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2017-09-02 作者: 綰清弦
第195章

農曆六月的氣候悶熱的讓人煩躁,隻是稍有動作便是大汗淋漓。這種氣候對於月子裡的女人來說無疑是種煎熬,連帶著照料她的人也都難得一點消停。

我依舊每天來年氏院子裡看顧著年氏的情況,按照之前的計劃為年氏調養身體,還囑咐譚嬤嬤務必每天給年氏做適當的清洗和進補。

孩子交給了奶媽在照料,胤禛給孩子取了小名叫福宜,除了有添福的意味外,也說明這個孩子來正是時候,有意傳遞出胤禛對這個孩子的看重。隻是所有看過孩子的人心裡都明白,這個孩子的確是難以長久養活的,但是這一點遠在四川的年羹堯並不清楚,胤禛讓人傳給他的消息裡隻說了年氏順利誕下一男嬰,用以讓他定心。

這不過是緩兵之計,就眼下的時局,如果孩子不能順利活下去,那麼孩子生故的那天勢必會引起年羹堯更大的怒怨。在這種無可奈何的情況下,我的那個大膽的提議便成了唯一能拚上一拚的辦法。

年氏和胤禛早就被我提前告知過,所以並沒有多說什麼。烏拉那拉氏是後來才知道的,乍聽到我的打算隻覺得孕育子嗣這種事豈是人為可以控製的。先不說皇家子嗣素來艱難,並非是想生就能生的,而且在這個時代看來胤禛和年氏的年歲都大了原本想要再要子嗣就不是容易的事,何況就算能生,誰又能保證一定生出來的還是兒子。總之,我的計劃在烏拉那拉氏眼裡都是有些異想天開的想法。

麵對烏拉那拉氏的疑惑,我知道烏拉那拉氏的疑問其實也是胤禛的疑問,隻不過借了烏拉那拉氏的口問出罷了。可是很多事我說不清楚,也不方便細說,隻說自己有安排,雖然不敢保證一定能行,但眼下除此之外彆無選擇,至少可以試試。然後請她費心照料福宜,能讓這孩子活下來自然最好。

其實我心裡是明白的,皇家子嗣艱難,最關鍵原因主要是近親通婚的結果,血緣太近,孕育的孩子大多都有先天問題,不是胎死腹中就是體弱夭折,而胤禛和年氏不存在這種情況,隻是年氏本身體質太差才造成生下的孩子都活不長就的情況。

至於年齡,胤禛剛剛四十出頭,年氏也不過二十五歲,按照現代人的年齡觀念來說,這個年齡不過是中青年而已,何況在我的記憶中胤禛後來在皇帝的位置上還有過健康的子嗣,那麼這對胤禛來說並不是什麼問題。最重要的是,我知道曆史上的年氏在福宜死後不久就生下了一個活得還算久的兒子。

曆史上原本發生的事在這個平行時空裡會不會有改變,我不敢隨便定論,但是作為一直研究中醫的我來說,心裡很清楚中醫手段真的有辦法決定胎兒性彆,不過這個在男女嚴重失衡的現代社會是不被允許做的事,甚至在理論上都必須予以否認,所以有些研究資料隻流傳在內部人員手中罷了,而我恰好就是內部人員之一。

年氏在經曆過我幫她接生的這件事後,與我的關係親近不少。每天我去探望她時,她臉上的笑意也真切許多。

我將烏拉那拉氏的那些話告訴了年氏,問她可想過這些。年氏點點頭,說:“自然想過,隻是如你所說,如今彆無選擇。做娘的哪有不希望自己孩子能好好活著,哪怕終生以藥石續命也無妨,可是福宜這孩子我看過,心裡也明白能生下來已是不易,想讓他平安長成恐怕隻是奢望。如今朝中局勢對王爺不利,福宜即便是能好好活下去,等哥哥知道他是這般病弱,難成大事,想必也會覺得不大穩妥,唯有我再育子嗣,哥哥會覺著以我的身份加之他的功績,日後一旦王爺登上那個位子,我孩子儲嗣身份也必然是囊中之物,而我和孩子對於年家來說才是真正起到作用,隻有這樣他才能夠定下心來跟著王爺做事。”

聽著年氏竟然如此直言不諱地對我說出年羹堯的心思,我微微一默,隨即問道:“四爺是知道年將軍的心思的,如果年將軍當真一意孤行,往後即便是有子嗣儀仗,恐怕以四爺的性子,以後當真坐上那個位置,又怎麼會輕易隨旁人擺布,到時難道不怕反禍及年家?”

年氏無奈輕歎了聲,苦笑道:“權勢惑人,除了大哥外,年家上下恐怕已經沒人能看得清這些了。在他們看來,兵權在握,到時候容不得王爺多想,何況王爺到時當真坐上那個位置,為了悠悠眾口必然不敢對八爺那些人動手。而八爺在朝中經營多年,朋黨林立,豈是皇位不穩的王爺可以輕易撼動的,哥哥或許是想利用王爺立足未穩的時候迫使他定下太子人選,但凡王爺有半點不願,哥哥隨時可以倒戈到八爺那邊,王爺如何能全然無所顧忌?”

“你為什麼要跟我說這些?”年氏這些話其實我心裡都明白,胤禛對年羹堯的打算必然也是知道的。隻是這些話從年氏口中如此輕易對我和盤托出,讓我除了覺得受寵若驚外,還有種“知道太多”的危機感。

“這些事其實所有人心裡都明白,否則王爺和福晉何須如此重視這個孩子。我與你說,一來是想告訴你,我從未想過讓我的孩子與你們的孩子爭什麼,如今我所想的正如你說的,我想好好活下去,也想有個能好好活下去的孩子。二來是想要求你,以後如果哥哥當真做了什麼,也求你能在王爺麵前幫著年家說句話,讓年家彆斷了血脈。”年氏坐起身朝我深深低下頭,語氣懇切地請求。

我心下一驚,將她身子扶正,拿帕子拭去她頰上的虛汗,輕聲開口說道:“其實你高看我了,即便我開口求情,如此大事之上,四爺到時又豈會聽從人言。再說現在說這些其實都還太早,你安心養好身體,先讓年將軍定下心來輔佐四爺,然後往後再好生勸說他收了不該有的心思。隻要他沒有那些心思,四爺並非是會薄待功臣的人,又怎會隨意遷怒年家。何況還有你,你的性子比我好,四爺未必不喜歡,隻要你是真心真意的對他,四爺看在你的情麵上也會顧念幾分。總之,不管如何都要過好當下,儘人事聽天命就好。”

年氏點點頭,臉上的憂鬱之色消減了些,留下一聲長長歎息。(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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