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爬出來的女屍

2016-04-29 作者: 鬼九
第1章 爬出來的女屍

90年我媽給老成家添丁進口,還是個男娃,全家人樂嗬的都圍著我轉。為了表示喜慶,老媽就托人在縣城買了一塊好料子給我納了一雙軟底鞋。可好景不長,我突然高燒不退,半夜時不時的的驚叫如貓。我是老成家的一根獨苗,全家為了這事啥法子都想了,根本無濟於事。

好在村上有個很厲害的神婆,看我死去活來的樣子就掐了一卦,麵色大變,說是被穿了小鞋。小娃娃穿無底鞋沒錯,錯就錯在這料子是壽衣店給死人納鞋用的。穿死人鞋,走死人路,最多八歲就得踏上黃泉路。

當時老媽嚇得噗通跪在地上,發誓砸鍋賣鐵求神婆子救我。

神婆猶豫很久,才給我起個名叫成九金,囑咐老媽以後生火必須要燒一張寫我名字的黃紙壓命,還說我這輩子沒啥前途,隻能納死人鞋活命。

可不,二十幾年一事無成,終究應驗了神婆的話,做了一個主要做白喪鞋的鞋匠。

知道這件事的外鄉人隻有隔壁賣關東煮的老八,東北人很豪爽,經常介紹一些白喪事兒給我,幾年來平安無事,倒也忘了曾近差點一雙鞋要了命。

直到那天,一早兒剛開鋪子老八就揣著兩串豆皮鑽了進來,看著我按部就班的往火爐裡燒了一張寫著我名字的黃紙壓命,用胳膊搗了我一拳。

“大成子,聽說三公裡處又坍塌了,人可勁的圍了一圈,估摸著是死了人,到時候你小子的生意又火了啊。”

這擠眉弄眼的慫貨,咋一張口就是幸災樂禍哩。我雖然做了這一行有幾年,按理說對著死人也麻木了,不過每次看到來取白喪鞋的人哭得死去活來,心裡總是覺得不舒服。

我瞥了一眼老八,讓他滾犢子,三公裡的路麵從修路這三四年就沒有安生過,每年開春都是翻江倒海,路麵塌陷的嚴重,不過也沒聽說死人。

老八麻利的擼完串,一臉看熱鬨不嫌事大的要去三公裡瞅瞅,一溜煙的騎著電動車走了。臨走的時候還朝我招手,說指不定還能給我介紹生意哩。

我隔空踢了一腳,讓他麻利的滾蛋,彆影響老子的生意。

約莫到了下午兩三點的樣子,我正在納一雙白喪鞋,外麵突然躁動起來,接著老八攙著一個麵色慘白,哭得快要斷氣的老婆子蹣跚進了店。

瞧他的眼神動作,我心裡咯噔一聲,難不成這三公裡處還真的死了人?

老婆子一見我就噗通一聲軟在了地上,拍著地板哭喊著白發人送黑發人。

我哪能受得了這個,讓老八搭把手將老婆子拉到了凳子上。

“這是咋滴了?”

我從褲兜裡摸出一張衛生紙遞給老婆子。

“死人了,死人了,三公裡處公路翻漿了,說是裡麵翻出一個死人了。誰知道死的這女娃娃竟然是我私奔了三年的閨女,造孽啊造孽啊。”

啥?

我渾身一個冷顫,私奔三年的女人從柏油馬路下麵翻漿出來了?

腦子裡嘩嘩嘩的閃過無數個念頭,哆嗦的我愣是沒敢接話茬,從口袋裡摸出一根煙吧嗒吧嗒的吸了幾口。

“喂……咋回事?”我湊到老八的耳邊,皺了皺眉。

“老子也被嚇了一跳,今兒一大早就說三公裡翻漿了,周邊的村民得勁的往那裡湊。我還尋思著是不是翻出啥寶貝來了,誰承想竟然翻出一個女屍來。”

老八拍了一把自己的腦門:“哎呦我的個腦子,嚇得我當時就兩腿打顫,女屍連件衣服都沒得,麵色鐵青,指甲有一個指頭長,皮膚都裂了。估摸是因為柏油馬路的緣故,一年多了竟然沒有腐爛,怪像僵屍的。更可怕的是,那女人的姿勢像是要爬出來似的。”

老八咕咚喝了一口水,朝我擠眉弄眼,意思是詭異吧。

嘶……

聽老八這麼一說,我都覺得後背涼颼颼的。我做了這麼多年死人鞋,最可怕的也就是出車禍被整出腦漿的,哪能有這種自己爬出來的。

“聽幾個寡婦說,三公裡翻漿八成就是這女人死不瞑目,鬨鬼鬨的,怪不得年年開春就翻漿。”老八側著腦袋壓低了聲音說。

可不,還沒等我說啥,老婆子急了,扯著老八的領口哭鬨,愣說是她閨女死得冤,她女兒不是禍害。

我連忙安撫了好一會,這鬨騰下去快要把我的鋪子拆嘍。

好等了一會,老婆子才哽咽著說讓我到三公裡處為她冤死的女兒納一雙軟底鞋送一程。

本來納死人鞋最忌諱的就是納鞋匠摸死人腳了,一般都是親屬來報尺寸或者是比鞋樣的,不過今兒發生的這事兒擱誰頭上誰都不好受,尋思著權當是助人為樂,就收拾好圖樣和家夥事兒隨老婆子去了三公裡處。

老八拖著我們到了三公裡出,路麵翻江倒海,警車拉線封道,周圍一個人頭挨著一個人頭,全是看熱鬨的,依稀還聽到陣陣嚎啕大哭。

老婆子一下車就腿軟了,被幾個親戚攙著爬到了一塊白布上就哭。

本來警察是不讓我們破壞現場的,誰知道老婆子對警察有撕扯有指著鼻子罵,說是給閨女做雙鞋送一程也犯法麼?

警察無奈之下才把我們放了進去。

剛蹲在白布旁邊,我就渾身一個哆嗦,鼻子下意識的緊縮。

一股濃重的腐屍味道衝鼻而來,差點窒息了。被擺布蒙著也看不清女人的樣貌,眼睛微微一瞥,那露出白布的指頭煞白僵硬,尤其是五根黑長的指甲,乍一看真的像僵屍一樣。

老八興許是察覺到了我的異樣,擋住了我的眼睛,拍了一下肩膀:“乾活。”

我這才回過神,扭頭看著露在外麵的兩隻腳,看著就像是被冷凍過又化了的一樣,肌肉塌陷了不少。尤其是腳踝上的兩條黑色印記,估摸著是生前穿高跟鞋勒的。

雖然做納鞋匠四五年的樣子,還是第一次碰死者的身體,尤其是女人的腳,心裡總是覺得膈應。

做我們這一行的雖然是個正經行業,但是不得不迷信,測量映樣圖之前還點了三根煙,燒了幾張黃紙,嘴裡叨咕了幾聲。

我跪在地上磕了三個頭,心想著就是送一程,莫要有怨氣啊。

可不,剛一抬頭,我嚇得突然後退了一步。

“動了!”

“啥動了?”

老八從後麵扶了我一把,問。

我猛地又瞅了一眼,那雙腳僵硬的外八字放在那裡,壓根沒啥動靜。不過剛才我咋感覺動了,難道是幻覺?

剛才那一聲驚動了哭喪的人,我也不好給老八說,湊上前定了定神,準備打樣。右手剛捏住腳,一股透心涼的寒氣感覺利落的鑽進了我的身體,然後從頭頂冒出一樣。

嘶……

我長吸了口氣,心裡總覺得有些怪,死人真是碰不得,索性趕緊測量好了大小和印好了圖樣。

等收拾完之後我感覺身體僵硬的直不起來,招呼老八扶了我一把才站起身。這一站倒好,一股涼風從後脖子吹來,才發現自己一身冷汗。

我壓根不敢多待一會兒,那雙裸腳實在是觸目驚心。囑咐老婆子是36碼的腳,明兒來取鞋子,一溜煙的拉著老八跳上車就走。

等回到了鋪子已經是晚上七點了,外麵黑漆漆的冷了不少,老八才遞過來一根煙:“咋了?麵色煞白煞白的像見鬼了一樣。”

“搞不好真見鬼了!”我扭頭看了老八一眼,繼續說,“剛才燒紙的時候我看到她的腳動了。”

額……

老八嗓子咕咚了一下,猛地拍了一把大腿,嚷嚷著自己要開門做生意,麻利的閃人出門。

這一走,鋪子裡頓時沉寂了不少,我一個人坐在凳子上抽著煙,滿腦子都是那雙腳。

砰砰砰!

突然,一陣敲門聲嚇得我渾身一個哆嗦:誰?

“有人麼?”

等看著半個身子鑽進鋪子裡的女人時,一口煙才從鼻子裡噴了出來,嗆得我眼淚鼻涕直流。

女人看著挺清秀的,穿著厚厚的羽絨服,帶著黑色的口罩,搭在簾子上的右手裡提著一個黑色的袋子,看袋子凸起的部分,應該是一雙內增高皮鞋。

“嚇到你了?”

女人說話挺好聽的,感覺像是一個三十歲左右的少婦,因為看不到臉,隻能從眼神裡感覺到她似乎在笑。

我尷尬的撓了撓頭,連忙將煙頭扔進了爐蓋子裡坐了下來:“大晚上的確實有點,剛才還瞅著街上沒啥人,咋一低頭你就鑽進來了。這深更半夜神出鬼沒的。”

女人估摸著是聽出我在開玩笑呢,整個人鑽了進來,嗬嗬一笑:“難不成還能撞鬼咋滴。”

這女人倒是很健談,來回調笑了幾句,然後從手中的袋子摸出一隻內增高皮鞋遞給我。手一觸摸鞋麵子,嚇了我一跳。也不知道是因為燈光的原因還是眼花了,皮鞋的顏色有些煞白帶黃,感覺像是人被驚嚇後發白的臉一樣。

皮鞋的質地,感覺不像是牛皮之類的東西,有種吹彈即破的味道。

我納鞋修補這麼長時間,咋沒見過這種皮子?不會是外國貨吧?我有點不敢看這女人的眼睛,目光亂飄,心裡卻好奇的緊。

女人嗬嗬一笑,從口袋中伸出一隻白皙的手,修長的手指朝著鞋麵指了指:“人造革,不是啥皮子,三四年沒穿,皮子都舊了,回頭幫我補個補個蝴蝶結就挺好的。”

我當時還在納悶這鞋子,感覺有點眼熟,卻想不起來。

喂!

她搖晃了一下手指,我猛地驚醒!

“我明晚來取,用這塊皮子補個蝴蝶結。”

說著她站起身來,從口袋裡摸出一個布疙瘩放在了桌子上,然後順手從褲兜裡摸出一張新版的毛爺爺塞在我襯衫的兜裡麵。

“美女,等會……”

我低頭連忙將那一百塊掏出來準備給她找錢,誰知道一抬頭可帶勁了,整個鋪子裡哪有人,忽閃的簾子外猛灌進來幾口冷風夾雪,瞬間將爐子的火氣給壓了下去。

“速度挺快!”

我伸了個懶腰,將高跟鞋放在櫃台上,尋思著這麼晚了等明兒再修也不遲。

收拾妥當準備拉卷閘門,眼睛朝著櫃台上掃了一眼,突然身體怔了一下:好像也是36碼,而且鞋子高跟涼鞋腳踝處的帶子咋和今兒女屍腳上的一模一樣,難道……

砰!

我後腦勺猛竄上一股涼氣,一把拉下卷閘門扭頭鑽進了老八的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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