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閻衝我粲然一笑,露出一排白牙:“到地方,你就知道了。”
又來這句,每次一問他到關鍵的時候,冥閻就給我打馬虎眼。
好在他還沒有讓我失望過,所以我也就放心的跟他去了。
因為要去的地方特殊,冥閻依舊在我嘴裡渡了一口鬼氣。
頓時我身上的陽氣被騰騰的鬼氣所覆蓋,隻覺得周身如同被浸泡在冰塊裡一樣寒冷。
冥閻拉著我,周身凝聚起濃鬱的鬼氣,我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拽著,再一睜眼時,眼前已經換了一個場景。
“鬼市?”我詫異的說道。
冥閻點點頭:“沒錯,我們要找的人,就在這裡麵。”
“不是吧,難道你還想找那個鬼九?”我身子一縮,可沒有忘記上次那個鬼九貪婪的盯著我的目光。
他恨不得找一個特大號的針筒,將我全身的血液抽乾去喂那些骷髏頭,到現在回想起來。
我這身上還直起雞皮疙瘩。
“那個鬼九隻會一些旁門道,但這次我要找的人,卻是正經有本事的人。”冥閻笑了笑說道。
“哦?誰呢?”能讓冥閻都肅嚴起敬的,肯定不是一般人物。
“鬼醫,鬼手老前輩。”
我不由的瞪大了眼睛:“鬼醫?不會吧,據我所知,鬼醫一脈,早在二十多年以前,就絕了,怎麼又會出了這麼一號人物呢?”
冥閻邊往前走,邊跟我解釋:“是啊,是消失二十多年了,始終不肯去投胎,變成了鬼修,混在鬼市裡,我也是最近才得知。”
鬼醫這個職業,大家可能不明白。
所謂的鬼醫,它其實也是玄門的一個分支,鬼醫自身也懂得玄術,換句話說。
凡是被鬼傷了的人,都可以找鬼醫看病。
無論是被鬼附體、被僵屍咬,還是散了魂,隻要有鬼醫在,就沒有他辦不到的。
可想而知,鬼醫這個職業在玄門中起著舉足輕重的作用。
無論你是邪道還是正道,都不可能得罪鬼醫。
誰知道自己哪一天就倒了血黴,沒個受傷的時候呢?
想著鬼醫的職業這麼神聖,那一定是個世外高人了。
在我的想象中,最起碼應該是個仙風道骨一樣的人。
可是,等我到了之後,這才發現與我的想象大相徑庭。
先不說那歪七扭八的破茅草屋,光是門口那個吊死鬼,就可以讓我跌落眼球了。
細長的脖子都快被麻繩勒斷了,紫色的長舌頭一直垂到了胸前,見到有人過來。
他也隻是微微睜開了眼睛,淡淡的看了我們幾眼,便閉上眼睛不再理會:“想看病啊?排隊去。”
我們還沒報上家門,就被一個吊死鬼給攔了回去。
這才發現,不知啥時候,這鬼醫的門前,排了一條長長的隊伍。
冥閻早在來的時候,就已經收起了身上冥王的氣息,隻留下一層淡淡的鬼氣。
怪不得這吊死鬼連個好臉子都沒給我們看。
“走吧,排隊去。”冥閻拉起我的手,往隊伍的後麵走去。
見我有些疑惑,又道:“凡是找鬼醫看病的人,無論是人是仙,都得乖乖的按照鬼醫的規矩辦事。”
我眉頭一挑,怪不得冥閻要掩飾自己的身份。
合著人家根本就不吃那一套,我低低的笑了起來。
再一看冥閻,這白皙的臉上竟有些掛不住,沒有想到連他也有吃癟的時候。
還好看病的鬼不多,不然就算我倆排到腿軟,也輪不到我倆。
沒一會兒的功夫,這隊伍的人就少了一大半。
這也說明了,這鬼醫的手法之精妙。
很快,就輪到我倆進去了。
隻是我倆這腿腳剛要邁進去,就從屋內傳來了一道低沉有力的聲音:“活人要看病,去找醫院去,搗什麼亂?”
隨之,敞著的大門,便嘭的一聲關上了。
我心中一震,看來這鬼醫還真是名不虛傳,還沒有見麵,就知道我是活人了。
緊閉的大門沒有一絲縫隙,我跟冥閻被擋在了門外,麵麵相覷。
“怎麼辦?”
冥閻清了清喉嚨,淡定的說道:“還請鬼醫行個方便。”
便從門縫裡塞了一張銀票過去,我偷偷的瞄了一眼,好家夥,一大串長零啊。
銀票剛塞進去,就被快速的抽走了。
隨後,緊閉的大門打開,從裡麵走出來個精巴瘦的老道,看著也就五十多歲的年紀,他身上穿著一件臟兮兮的道袍,腳下趿拉著一雙露腳趾的布鞋。
我寒了一下,沒有想到大名鼎鼎的鬼手竟然是這個樣子。
在我打量他的時候,那老道也同時在看我,精明的小眼睛在我們身上掃了幾下之後,說道:“有什麼話趕緊說,我還有正事兒呢。”
冥閻這才不慌不忙的將封印著林雅的瓶子拿出來,遞了過去:“我想請鬼手前輩把這女子的主魂招回來。”
鬼手接過瓶子,看了幾眼,抬眸問冥閻:“就這麼簡單?”
“就這麼簡單。”冥閻笑道。
“嗨,你早說啊,給我那麼大一張銀票,我還以為得多大的活兒呢。”鬼手拿衣袖擦了擦額上的細汗,這才細細的研究起瓶子裡的魂魄。
看了看後,眼色卻越來越陰鬱起來,最後竟氣的破口大罵:“哎呀,這個老畜生,這麼多年了居然還在乾這喪儘天良的勾當,這麼好的女娃娃都被他給禍害了,******,彆讓老子抓到他,不然一定給他剝皮抽筋,放油鍋裡炸上一炸。”
那邊鬼手罵罵咧咧,這邊我跟冥閻眼都快抽成豆雞眼了。
怎麼,聽這鬼手的意思,還跟那個邪老道認識?
等鬼手罵夠了,這才注意到還有我倆在場呢,乾咳了兩下,衝我不好意思的笑笑:“不好意思,剛才實在是太激動了,主要是看見了這個老東西,我這氣不打一處來。”
冥閻硬生生擠出一抹笑容,拱手道:“怎麼,鬼手前輩認識那個邪老道?”
鬼手前輩歎了口氣,指著門口的兩張板凳,招呼我們坐下,這才說道:“不瞞冥王,你說的邪老道,我不僅認識,我們還是出自同一個師門,哎,真是師門不幸啊,出了這麼個東西。”
冥閻微微一愣:“你看出了我的身份?”
“哈哈哈,其實從你們進來的時候,我就知道了,不然我怎麼會關門謝客呢。”
鬼手哈哈一笑,乾瘦的臉上的擠出了幾道深深的溝壑。
合著他剛才還以為冥閻是來找他的晦氣的。
冥閻見人家看穿了他的身份,也就不再端著了,問道:“那鬼手前輩可否能將此女的魂魄,招回來?”
“這個倒簡單,我這兒的藥全都是現成的。”鬼手淡淡的說道,從兜裡拿出一瓶藍顏色的水,就倒入了裝林雅的那個瓶子中。
果然,一觸到那藍色的水,林雅的魂魄就凝實了許多。
忙活完這些,鬼手才將林雅的魂魄拿在了手裡,說道:“走吧,去那個女娃子的家裡。”
這招魂如果沒有本人在場,就算招了回來也不能多作停留,所以最好的辦法就是在林雅的房內,為她招魂。
鬼手現在是鬼修,自然能在陽光下行走。
隻是這老爺子許久都沒有出山了,在看到遍地拔地而起的高樓後,感慨良多。
“沒有想到啊,才短短幾十年的光景,這人間就大變了模樣啊。”
為了不引人注目,在我強烈的建議下,鬼手才同意把身上的道袍脫了下來,換上了我給他買的唐裝。
當然錢也是我掏的。
都說人靠衣裝,馬靠鞍,這唐裝一換,氣質立馬就不一樣了。
整個人都像脫胎換骨似的,看著像年輕了十多歲。
當下我們就開了車直奔了林家,而在這個空檔,我也簡單的跟紅鸞說明了情況。
隻告訴她說我們請了一個高人前去,彆的就沒有多說。
在路過遇到那個女鬼的路口的時候,我特意的看了一眼,發現那個女鬼不在那裡,心裡總覺得怪怪的。
可是,我們這剛到林家的大門,就感覺周圍彌漫起了一層鬼氣。
翻滾的鬼氣,將整個林家都籠罩在一片陰霾之下,如果不是我有陰陽眼,根本就看不出有多凶。
冥閻似乎也覺察到了林家的異樣,但也隻是微微皺了皺眉,便拉著我的手走了進去。
鬼手老道倒是不在意,他本就是鬼,遇上這麼濃鬱的鬼氣,便深深的吸了幾口,臉色漸漸有些不悅。
“哼,看不出來,那個老東西還挺著急,竟然比我們快一步來了林家,老王八羔子,也不看看自己多大年紀了,竟走一些歪門邪道,我呸。”
說完,便罵罵咧咧的走了進去。
臨進門的時候,還在那倆已經被鬼氣纏繞的呈癡傻狀的保安身上,一人貼了一道黃符。
直到我們走到了屋裡,那倆保安才微微回過神來。
好在有紅鸞和無心,這二樓還算乾淨,並沒有被鬼氣纏繞。
見到我和冥閻過來,紅鸞這才鬆了口氣:“你們可算來了,剛才要不是我跟無心拚死護住了林雅的肉體,這丫頭可就沒命了。”
“嘿嘿,不好意思,我們有些耽擱了。”我忙打著哈哈。
但看林雅和他們都沒有事,我這心也就放了下來。
隻是鬼手前輩,卻拿一種審視的目光看著紅鸞,幾分探究,幾分疑惑,那感覺像是多年未見的朋友一樣。
半響,才低喃的說道:“這位小友,老夫怎麼看你有些麵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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