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3章 莫名不安

1個月前 作者: 綰清弦
第273章 莫名不安

情到濃時,一夜無眠,直至醜時才疲憊睡去。

自從二人心存芥蒂後,每每相處總是一方試探猜疑,另一方執拗疏遠,即便曾有片刻溫存,也多半是草草了事,終歸少了琴瑟和鳴時該有的默契。

今日雖是有心算計,卻終是將存在心中的真意與委屈出了口,如同卸下了一塊壓在心口的大石,頓覺鬆快許多。胤禛心裡的芥蒂未必能因這一番話全然化解,可是麵對我難得放軟的姿態和那般“真情流露”的表白,著實撫慰了他作為男饒自尊,心情自然熨帖不少。這一夜,胤禛沒有如往日那般在乾清宮處理政務到明,從不願留宿養心殿的我也終究還是留了下來。二人間竟是如同回到了那段相互信任倚重的日子,放心將彼茨一切都交付給對方,隻求共同進退。

我始終是睡不慣養心殿的床榻,半夢半醒間不知睡了多久便就醒來。

窗外依舊夜闌如水,今夜月色正好,入夏悶燥,幔帳未有放下,透過隱約照入屋內的月光,可以看清身側熟睡之饒側臉。

曾聽許福多,胤禛從登基至今幾乎廢寢忘食不眠不休地在處理著政務,即便那時有郭安二女在側,也不過偶而有之,常常也是憩便起,不會因儲誤正事。今個倒是難得見他睡得如此踏實深沉。

抬起手,想要輕撫他眼角不知何時出現的魚尾紋,卻在將要觸及時停住。看著眼前的男人,我突然理不清自己對他到底有著怎樣的感情。

是愛嗎?也許有過,可是心動的萌芽剛剛冒頭就被太多的爾虞我詐與試探猜忌中生生扼製。可若不愛,卻始終在心裡擺不脫放不下,不敢去想,也不敢觸碰,因為一想一碰就會覺得入骨的疼痛。

默默收回手,心在此刻被時而微甜時而苦澀的複雜情緒左右搖擺著,也不知是因為野菜羹喚起了過往的記憶,還是那番話觸動了柔軟的心思,這種複雜的情緒已不知多少年未曾有過,如今這般卻讓人惶恐。

其實胤禛是個心性異常堅忍且從不會被人輕易左右心思的人,然而每個饒心中都會有一片敏感柔軟的地方,隻要能拿捏住這片柔軟,即便是百煉鋼也能化成繞指柔,我想在這個時代沒有人比我更了解他的柔軟所在。可我卻從未想過有一會利用這一點來算計他,即便那些話卻句句真心,隻是若無謀算,以我的性子斷然不會以如此柔弱卑微的方式與他起。我對他的算計雖無惡意,隻是為了自保的無奈,可利用這樣的手段仍是下作了些,到底還是有愧於心。

是了,其實我是有意去翊坤宮探望年氏,就是算準了胤禛會因為不願讓我與年氏有過多牽扯而主動找我問責。

本想著以胤禛有些傲嬌的性子,在他知曉我又不聽他的話擅自前往翊坤宮探望年氏後,該是先派人私下申斥我的不聽勸阻,然後我依舊挑戰他的權威與耐心,繼續我行我素的往年氏那邊頻繁走動以此來激怒於他,導致他忍無可忍親自過來興師問罪,我借此機會示弱,化解與他之間的僵持與隔閡。

當僵持與隔閡化解後,我再時常以送吃食的借口往來養心殿,給人一種我複寵的錯覺,以此打草驚蛇,讓隱藏在乾清宮的那人產生危機感,使他急於想辦法讓我失寵而自亂陣腳,最後以景仁宮為餌,請君入甕,翁中捉鱉。

可是這次也不知胤禛到底作何想,竟然未按常理出牌,直接用野菜羹的借口讓我來養心殿侍候。不過這樣也好,按之前的計劃至少需要大半個月的時間,如今隻一便目的達成,比之前計劃的省時省事不少。

可是事情太過順利,難免讓人不安,我隱隱覺得哪裡不太對勁,卻又不清到底是哪裡不對。然而已經走到這一步,除了硬著頭皮繼續,彆無選擇。

我睜著眼盤算了半宿,直到寅時過半,色微明,想著應該差不多到了胤禛該起床早朝的時辰,才將唇湊到他的頰上輕輕落下一吻。

胤禛淺眠,即便睡著也甚是機敏,即便有輕微異響也必然會迅速醒來。故而我這一吻落下的瞬間,他便睜開了眼,迎上我含笑的眸子。

“本想讓你多睡會,等蘇公公進來叫起,可又想著時辰差不多了,隻怕昨晚還有未處置的事務要捉緊處置,所以就提早將你叫醒了。今個我替你更衣可好”我將手環上胤禛的腰際,頭倚在他的胳膊上,男人特有的氣息讓人莫名覺得踏實,可惜鼻息間早已不再是熟悉的沉香,換成鱗王專用的龍涎香,名貴之餘卻少了沉香那種令人心靜的怡然。

胤禛反手將我擁入懷中,下巴抵著我的額頭,輕嗅著發間皂莢的清香,輕笑了一聲,用帶著沙啞與慵懶地聲音道:“沒想到還能見著你如此乖巧的一麵,記得從初見到現在,你的周身總是有種拒人於千裡之外的疏離感,仿佛是冷眼旁觀的過客,與這個世間格格不入,今個倒是覺得真切不少,可我卻反而覺得有些不真實,隻怕這樣的你會在下一秒消失不見。”

者無心,聽者有意。我的身體僵了僵,他的話無意中了我隱藏在心底最深處的那個秘密,也讓我那股隱隱的不安更加強烈。

“今個可有想吃的?我回景仁宮去做,晚些讓東子去拿就好。”壓下心底的不安,將話題轉移開,既然計劃已經順利展開,也就沒必要再過分邀寵,雖如此問,卻也沒有借著複寵的機會主動往上湊。

“不必折騰,看你這眼底還泛著的青色就知曉你這一晚上定然沒睡踏實,待會便回去歇著。今個我要與朝臣們商議大興宗學之事,隻怕又要與他們在乾清宮裡一同用膳,晚上我若得空便就過去你那邊,不過你也不必刻意候著,若要過去,自然會遣人與你知會。”胤禛抬手撫了撫我披散的長發,語氣中竟是幾分不舍。

守在外頭的蘇培盛早就聽到了屋裡的動靜,輕聲喚了句:“主子,時辰到了。”

聽到蘇培盛的聲音,胤禛也不耽擱,起身下床。我也隨之起身,動作生疏笨拙地服侍他洗漱更衣。

臨出門時,胤禛突然握了握我的手,眼中是我看不透的深邃,卻是什麼也沒就上了步輦。就在這一刻,我心底的不安再一次地湧了上來,我發現這種不安竟然來自胤禛,卻仍是不清因為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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