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來,過來,跟過來……
穆葉,你不用怕的,跟著走過來……
對,是這個樣子,你不用擔心,你不用懷疑,你沒有聽錯……
順著我的聲音,跟著我走過來,來來來,跟著我過來,你就要找到屬於你的東西了。
我打個激靈,這是誰的聲音,是誰在呼喚著我。
周圍的人很多,隻有我聽到這個聲音了,我知道,這聲音是專門為我打開的。
我發誓,我的耳朵比正常人敏銳多少倍,且對聲音的辨識能力異常好,我曾經見過的麵孔,我肯定不會全部記下,但是我聽過的嗓音,我肯定能記下來。
這個人的聲音非常的熟悉,我敢確定,我百分百聽過。
可是,這個熟悉的聲音讓我迷惑了,這個人是誰,怎麼會想不起來。
這個嗓音太熟悉了,熟悉的放佛隔著一層紙,戳破這層紙,就能看見這個人的廬山真麵目。
就是如此熟悉的人,他卻想不起來他是誰。
天生我就不是膽怯的人,迎著這個奇怪聲音的呼喚,我不假思索的,毅然決然地依照呼喚聲響的方向就跟著走過去了。
“對了,就是這樣,不要擔心也不要害怕,跟著我走,一直走,不要停下來,也不要左右旁顧,一心一意的往前走,很快,你就會找到屬於自己的東西了……”
這是什麼地方,周圍本來很多的人群,一下子少了,熱鬨的街市,一下子變得肅穆冷清,孤零零的味道。
我停下腳步,因為那個呼喚的聲音突然消失了,了無蹤跡。
這裡是,當我收回注意力,仔仔細細瞧瞧周圍的環境。
這是個熟悉的地方,是墓園。這個城市裡的墓園有很多,唯獨這個墓園我來過。
鄭凱就安葬在這裡,還有鄭凱的奶奶,爺爺,也就是我當初在網吧裡見到的那對冒得了老人,他們也安葬在這裡。
幾天之前,我還跟冬子一起來過這裡,還給他們燒紙上香來著了。
縱然不是膽怯的人,可後背和身體還是起了汗水。
我小心的站著,不知道怎麼弄的, 身體一下子動不了了。謹慎地聆聽著那個呼喚著的聲音,真的消失了,一點也聽不見了。
四周孤零零的,連個人影子都沒有。想離開,身體還動不了。想知道為什麼引我來這個地方,那個聲音還消失了。
越是害怕,就越是儘力的掙紮。用儘全身的力量,爭取突破在我身上束縛的力量。
用力翻滾,我一下子從床上摔在了地板上。
全身的汗水已經濕透了睡衣,房間裡的台燈散著微弱的橘紅色光芒。
從小到大,很少做夢的。今天做了這麼個奇怪的夢境,並且是非常清晰的夢境,還有那個熟悉的卻又想不起是誰的聲音。
從冰箱裡取出果汁,大口大口喝著壓驚。
想了會兒,我拿手機給冬子打過來。冬子關機了,這麼晚了,都夜間兩點多了。
想想也好笑,冬子知道什麼,他是個簡單的人,跟這些事扯不上邊。
上次跟他一起給那對老人燒紙了,那就是趕個巧,趕上了。
那個墓園有規定,早上九點半才開始開門,要不然的話,我早上七點多就過去了。
為什麼要過去?
走了一路,我也想了一路,為了個夢境就過去瞧瞧,這有點精神過敏。
如果不來,那個熟悉的聲音又怎麼解釋?
我買了燒紙和焚香的東西,先給那對老人燒紙,然後就繞著這個墓園開始走,漫無目的的找,也許能找到什麼。
幾個小時過去了,中午都過去了,什麼也找不到。其實這裡太大了,一望無際的,想把這裡都找個遍,有點不切實際。
中午了,來這裡拜祭的人漸漸多起來了。
我累了整個上午,不想在這裡耽誤時間了,那就是個意外的夢,是我想多了。
我往回走,下午怎麼也得到迪士大飯店乾點活,要不然就太對不起冬子了,兩個人的工作,讓他一個人乾,用東北話說,太不講究了。
剛剛走出墓園的大門,一個熟悉的身影,同我擦肩而過。
我急忙停下腳步,回頭看著那個聲音,我的頭猛然抬起來了,是興奮,心臟砰砰直跳,脈搏能跳動二百以上了。
那不是一個身影,是一對身影,是兩個人,是一對夫妻。
我認識他們,不,應該說,是我見過他們。他們是王弋的養父養母,是姓王的人家。
我找過他們,不知找過多少次,他們搬家了,根本就找不到他們。我這個沒錢沒勢的小女生,也不具備動用大量資源找人的能力,事情隻能擱置了。等我有能力了,再去找。
想不到的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今天竟然意外邂逅。
這個豈能放過,我一下子衝過來,站到他們跟前。
當我正麵對著他們的時候,我的心跳更劇烈了,因為我更加的確信,他們就是王弋的養父養母。
他們瞧著我,先是怔了,然後彼此對視會兒,男人先開口的:“你是誰,是不是認錯人了?”
開什麼玩笑,我能認錯天下的人,去絕對不會認錯你們的。
“你們是王弋父母?”我的心砰砰直跳,我確信他們就是,可心裡也是不安的,我擔心他們跟血祭村其他人那樣,對從前的事情,一概的否認。“你們好好相信,你們是不是有個孩子,叫王弋,是你們領養的。”
天啊,真是奇跡!他們沒有搖頭,真的,沒有搖頭。他們彼此對視著,然後幾乎是同時的,點頭了。
那個樣子,他們也是非常的困惑,他們有點不解的問我:“你怎麼知道我們有個養子,叫王弋?”
我大聲喊:“這麼說,這件事是真的啦!”
他們先是點著頭,然後又相互對視著,顯然是對我這個突如其來的人感到十分意外。他們的意外,完全不亞於我。
“我們的確是王弋的養父養母。”
“那王弋呢,他他他……”我的目光投向遠方,環視著四麵八方,這個地方是墓園,他們來墓園乾嘛?
“王弋死了,你不知道?”
“死了?”
“是啊,許久了,十多年了,有十三年了。”
十多……年前……
我呆呆的站著,這個時間,怎麼那麼熟悉呢……
“你是怎麼認識王弋的?”
“我是……”這要我怎麼回答。
“對了,你叫什麼名字?”
“我叫,鄭葉。”我說。其實,我剛剛想說,我叫穆葉來了。
“鄭葉!”他們突然精神起來了,反複瞧著我,女人突然問,“你也叫穆葉吧?”
我一下子後退好幾步。
竟然有人稱呼我是穆葉,多麼的熟悉,親切。我似乎找到了自己的親人。
“你們知道的?”
他們很固執:“告訴我,你是不是也叫穆葉?”
我狠狠點頭,說:“是的,我是叫穆葉。我從前叫穆葉的,後來……後來,就叫鄭葉了,你們怎麼會知道這些?”
他們又彼此瞧瞧,似乎對我說的這些,已經完全信任了。
可是,他們有著跟我一樣的困惑和不解。
“如果你真的是穆葉,你就是我們要找的人了。”
“找我,你們也在找我?”
“是的,我們是在找你。有一樣東西,王弋讓我還給你。”
他們不是說,王弋已經死了,怎麼又說,有東西要還給我?
王弋不欠我什麼東西。
如果一定說欠什麼東西,王弋欠數條人命。血祭村長老,老村長,吳大哥和大特,還有爸爸慕青,他們都是因為王弋才喪命的。
這個時候,情緒是不允許暴發的,會耽誤大事。
他們兩個人,往後退了幾步,低聲商量幾句。
他們距離我很遠,是不想我聽到什麼,他們不知道,我的耳朵非常敏感,尤其是這個時候,也不知道什麼從什麼地方,天助神力,我的耳朵聽得更清楚了。
他們兩個人嘀嘀咕咕著,商量著:
“你說,是不是這個人?“
“差不多吧,王弋不是說了,如果她自稱是穆葉,就是這個人。“
“我知道,我也是小心點,彆弄錯了。“
“這個我知道,這是王弋臨終交待,一定要完成好。”
“還是小心點好。挺奇怪的,都這麼多年了,真的出現了。”
“是很怪,要不然,一會等到墓碑前,再給她。”
“也好,這事挺邪氣的。”
“也許這就是冥冥中安排吧,既然王弋這麼交待的,我們在王弋墓碑前給她,如果不是這個人,王弋肯定會暗示我們。”
“好吧,先就這樣了。”
等他們商量好了,才重新走過來。
那個女人,也就王弋的養母,從衣兜裡很小心地取出個東西。
看著這個東西,我怔了下,這個東西我認識,是王弋的東西。
當年,王弋身患絕症,跌落我們血祭村的斜坡上,身上覆蓋著厚厚的雪,是我的耳朵,最先讓我發現他的,當時,他的脖子上,就掛著個小小的掛件,是個小葫蘆形狀的玻璃,很透明的。
我們血祭村的人很迷信,基本上人人身上都掛著這個自己信奉的圖騰,有的是玉墜,有的是鐵環,有的是貝殼,有的是的動物的骨頭,還有的是野獸的血液……
對於這個玻璃形狀的葫蘆,我沒有太多的在意,因為我知道,這個小東西也不怎麼值錢,後來我拿在手裡瞧瞧,問過王弋,這個東西是從什麼地方來的,是買的嗎?
王弋告訴我說,他是孤兒,被父母收養的,收養的時候,他身上就掛著這個掛件。
王弋說,這個東西可能是某種信物,我當時也是這樣以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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