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8章 出謀劃策(2)

1個月前 作者: 綰清弦
第268章 出謀劃策(2)

雖不知那位先帝德妃烏雅氏其人如何行事,但能從宮女爬到妃位,且在孝懿仁皇後佟佳氏故去後,以德妃的身份執掌後宮三十餘年,便可見心性手段非比尋常。

素芸本就是有心人送入宮的,心智自然不俗,又在宮中待了十八年,得了仁壽皇太後的言傳身教,行事謹慎之餘,所思所慮也必然縝密周全。

見我似乎並不介意行事是否會影響弘晝爭儲,遂道:“主子處事周全,行事心,又把這景仁宮護得密不透風,那人對主子您和景仁宮的人沒法子,就隻能在外頭興風作浪。可是主子既然也知道水至清則無魚的道理,那麼就算防住了這一方地又有何用,那人隱於茫茫人海中,主子如何能尋著?奴才愚鈍,隻覺得大道至簡,主子與其一味花心思防患於未然,不如化被動為主動,逼得那人失了方寸狗急跳牆,不得不鋌而走險,自個冒出頭來,如此豈不更好?”

素芸這話確實有些道理。自我經曆過潛邸那些事後,心裡除了對錢氏尚有幾分信任外,對旁人便都是心提防。入宮後更是不敢有半分鬆懈,唯恐又被人鑽了空子,故而這景仁宮裡的宮人都是篩了又篩後才留下的,加之有胤禛的偏護,將景仁宮的事全權交給錢氏和我自行處置,如此一來便是皇後也無從插手半分,的確可以稱得上是密不透風,所以任誰想在景仁宮安插眼線,妄圖拿捏自己和錢氏的錯處都是無從下手的,也就隻能在外頭攪風攪雨,有心讓我和胤禛之間的嫌隙愈來愈大的同時,黑手自然伸向弘曆和弘晝這兩個孩子,想讓弘曆對弘晝生出猜忌,想讓弘晝麵對捧殺自我膨脹對那位置生出妄念,最終引得他二人兄弟鬩牆手足反目,進而讓錢氏維護兒子與我離心,將我徹底孤立。

素芸的話還真是對上了我的心思,不過這會兒我存著試探考校她的心思,不動聲色地聽她繼續下去。

“主子若當真想行甕中捉鱉的法子,那便不能再守的太過嚴實,務必要留個甕口出來。假若冬梅當真是那人安排的,娘娘想用她釣上大魚隻怕不成,她這樣的也不過是個無足輕重的卒子,如今娘娘對她起了戒備加以疏遠,便形同廢子,那人也不會為了區區一個廢子輕舉妄動,故而這奴才用來打草驚蛇尚且勉強,當釣餌卻是不夠分量。若想讓那老鱉上鉤,五阿哥倒是剛剛好,若能順水推舟爭上一爭,引蛇出洞必是不難。可是單單隻是將蛇引出來還不夠,想讓其入甕,隻怕還是需要娘娘親自出馬才校”素芸這話裡沒具體明該怎麼辦,不過到這個份上也確實夠了,寥寥數語間我已經明白她的意思。

不待再,有宮人進來通稟,是弘晝過來請安。

允了弘晝入內,趁著宮人出屋回話的當口,我低聲對素芸了句:“此事須先等我探探弘晝的心思再。”

弘晝入內,素芸見過禮,很有眼色地領著引入的宮人一起退下,出門時順手將房門合上,留我與弘晝母子二人私下話。

問過弘晝的學業和宮外庶務的事,我將話題轉向了近日宮內的那些風傳,問:“你皇阿瑪如今甚是看重於你,你可歡喜?”

弘晝想了想,道:“皇阿瑪看重兒子,兒子自然歡喜,隻是……”

“隻是什麼?”我笑著追問。

“隻是兒子覺著這些風傳有些蹊蹺,似是有人唯恐下不亂。四哥這些日子與兒子生疏許多,也不知是不是因著這些傳言的緣故。”弘晝這孩子果然沒有讓我失望,他雖然年齡不大,但這些日子處置宮外的事務,儼然已經有了自己的見識與判斷,不僅沒被衝昏頭腦,還察覺出了這件事的不尋常。

“的確有人在背後做推手,你能明白這一點,額娘很是欣慰。”我輕輕點首,沒有將他當做十一二歲的孩子來看,鼓勵之餘也不打算再對他有所隱瞞。

與弘晝細細了自己的猜測,壓低聲音問道:“你可動過爭上一爭的心思?”

弘晝想了想,道:“其實兒子身邊也曾有人起過這事,是皇阿瑪最在意的人其實是額娘您,若額娘有心助兒子一把,儲位未必難得。兒子也曾暗自思量過額娘為何從到大隻教導兒子要輔佐四哥,卻從未像曆代後宮中的妃嬪那樣讓兒子爭儲。兒子甚至覺著額娘對四哥的重視更甚於兒子。可是自從兒子接手宮外庶務,閱曆長進不少,眼界也開闊了,雖仍是不解額娘的心思,卻覺得額娘如此安排,必然是為了兒子好。額娘若想讓兒子爭,兒子自然不負額娘所望,然額娘若無此意,兒子也不會讓額娘為此憂心。”

“何時何地何人對你提過爭儲之事?”弘晝一直是個聰明又孝順的好孩子,他能出這樣一番話,我心裡是安慰和放心的,隻是他提及有人暗示他爭儲,讓我本能的察覺到了一絲陰謀的味道,這讓我敏感的神經瞬間繃緊。

“就在前些時候,兒子與京中官宦子弟交際應酬之時,有人隨口起此事,當時兒子也隻當是他們酒後沒了規矩的笑,並未在意。”弘晝見我特彆問及此事也不敢隱瞞,仔細回想後回答,接著又出那饒身份名字。

我暗暗將這人記下,打算等弘晝離開後,讓許福多傳信出去查查這些人平時與什麼人有所交集,如何會知道胤禛對我在意與否,又如何知道我若有心爭儲亦不是難事。無論話這人是有心還是無意,他們都必然與宮裡宮外的那些人有所往來,不準當真能夠意外收獲。

“額娘不必擔心兒子受旁人影響。額娘過,高處不勝寒,旁人隻看到鱗王的權傾下,卻看不到能坐上那個位置的皆是自稱孤寡。皇阿瑪當初如何不易,如今殫儘竭慮卻仍不得清閒又如何不易,兒子即便年幼也能看得明白。若為了那位置便要如同皇阿瑪那般與兄弟手足反目,日夜不得安生,兒子反更希望學十三叔那般,對皇阿瑪兄友弟恭,儘心輔佐。”弘晝見我若有所思,以為我仍在憂心他會被旁人教唆,故如此道。

“為娘的都隻會巴望著自己的兒子能夠安好,額娘對你亦是如此,你能自己想明白就好。如今你也懂事了,有些事該是讓你知曉,你也好心中警醒,免得中了旁饒離間之計。”

兒子懂事,做母親的如何能不省心。我思量片刻,決定將過往至今的所有是是非非恩怨糾葛都與他個清楚明白,如此一來,他也好有個防備。至於甕中捉鱉的謀劃,他終究是我唯一的兒子,但凡有彆的辦法,我都不想讓他牽扯其中以身犯險。

弘晝聽我罷,沉思片刻後突然起身跪下,俯首一拜,滿是自責地道:“兒子不孝,竟然不知額娘一直以來過得如此不易。”

我將他扶起,領著他坐到身邊,輕輕撫了撫他的頭,無奈苦笑:“傻孩子,你我母子何來怪罪之,何況便是你如今這年歲也不大,早早知曉又有何用。額娘今個和你這些,隻是因著那人看準了你是額娘的軟肋,打算捧殺你來行那離間計,額娘隻求你心明眼亮,莫要生出妄念中了算計。額娘素來不主動招惹誰,可這些人卻都不想讓額娘好過,額娘如今不求旁的,唯一念想也就隻有將那暗中算計咱們的人揪出來,也好讓咱們過幾安生順心的日子。”

“那些人既然如此算計,自然不能放過,這事若沒個了結,兒子如何能甘心。不知額娘可有了打算?若有用得到兒子的地方儘管開口,萬莫顧慮太多。”

“打算倒是有,隻是不想讓你犯險。”一開始是想著不讓他摻和進這事,可轉念間又覺得不管自己怎麼安排,弘晝作為我唯一的兒子都避不開這份牽累。生長於家的孩子,本就比普通孩子要經曆更多,眼下這孩子年歲已經不,看他方才的言行處事,早些開始參與這些陰謀算計磨礪心性也未必不是好事,如此思量下也就對他不作隱瞞,將素芸的提議和盤托出,詢問他的看法。

“素芸姑姑來額娘身邊不久,也不知是否可靠,不過她與咱們的目的一樣,都希望早些將那些人鏟除,否則她也難得安穩,所以她這法子雖有風險,但兵行險著,隻要計劃周全,保不準能出奇製勝。額娘何不試試,反正兒子對皇位本就無意,便是不行,大不了再想其他法子也未嘗不可。”弘晝聽罷,仔細琢磨良久,也覺得有可行之處,竟然躍躍欲試起來。

“這事確實須得周全計劃,否則打草驚蛇,隻怕往後那些人愈發心,更難對付。你且容額娘再想想,萬不可輕舉妄動。”我看著自己這個稚氣未脫的兒子,不忍心讓他牽扯進這趟渾水之中,隻望自己能護他一日便是一日。

弘晝見我猶豫不定,也不再強求,隻是他心中自有他的一番籌謀,此時的我卻是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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