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死了許久

2016-04-21 作者: 子非般若
第38章 死了許久

視頻畫麵裡隻有我一個人,我從洗手間裡走出來。

我記得當時的情況是,我剛剛從洗手間裡出來,正好碰見那個耄耋老人,可錄像中,根本就沒有這個老人,畫麵隻有我自己。

我還清晰記得,當時我見到老人後,我先是後退幾步,然後又上前幾步,跟老人簡單聊會兒,時間不太久,大約在三五分左右。可錄像中的畫麵是,我獨自一人在洗手間門口站立,我也真的往後退幾步,然後也真的往前走幾步,然後就停下腳步,在原地自言自語,似乎跟什麼對話交流。

如果不是知道情況,彆人一定以為我是精神病。

視頻畫麵完全如實記錄下當時的情況, 包括我的舉手投足,哪怕一個驚駭的眼神也沒有遺漏,唯獨那個耄耋老人,攝像頭完全不能捕獲到。

播放完畢了,孫經理那手指捏捏自己的下巴,或許她也不太明白這是怎麼回事。

她找到視頻文件,果斷地刪除了,徹底刪除。

她的身份和職業要求她隻能如此了,這個視頻如果流傳出去,對迪士大飯店的影響太不好了,鬨鬼之說肯定甚囂塵上。

我一屁股坐在沙發上,夢靜坐在我身邊,問我有事嗎?要不要去醫院瞧瞧?

其實我的耳朵能聽到許多聲音,包括死人的聲音和地獄的聲音,這是爸爸慕青當年告訴我的,雖然我還不知道地獄的聲音是什麼樣。

有這個心理承受力了,那麼我的眼睛能瞧見彆人瞧不見的東西,這也情有可原了,沒什麼大驚小怪的。

我從沙發上站起來,其實我的狀態非常好,一點問題也沒有。

這個時候夢靜接到一個電話,她的表情就暴露了這個電話是誰打來的,她唯唯諾諾的樣子,俯首貼耳的服從,肯定是許公子打來的。在許公子麵前,夢靜根本就沒有尊嚴和獨立性。

其實夢靜給我上了一堂生動的課。她告訴我,她讓我明白,女人要想活的自由自在, 那就一定要有屬於自己的天地和事業。靠天靠地不如靠自己他,依照男人是最愚蠢的,男人是靠不住的。

我讓夢靜先回去吧,忙自己的事,走得太久了,許公子肯定會生氣的。

夢靜真的沒什麼辦法,寄人籬下的日子就是這樣,就是看著人家的顏色過活,她要我小心點,有什麼事就給她打電話。

夢靜走了,孫經理跟我談個條件,今天這個事不要告訴任何人,也包括冬子。

我答應她,因為這件事我自己都沒有弄明白,我肯定不會出去亂說,我承諾保守秘密,但是這個事不能隱瞞冬子,我的原因是:我和冬子一起工作,都在七樓,兩個人有充分的溝通會更好些。

孫經理沒有討價還價,說這樣也可以,你們兩個人可以相互照應著。

從孫經理辦公室走出來,我直接上了七樓。

冬子也在,因為我不在的緣於,他一個人有點不敢上七樓了,我回來了,才跟著我一起上七樓了。

今天的工作跟往常一樣,就是打掃衛生。

七樓裡,我們是形影不離的,無論什麼時候都在一起,一個打掃同一個房間,一起收拾洗手間,一起換水,一個取東西。

乾完活了,我和冬子並肩坐在安全通道的樓梯上,聊著關於七樓的事,聊著鬼怪。

我不想隱瞞什麼,把那對耄耋老人的事說給他聽,也希望他有個預防。

冬子問我:“你不怕嘛? 你走不走?”

說真的,我不怕。冬子以為我怕,因為他不知道我經曆過的這些遭遇。

冬子肯定怕了,他想走,離開這個是非之地的大飯店。

我問他:“你決定走嗎?”

“你不走,我也不走。”冬子說,“這裡賺錢多,我家裡需要錢,孫經理承諾說,如果我繼續工作,一個月再多給兩千。”

當領導的怎麼會這麼大方,孫經理也是領導。

孫經理很有遠見,如果員工到了七樓就離開,長此以往,迪士大飯店鬨鬼的傳言愈演愈烈,那會她就不好收場了。

如果我和冬子都不走,迪士大飯店鬨鬼的傳言機會“不攻自破”了,他多花的這兩千塊錢成本,其實是一本萬利的,果然是個會做生意的人。

冬子很信任我,他不怕我,不是其他人的敬而遠之,這讓我很舒服,也當他是個真的朋友。

我問冬子說:“我見過鬼的人,你不怕我?”

冬子說:“不怕,不知道怎麼的,見到你就親。”

聽他這樣說,差點把我臉給弄紅了。

孫經理承諾過,我們乾完活了,就可以自由離開的。

冬子想回家去看看他的父母,他們父母在農村,如果是乘坐大客車,來回兩個小時就能回來。

我呢,有更重要的事要做。我要去好好調查一下那對耄耋老人的來曆,他們真的死了,還是有人在這裡故弄玄虛。

一聽說我是要去找那個老人,冬子既害怕又充滿好奇心,他決定先不回家了,跟我一起去,兩個人也有個照應。

聽他這樣說也有道理,畢竟我是個女孩子,乾什麼都不太方便。

想找到老人的資料不難,他們的孫子是在網吧猝死的,網吧或者是警察那裡,肯定有他們孫子的資曆。

不過在這之前我想起另外一件事,老人說過,他們的孫子在迪士大飯店入住過,並且是七樓,我到前台去查閱七樓的入住情況。

到七樓入住的人不多,查起來非常容易。

七樓除了那個黑衣人萬國之外,還有幾個人入住過。

入住旅店是要登記身份證的,入住的這些人都是外地人,有一人是本地人,二十歲,名字叫鄭凱。

這裡有個非常有意思的重疊,這個叫鄭凱的人入住的房間,就是在黑衣人入住房間的隔壁,也就是說,黑衣人和鄭凱兩個人相鄰著住。

雖然我還不知道這個叫鄭凱的人,是不是耄耋老人的孫子,可我有著預感,鄭凱跟黑衣人萬國有交集。

接下裡,我們先去了網吧,網吧那裡果然有老人孫子的記錄。

老人的孫子果然叫鄭凱,二十歲,本地人。

去警察那裡可以知道更多的細節,我沒有去,我不想找多餘的麻煩。

順著不太明確的資料,我們找到了鄭凱的家。

鄭凱的父母都是普普通通的工人,賺錢不多,見有人過來找鄭凱,他們非常的意外,一瞧我們的年齡,他以為我們是鄭凱的同學,朋友。

將錯就錯了,我就說是鄭凱的網友。聽說鄭凱不幸歸去,特意過來探望。焚香燒紙,算是對老朋友的慰藉了。

我裝作什麼也不知道,一個勁地問,鄭凱身體不是很好嘛,怎麼突然就走了?

這勾起鄭凱父母的憂傷,兒子剛剛走一個月,心情可想而知了。他們是既愛又恨,抱怨這個兒子太任性,就知道玩遊戲,一玩就是整天整天玩,再好的人也不能這樣乾啊,肯定會出事的。

我沒心情聽他說什麼,怎麼抱怨。

我注意到,牆壁上掛著全家人的照片,照片上有父母雙親,那個年輕的人就應該是睜開了,還有一對老人,就是我所見到的耄耋老人。

果然是這一家人。

我假裝問他們:“睜開他爺爺奶奶,一定很傷心吧?”

“這個還用問,聽見孫子死訊,他們當時就暈過去了。”家庭遭遇此種變故,這種打擊是常人所不能承受的,說到這裡,他的眼淚倏地落下了,唉聲歎氣著。“當晚他們就走了,跟著鄭凱一起走了,他們三個一起走的,也算黃泉路上有個伴了。”

其實冬子一直都是戰戰兢兢的,不是有那麼一句話,叫愛屋及屋。

可這要是反過來說,要是怕一樣東西,也同樣怕相連的物件。

冬子害怕鬼,也害怕這裡。害怕鄭凱的父母。

鄭凱父母累了,這個也正常,說到痛徹心扉的事,人是堅持不了多久的,總會是在潛意識裡回避,他們沒有逐客令,那樣子也是希望我們快點走算了。

冬子也想走,我隻好跟他們告辭了。

臨走的時候,抬著的頭再次目光對視那張照片,那對老人的目光有一次刻在我的腦海中,鄭凱父母對我們說:“你們要是有心就給他們燒點紙去,都在墓園裡地裡。”

冬子哼哼地答應了,點著頭,瞧著我正在全神貫注瞧著的照片。

當我們走出來之後,冬子問我:“那對老人,就是你見到的那個人?”

我狠狠點點頭,就是他們。

冬子拍拍腦袋和脖子,有問:“他們為什麼會找你?”

我怎麼會知道呢,我也想知道,可我真的不知道,什麼都不知道,我耳朵聽到的東西肯定跟我相關,可是我聽到的事情,似乎跟現實出現偏差了。

這對老人嘛,她跟我說過:他們太孤獨了,太寂寞了,想找個人訴苦。

算了吧,不去想了。

冬子是個迷信的人,之前他當鄭凱和兩位老人的照麵承諾,要去給他們燒紙。

這墨跡未乾的,如果不踐行次承諾,擔心有鬼怪找上門來。

也好,反正我也想過去瞧瞧。

當我再次站立墓碑跟前,這墓碑,這墓碑上的照片,似乎缺少早上時候,我剛剛見到他們時的那種陰氣,照片是死了,墓碑也是死的。

我站著,沒有燒紙。因為我從來就不信這些東西,燒紙怎麼的,燒紙他們就能收到?根本就沒有什麼陰曹地府。

我不知道冬子信不信,反正他是燒了,還念念有詞的,說什麼,我給你燒紙了,往後千萬彆來找我們麻煩,我們都是窮人,工作就是為了賺錢點,你就擾擾我們好了。

等他燒完紙,我們才離開。

說不上是期待還是逃避,我想再次見到這對耄耋老人,與此同時,我也懼怕見到他們。可事實上,他們真的從我的世界中消失了,一點痕跡也沒有。

冬子始終不說什麼,可是我知道,冬子也在懷疑我的所見所聞,是我的幻覺,還是真實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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