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把這裡當成了旅遊的風景,人類果然是充滿好奇心的,殊不知,為了滿足這個好奇心,承受的代價也許是可怕的。
我抬起頭,往後看了看,這條走廊曾經給我的感覺是悠長深邃,深到不見底。
現在的這條走廊,一切都是正常的,我已經瞧不出有任何問題了。
冬子回頭看著我:“走廊裡的燈都是重新安裝的,比從前的要好,光線要亮很多。”
我把目光收回來,看著他的眼睛,也許他明白,我此時在想什麼擔心的是什麼。
他這樣回答我,他這樣說,其實已經給出了他的態度,他覺得過去的一切一切,都已經無所謂了,人是要往前看的,今天在這裡已經是翻天覆地的變化了,昌盛繁華,充滿著生機,有源源不斷的客源,同時也有著源源不斷的財源。
“你還記得從前嗎?走廊裡你見過——”其實也知道,他不希望我這樣問,因為他不希望再想從前的事兒了,走到這一步,有今天這個成績,對他來說,是用危險和生命換來的,他是不允許失去的。
他心領神會,兩隻手緊緊的抓在一起,是在用力:“你是說,那天我在洗手間裡見到的那個,漂浮著的,那個披頭散發的人?”
“你是不是覺得,什麼都過去了?”
“我們一直都是相互信任的,很多事兒,我不會瞞著你的。”冬子說,“我知道這個大飯店裡鬨鬼,我也知道這裡很邪氣,我更知道,如果繼續留在這裡的話,遲早有一天會有危險。可是我還會留在這裡,原因隻有一個,隻有這裡,我才能存到錢,賺到很多錢。”
“你彆誤會,我不是這個意思,你當初想走的時候,還是我堅持讓你留下來,我不可能建議你離開的。”
“葉子,我沒有誤會你,我知道你的意思。”冬子說,“你是說,這個大飯店不應該這樣,還應該回到從前,門可羅雀,沒有幾個客人,勉強維持,這樣才是正常的。”
對不起!他說的這些,的確是我心裡所想的。
這個大飯店之所以能夠存在下去,門可羅雀,是唯一的存在方式。
如果讓這個大飯店太興盛了,真說不好就是一個回光返照,說不定哪一天就會有災難性的事情發生,到那個時候,倒黴的不僅僅是我們這幾個人,這裡的住客都可能成為被殃及的池魚。
隻是說,我的這些話,我的理解,是不可能對外人說的,如果真的說了,肯定成為眾矢之的,他們會恨死我的,彆人且不說,就是那個孫經理,也會對我的態度大為轉變。
這裡的許多人,許多從業人員,還指著這個大飯店維係著自己的生計,在這裡他們可以賺到錢,要比在其他的飯店多出一倍,他們出來打工,最終也是想換得一份還算不錯的薪水。
不知道,我的想法有點犯眾怒,其實真的很為難,這個時候的我,已經失去了判斷對和錯的能力。
冬子勸我說:“你的情況我不是很清楚,可是我們這些人,來這裡乾活,都是為了掙錢,都是為了養家糊口。你幫過我,我是一個知恩圖報的人,如果你有什麼需要的,儘管說,我一定會竭儘所能!”
我尷尬地搓了搓自己的臉,真的不知道該說什麼好,這誰也不能怪,要怪隻能怪我自己,是我自己的命運,把我推到了一個不正常的擂台上。
既然上來了,我就下不去了。
冬子很忙,一天到晚騰不出多少時間,陪我聊了這一會兒,也算是奢侈了,他需要回到自己的工作崗位上。
至於我的工作,是不需要任何人給安排的,我的工作就是,沒有工作,遊手好閒。
不錯,遊手好閒就是我的工作,是一份任何人都無力勝任的工作,隻有我,可以勝任。
剛才孫經理告訴我,總裁夫人要找我,也就是說,我還要繼續遊手好閒下去。
繼續走,繼續離開這裡。
我打車,直接去了蔣泰北的彆墅。
這個小彆墅很精致,從外邊看,就能嗅到一股優雅的氣息,如果我有錢的話,我也會買這樣的小彆墅,住起來一定很舒服,能陶醉在世外桃源的清幻之中。
我們的總裁,蔣泰北究竟什麼樣了?
整個集團裡的人應該都知道的,隻是他們不願意說,剛才的時候在大飯店裡,如果問的話,相信沒有人告訴我的,就算是孫經理也不會告訴我,因為他們都秉持著一個原則:遠離是非,不要說三道四。
不想為難彆人,也不想給彆人添麻煩,那我就不問了,直接過來看一看什麼都清楚了。
彆墅裡裡有兩輛轎車,一輛是蔣泰北的,另外一輛是沈佳音的,他們夫妻兩個人都在家,都沒有出去。
其實他們兩個人都有著自己的事業,平時的話非常非常的忙,很少留在家裡,最近一段時間就不一樣了,一連串的糟糕事,迫使他們隻能放下手中的事情,集中精力解決掉,縈繞在他們心頭上的困惑。
蔣振南也真沒有客氣,硬是讓蔣泰北和他的母親,披麻戴孝三拜九叩,到他的已經亡故的母親墓前磕頭謝罪,這事兒鬨得沸沸揚揚的,報紙和網絡上,時常可以看見,那些最搞笑,最滑稽的照片,已經成了醜聞,人人茶餘飯後都可以談論的笑話。
我不知道他把這個笑話,演繹了多少天,一天兩天,還是一直演到現在。
最起碼今天,蔣泰北和他母親沒有出去披麻戴孝,應該是留在家裡。
在未敲門之前,我先拿手機給沈佳音打個電話,確認一下,今天來是不是真的方便。
可能是一見到是我的手機號,沈佳音急忙就接了,她的嗓音有點嘶啞,可是很匆忙,她問:“你在什麼地方?”
“我就在你家彆墅在外邊。”我說,“我聽孫經理說,你要找我,就過來了,不知道你是否在家。”
也就是幾秒鐘,彆墅主體的門就開了,走出來的就是沈佳音,她身後還跟著一個保姆,兩個人一前一後,衝我走過來,她們把彆墅的大門打開。
沈佳音的麵色非常不好,蒼白,想必有些日子不休息了,也對,她這個環境怎麼可能好好休息。
我和沈佳音還有那個保姆,魚貫走進彆墅裡。
這個彆墅,哦,嗬嗬,竟然恍然一新啊,雖然我嗅覺不是多麼的好,可是我敢保證,之前來的時候總能嗅到的那種香味,已經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茉莉花的味道。
彆墅的正廳,擺著許多綻放的茉莉花,這個問道的氣息,果然好,我喜歡,沁人心脾,從小時候開始,我就喜歡花卉的天然味道,不喜歡那種提翠來的香,燃燒之後散發的不夠純正又非常做作的氣味。
我往樓上看了眼,順口問:“你老公,他好吧?”
沈佳音歎口氣,是哭笑不得的表情:“算了,真麻煩,真不知道以後會怎麼樣。”
我又說:“今天,沒有去蔣振南的母親墓碑?”
她笑了,是苦笑:“那個元悼大師,就是個騙子。”
想不到她會這樣說,之前的時候,他們全家對那個元悼大師是頂禮膜拜的,且在百香寺裡花費了不少的錢,一個月就十多萬,這是有錢人家,尋常的人,賣房子賣地也花不起這個錢。
這個時候,保姆給我弄了飲料,我不渴,不想喝,直接坐在了沙發上,坐在沈佳音的對麵,我注意到,沈佳音的目光他露出一絲光芒,或許是因為,我來了。
這讓很有壓力,我算什麼啊,她乾嘛如此的信賴我。
再說了,我能替她做什麼,什麼也不能,她想見見那個枋子,之前的時候,我還可以勉為其難的到枋子跟前遊說,如今不行了,枋子都開始吃人了,完全等同於動物了。
“葉子,隻要能見到你,我懸著的心,就平靜許多。”沈佳音的這一句話,讓我更加受寵若驚,也更加有壓力,她說,“我也不知道哦為什麼,我總是感覺,隻有你才能幫我,其他人,都是鏡花水月,末了,什麼作用也不會起的。就好比那個元悼,一個騙子而已。”
“等等,我們還是說說,這今天都發生過什麼,蔣泰北披麻戴孝了,也去三百九叩的賠禮致歉,那最終有什麼效果嘛?”
先彆說我了,還是先說說蔣泰北,說說那個元悼大師吧,我建議說。
沈佳音告訴我,那個元悼大師遇到麻煩了,之前有警察把他帶走了,晚上的時候又被放了出來。
這一抓一放的,影響是非常巨大,元悼大師的形象,在人們心中形象瞬間崩塌,一個大師,一個得道的高人,怎麼可能被警察抓呢?
各種懷疑不脛而走,各種猜想也是紛至遝來。
對於其他人,更多的是打聽,或者想聽聽道聽途說的傳言,可是對於蔣泰北來說,因為他的關係網非常的多,想打聽點消息,算不上什麼難事。
很快就有了消息,百香寺裡出售的那種高香,還有在臥室裡點燃的熏香,被查出了有嚴重的質量問題,並且有超標的毒素,會致人於重病。
僅此一條,就夠元悼大師吃一頓的了。
這個社會,事情就是這樣,如果沒有人檢舉揭發,縱然你有太多的問題,那也僅僅是潛伏在冰層之下,不會有人注意的,可一旦被人檢舉揭發出來,拽出來一條,隨之而來的就是第二條,第三條,甚至更多。
熏香有質量問題,這僅僅是個開始,百香寺斂財的惡習,也一下子被截了發出來。
正所謂是多事之秋,如此一來,這個聞名遐邇的百香寺,一下子也變成了燙手的山藥,臭名昭彰。
到這裡燒香禮佛的人,漸漸少了,更要命的是,之前花高價買過香的人,都紛紛過來要求退貨,並且提出索賠。
百香寺是想息事寧人了,儘可能的理賠,可是這些人越來越多,把百香寺堵的水泄不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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