倒的開始向著十四爺。所以主子如今本就是處在進退兩難孤軍背水的境地……”

說到這裡,蘇培盛的後半句話突然欲言又止,沉默著尋思了片刻才小心翼翼說道:“有句話奴才本來是不該多話的,隻是奴才見得人多了,自認為還有幾分識人的眼力,知道格格是個好的,所以還是想多嘴提點一句。如今府裡對外可不是鐵板一塊,若格格當真想將這個結解開,就聽奴才一句——從今個起,格格就當自己是個聾子瞎子啞巴,什麼都彆聽,什麼都彆看,什麼都彆說,什麼都彆做,免得引火燒身,不僅讓自個為難,也會讓主子縛了手腳。”

看到蘇培盛的沉吟時,我靜靜等著他的下文,直到他說出這句話,心裡突然就是一驚。他這話說的隱晦,可是我結合著他前麵所說,卻將這話裡隱含的意思聽了個真切。

府裡有內奸,胤禛正在查,眼下證據線索對你不利!——這就是蘇培盛想要透露給我意思,那個內奸必然是想讓我背了這個黑鍋,而胤禛所查的線索恐怕也都有指向我的趨勢。不對,以蘇培盛謹慎的心性習慣,若胤禛當真懷疑我,這話他必然不會與我如此輕易地說出來,否則我若真是內奸,豈不是有打草驚蛇的危險,甚至可能將胤禛置於更加不利的境地。這個世上,也許誰都會背叛胤禛,唯獨蘇培盛不會,他是個時時處處會以胤禛的利益與安危為一切優先的人,所以哪怕是對胤禛有一丁點的不妥當,他也會忌諱十分。難道這些話是胤禛借著蘇培盛的口傳達給我的?

我沒有再多說什麼,也沒有將自己的猜測問出口,隻是對他頷首道了聲謝,懷揣著心事回了自己的院子。

回院子的一路上,思緒紛繁,心裡反複琢磨著府裡的內鬼是誰,也隱隱覺著這件事恐怕與那個未知的對手脫不了乾係。

原本以為這隻是內宅裡陰私下作的爭鬥之事,卻沒想到還牽扯到了朝堂上的政治紛爭。女人間的內宅爭鬥已經讓人疲於應付,現如今又內外夾擊,隻讓人覺得分外心力交瘁,一時也是心思煩亂不已。

思索間,突然想起了胤禟那天說的那句“不管如今朝局如何,那都隻是男人們的事”,不禁苦笑,心道他還是想法太天真了,朝堂上的事有幾件不是與後宮內宅裡的女人們相互牽扯的,自己的男人們相互爭鬥著,自己的家族需要選擇站邊,自己則需要為了男人和家族的利益所有權衡,再加上世人如何能斷了私心,即便是內宅的女人們自然又希望自己能在最亂的時候占得一份位置,日後不管如何都能有份功勞苦勞。反之,後院失火亦是政敵之間素來慣用的手段,於是女人們又會成為相互之間廝殺的棋子,所受的牽累未必比朝堂上相互明爭暗鬥的男人們少上半分。

無奈生於帝王家——這句話原本隻是作為旁觀者的感歎,而今卻也深有體會,甚至陷於其中無法自拔。

聾子、瞎子和啞巴嗎?若是尋常什麼也不知的內宅女人或許可以簡單做到,可是麵對早已知曉未來種種的我來說,卻根本無法做到。

不過想到這裡,心裡突然又安了下來——是啊,未來種種早已知曉,至少可以肯定的是,曆史必然會修正自己的軌跡,按照既定的方向去走,即便我什麼也不做,能坐上那個位置的人依舊是那麼幾個,我原本就不該急的,眼下倘若我什麼都不做了,該著急的恐怕反而是那個想要隱藏在暗中的人。或許我當真該改改自己行動派的習慣,學會以靜製動,以不變應萬變,至少應該相信胤禛,相信未來能坐上那個位置的他能處理好一切。(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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