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孩的目光打動了我,孩子的目光是童真無邪,況且這個女孩的眼睫毛很長,是那種天然的,透著水靈靈,非常的漂亮,隻是,她的眼眸中有一種本不該屬於這個年齡的憂鬱。
當我從這個房間裡走出來的時候,心情並沒有因離開而平靜,相反,增添了許許多多的擔憂。
宋凝管這個小女孩叫小凝。
凝是她的名字,這是小名,也是一種愛稱。
小凝有一個哥哥,幾年之前河裡發大水,她的哥哥不小心進滑入水中,就一直沒有上來,這麼多年了,家裡一直在尋找哥哥的下落,可是一直是音信皆無,生不見人死不見屍。
如今那條河已經枯乾了,前不久有施工隊在那裡施工乾活,無意中發現一具白骨,身上還有一些破爛的衣物,經過反複的鑒定,包括DNA檢測,最終確定了,這具白骨就是小凝的哥哥。
哥哥是找到了,可是陰陽兩隔了,家裡安葬了他。
自從那之後,小凝的心情一直不好,整天都是做噩夢,並且說經常在夢中見到自己的哥哥。
她非常的害怕,因為夢中的哥哥是血淋淋的,並且一直在嘶喊著,似乎在忍受著很大的痛苦。
我很喜歡這個小女孩,因為她真的很可愛,也同情她的遭遇,可是她在我心目中的烙印,或者說我之所以對她產生那麼大的印象,又不僅僅如此,因為我總感覺到她很特殊。
她是一個可愛的女孩,同時她也是一個,讓人捉摸不透的人。
這個女孩很奇怪,一時半刻我還說不好,我沒有能力把這種狀態詮釋出來。
石膏其實就是磚頭瓦塊,可是如果把石膏雕塑成藝術品之後,那麼這種磚頭瓦塊就勃發出生氣勃勃的魅力。
這個女孩兒肯定不是藝術品,不過這個女孩兒跟正常的人,不大一樣。
正是這種不大一樣,讓我對她憂心忡忡。
我從房間裡走出來,冬子還繼續乾著活,他瞧見我出來,停下手裡的東西,問我說:“你認識她們嗎?”
我搖了搖頭,然後回頭又瞧著這個房間,哪裡不對頭呢?
我敢發誓,這裡麵肯定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可為什麼找不出來?
這個走廊很奇怪,這個房間也很奇怪。
有些奇怪是看不見摸不著的,就好比是在黑夜當中,你走在塵埃滿滿的院子裡,雖然你什麼也看不見,不過你能夠感覺得到,你的嘴,你的嗓子,你的肺都能感受到塵埃的壓迫。
“為什麼有這麼多塵埃?”
“塵埃,什麼地方,沒有啊,我怎麼沒看見?”東子拿拖把擦地,這裡的環境被他打掃得乾乾淨淨,一塵不染,就算是放著一盆水,一天下來,也不見得有灰塵。
可是我說的塵埃並不是真正的灰塵,不是肉眼所能見到的,是需要你的直覺來感受的。
宋凝母女兩個人入住的房間,被塵埃團團圍住。
也許是我太敏感了,總能察覺得到一些,並不是真正存在的異樣。
算了吧,不要想這些了,要牢記自己的身份,我是這裡的工作人員,我是需要乾活的,不能讓冬子一個人,分擔了我的任務。
還真不是我偷懶,每當我有時間乾活的時候,偏偏會橫出枝節,亂七八糟的事兒一下子湧上來。
這不嘛,我剛剛拿好抹布準備擦玻璃,手機就不知趣地響起來了。
這個號碼我太熟悉了,是我親自買的卡和手機,交到葉雲手裡,便於她跟我聯係。
無需質疑,這個手機是葉雲打過來的,葉雲給我打電話,無非是兩種情況,一種是她覺得無聊了,她是一個嘻嘻哈哈,沒有煩惱,不知道煩惱的女孩,同時她還有很高的適應能力和智慧。
如果不是她太無聊了,那麼就是,以她的智慧和洞察力,已經判斷出那個家究竟是不是她的家,那些人究竟是不是她的父母。
憑借她的智慧,我相信這個女人有這個能力。
手機接通了,我還以為她會報怨一會兒,哪知道她並沒有。
看樣子她很開心,更準確點說,是心不在焉,她就是在遊樂場遊玩的孩子,什麼也不管什麼也不問,把所有的煩惱都拋到腦後。
她對我說:“現在的醫院真好玩啊!那些大夫傻傻的,問我這個沒有那個的,其實我什麼都會,但是我裝作什麼也不會。”
“不是,你怎麼去醫院了,乾嘛去了!你怎麼了?”她就是一個讓人意外的魔術師,每次跟她交流,你總會有一些驚喜,或者說驚奇。
魔術師,這房子讓我想起了另外一個人,大魔術師金鋒。有些日子沒有見到這個人了,也不知道他去哪裡了,如果不是最近事兒多,我肯定會向身邊的人打聽的,總是有忙不完的事兒,忙著,就把所有的事都給耽誤了。
葉雲開心地笑了,有些狡黠的快感,一定是覺得捉弄人了,享受著她勝利的果實。
“其實也沒什麼啦,就是去趟醫院玩玩。”
“玩玩,醫院裡有什麼玩兒的,你自己去醫院嗎?”
“他們說我是失憶了,還說我的腦子一定是受了什麼悲傷,所以就領我到醫院看看,其實根本不是這樣子的,我感覺我沒有失憶,而且我也沒有受什麼外傷,不是嗎?”
“你沒有失憶,那你怎麼什麼也想不起來?”
“我是什麼也想不起來了,可是不代表我失憶了。”
“你這是什麼鬼邏輯?既然沒想起來了,就證明你的腦子有問題。”
“其實我的腦子一點問題也沒有,很正常的,很清晰的。”
“你憑什麼說自己的腦袋正常?”
“因為我知道他們不是我的父母,他們不是我的家人,那裡也不是我的家。如果是一個失憶的人,為什麼會有這樣明確的判斷。所以我並沒有失憶。”
“既然這樣,那你為什麼想不起來自己是誰?”
“這的確是一個非常難解的題,我決定暫時不要想這些了,還是好好的開心的玩。”
說她沒心沒肺可能太重了,不過她真有點快意人生。
“你的父母呢,他們怎麼說,是什麼意思?”
“他們能有什麼意思,一口咬定我就是他們的女兒,不過我能理解他們,喪女之痛,還沒有走出陰影,他們對我都是很不錯的,雖然他們是把我當成他們的女兒,可怎麼說呢,人是有良心的,他們對我好,我就越覺得心裡不舒服,不想捅破這層謊言,如果說穿了,他們也會很傷心。”
謊言——?
這個詞彙用的不太恰當吧?
這個女人究竟是不是葉遠?她究竟是不是他們的女兒?
目前沒有確切的定論,過上下結論為時尚早。
我得去看看她,彆捅出什麼簍子來,這個女人可比我想象的要麻煩,我本來就是個天不怕地不怕的人,但是比起她來,我就自慚形穢了。
我又一次去了葉雲的家,之前的那一次我是不速之客,他們並不歡迎我,這一次呢,他們並沒有改觀對我的態度。
我的態度是開誠布公的,直接就跟他們說,我是過來瞧瞧葉雲的。
他們回敬我的一句話,竟然是:“你認識葉雲嗎?你為什麼要看她?”
站在原地愣了足足有一分鐘,這叫什麼話:“什麼叫我認識?你們忘記了,是我領著她回來的?”
當初,我在網吧裡遇見了那位耄耋老人,其實葉雲也看見了,並且還跟我一起議論著這位老人,可是之後,葉雲卻矢口否認這件事情,說她根本就不知道什麼老人。
我不知道這事情算不算我的記憶問題。
今天,我以為我的記憶又出現問題了呢!
“你找到葉雲,並且把她送回來,我們感謝你,你要多少錢,說個數吧?”這是他的原話,這可把我給氣死了,難道我是為了錢來的?
也不能怪他們,畢竟這個社會是個世俗的,人人都看得見錢。
我得解釋清楚,我可不是為了錢的。還沒有等我解釋,這個時候有一個人敲門,現在聲音非常大,我可以理解成是砸門,我相信沒有一個正常人會這樣去砸彆人家門。
我還以為是尋仇來的呢,等有人把門開了,我是瞧清楚了,原來是一個警察。
有人跟他打招呼:“杜警官,你快裡邊請。”
杜警官這個名字有點熟悉,我想起來了,我是聽過這個名字,那天晚上我去太平間的時候,聽太平間的看護人說,當初是一個姓杜的人,把一個警員派到太平間跟他們一起看護,後來葉雲神不知鬼不覺的在太平間裡消失了,又是這個姓杜的人,親自過去檢查現場,並吩咐他們不許將這件事情敗露,並且調走了,之前在這裡看護的警員。
這個姓杜的人,就是葉雲案件的主要負責人。
之前多次聽過這個人,今天才一睹其廬山真麵目,這個人的長相好凶悍啊,紅臉大漢,絡腮胡子,長相非常的凶,個子非常的高,身材魁梧,渾身都是肌肉塊兒,肯定是個善於搏擊的人。
他走進葉雲家,一點都沒有拘束,就像這裡是的菜市場,大大咧咧的非常張揚。
他把所有的人都瞧了一遍,應該是經常來這裡,把這些人的麵目都認清了,唯獨瞧見了陌生麵孔的我,他走向我,很不客氣地問:“你是誰?”
Copyright 2024 樂閱讀lreads.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