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我也沒有計較，畢竟我命都是廖高峰救的，廖永兵也快死了，還有什麼好計較的？
當下我低下去，將廖永兵背到了背上。
這時候我才發現，廖永兵那麼大的高個，背起來卻輕飄飄的。
看來雷子剛才吸他的陽氣，對他造成的傷害確實不小。
“廖老，雷子的事情怎麼弄？”我背上廖永兵，衝廖高峰道。
我是恩怨分明的人，雷子這樣處心積慮的搞我們三兄弟，我不會輕易放過他！
對於廖高峰，我已帶了一絲敬意。
這老頭子沉穩冷靜，隱忍果斷，是老狐狸一樣的人物，今天多虧了他，才沒有鬨成慘劇。
否則江州有史以來突發死亡人數最多的事故，就要產生了。
江州第三人民醫院恐怕也會從此消失在江州人民的視線裡。
“他在我手裡，跑不掉。他的事情，我會跟你細說。”廖高峰淡然道。
太平間裡麵的製冷係統依舊在運作，淡淡的霧氣在黑夜中彌漫，廖高峰隱沒在黑暗中，我看不清楚他的神情。
但是能感覺到他一直在望著我，似乎在琢磨著什麼。
我點點頭，“那我將廖局送到第八人民醫院去了。”
江州第八人民醫院，是江州最好的醫院。
“哪個叫你送醫院去？他這個病，醫院搞不好。你背著他，跟著我走就是了。”廖高峰沉聲道。
我看了廖高峰一眼，沒有說話。
其實我心裡有太多的疑問，而很明顯廖高峰知道的事情不少，但現在不是問這些事的好時機。
我背上廖永兵，跟在廖高峰的後麵向醫院一樓大廳走去。
這時候醫院裡已經亂成了一片，陸續有病人、護士清醒了。
當發現自己是身處太平間，很多病人都嚇哭了。
還有一隊隊的武警官兵，荷槍實彈的從外麵趕過來，氣氛肅殺。
吳君妍就站在門口，正在跟一個身穿警服，肩膀上有很多杠的中年警官談話。
天不怕地不怕的吳君妍，在那中年警官麵前看起來就跟小貓咪一樣乖，看起來正在挨訓。
我們走過去的時候，吳君妍跟那中年警官都看到了我們，兩人停了話。
“廖高峰，你可真是神龍見首不見尾。”中年人一看到廖高峰，臉上的嚴肅神情如冰山融化，豪爽笑道。
他舉手投足間都有種軍人的豪邁氣勢，灑脫不羈。
“吳全法你就不要取笑我了。我是閒人，四處晃蕩，跟你這大公安局長沒法比啊。”廖高峰淡淡一笑，神情間卻有種莫名的傲然之色。
我不禁嚇了一跳。
吳全法？這不是江州的大紅人嗎？
他可是江州的公安局長兼政法委書記，經常出現在江州報紙上。
我不由偷偷看了吳君妍一眼，小辣椒正低頭順目的待在吳全法身邊，哪裡還有一絲潑辣勁。
我心中豁然開朗，她爸竟然是吳全法？！
難怪饒大明跟周小軍見到她那麼客氣，隱約都有些奉承的意思，難怪廖高峰跟她熟悉……這下事情有些不好辦啊。
我不過是個小混子，如果吳君妍僅僅隻是個女警，我泡她還沒有覺得什麼困難。可她爸是吳全法，江州有名的鐵腕局長，如果……“擦，如果個屁！泡妞還想這麼多乾什麼？有挑戰才刺激！”察覺到自己內心動搖，我心裡麵暗自罵了一句，也算是自我安慰。
八字都沒有一撇呢，想那麼多做什麼？
“……今天出了這麼大的事，幸虧你廖高峰趕來得及時，不然，我這政法委書記恐怕都不穩當了……”吳全法看著那些被武警乾部背出來的病人，搖搖頭，臉色有些難看。
“這是我們雜務科應該做的事。畢竟我還在警察局裡拿一份薪水嘛。”廖高峰淡淡一笑。
雖然他穿著破舊，土不拉幾的，氣勢上卻跟一身正裝的吳全法能隱隱抗衡，這人實在是很妙。
“這件事情，我會詳細通過宗教局向上麵彙報，吳局長隻要做好保密和安撫工作就行了。不會讓吳局長難做的。”廖高峰補充了一句。
吳全法流露出感激的神色來，看了廖高峰一眼：“好，就按你說的辦。保密工作我們一定會做好，不然江州會造成一些混亂。”
“哎，這麼多年，你們雜務科在警察局裡一個辦公地點沒有，還有人說你閒話。但我知道你是能人，可一直是站在你這邊的啊。你這一次，也可以讓那些說閒話的人閉嘴了。”
廖高峰擺擺手，隨意道：“不談這些、不談這些，都是我分內的事。”
吳全法哈哈一笑：“好，不談。老廖啊，以後有什麼事情就打我電話，能幫忙的事，我一定全力幫。”
廖高峰笑著看了吳君妍一眼，道：“你是大忙人，我可不敢隨便麻煩你。不過你這女兒很能乾，我估計要經常麻煩她的。”
吳全法有些詫異，訝然：“老廖啊，你覺得這丫頭可以？嘿，看來我安排她去東港基層做事情，果然對於她有鍛煉。既然你看好她——”
頓了頓，吳全法深深看了那俏麗的女警花：“——小君，聽到廖伯伯的話沒有？以後你多多配合他的工作，東港那邊，我會給你們王所長打個招呼。
你廖伯伯需要你配合的時候，一定要準時趕去！這是命令！”
“遵命，老頭子！”吳君妍俏皮的笑了起來，衝吳全法行了個軍禮。
一乾人都被她逗樂了。
我在旁邊卻有些尷尬，聽著他們說，完全插不上話。
隻是暗中觀察，廖高峰跟吳全法的關係有些微妙，兩個人從前應該很熟，某些地方氣質很像。
但兩個人又似乎有些尷尬，仿佛有什麼隔閡一樣。表麵的客氣裡，互相有著深深的疏離，這從他們互相的稱呼變化就可以聽出一些端倪。
“對了，老吳，你也知道，這雜務科這麼多年，我都沒有招什麼人手。現在我想弄個人進來，你幫忙在局子裡搞個編製名額。”廖高峰話鋒一轉，衝吳全法道。
吳全法微微一愣，回過神來，笑道：“喲，老廖你眼光一向是很高的啊。你看上了誰？那座廟的高僧，哪個道觀的修士啊。”
廖高峰眼睛裡神光閃爍，搖搖頭，隨意向旁邊一指：“就是他。”
他食指的方向，赫然是我！
齊刷刷的，幾道目光凝到了我身上。
吳全法的目光當中有探尋、有幾分琢磨，似乎想要將我一眼看透。
吳君妍則很是驚訝，繼而有一些驚喜，還有一點替我高興的意思，另外還有一些東西，我就看不穿了。
廖高峰則笑吟吟的看著我，誰也不知道這老狐狸在想什麼。
我猝不及防，摸了摸鼻子，看向廖高峰：“這……廖老，你開玩笑吧？”
廖高峰神情一肅，目光一下銳利，仿佛釘子釘在我臉上：“我沒開玩笑。你是個人才，是我們雜務科需要的。我年紀也大了，也想要培養一兩個人出來。以後你就是雜務科的人了——”
他頓了頓，目光轉向吳全法：”——你說是吧？老吳。”
吳全法深深看了我一眼，笑著連連點頭：“對對對，老廖你什麼時候看走眼過？小子，以後你就是我們江州警察局的一員了，回去我就把你弄進警局編製裡。具體情況，讓小君跟你溝通。”
我有些發懵，我就這樣進警察局了？
前一秒鐘，我還是個小混混啊，就這樣在兩個前輩的談笑風生中，進了警察局，還是編製內的。
這什麼情況？想想都覺得不可思議。
不對，這事情他們怎麼就這樣決定了？要多問問我的意見吧！
“我……我我不同意！”鬼使神差的，我嘴裡冒出一句話來。
齊刷刷的目光，再次凝在我臉上。
眾人的神情都有些驚訝。
廖高峰一臉愕然，旋即眉頭微皺：“小天，你這是乾嘛？你是有什麼心理負擔嗎？我一眼就看出來，你是靈身。這很不容易，在我們雜務科做，你能進步很快。”
站在他身後的吳全法，目光幽幽的盯著我，語重心長：“小天啊，公安局係統可不容易進。你考慮清楚了。”
吳君妍沒有說話，看向我的目光滿是疑惑和不解。
確實，公安局係統很不好進。
確實，廖高峰或許會是個很好的指導者，跟著他，不管是修行還是其他地方，對於我的成長都大有裨益。
可如果我去了警察局，有了個工作，二肥跟老黑怎麼辦？我總不能自己一個人瀟灑，丟下兩個好兄弟不管吧？
“如果……如果要讓我進雜務科，老黑跟二肥也要一起進來！我們三兄弟，我不想分開！”我看向廖高峰和吳全法，鼓足勇氣道。
我的話很堅決，聲音朗朗。
廖高峰沒有想過我會是這個答案，愣了一下，眉頭皺了起來，沉聲道：“你那兩個兄弟，其實……也是不錯的。不過雜務科的規矩，最多隻能兩個人。除非我死了，你才能另外找人進來。”
他這話說完，就不開口了，目光卻是看向了吳全法。
吳全法淡淡一笑：“事情很好解決嘛。雜務科最多隻能有兩個人，這是幾十年前就流傳下的規矩，不能破。
不夠你進了雜務科，你那兩個兄弟也可以陪著你嘛，他們當協警，就歸你管！反正雜務科有時候也是需要一些幫手的嘛，工資還能照拿，人也自由，隻要你監督好就行了！”
吳全法這話一說完，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心花怒放。
有這麼好的事？
二肥跟老黑的性格我最了解，這兩個貨天生就是閒不住的。如果我們三個能在一起當警察的話，那自然再好不過。
而且他們披一張政府的皮，出去很能吹一通了，不管是東港還是普賢區的那些小混子，見了我們總要叫一聲“哥”不是？
“那我就謝謝吳伯伯了。”我見機得快，嘴也甜了幾分，又衝廖高峰感激的一笑——吳全法當然賣的是廖高峰的麵子。
“我欠你一個人情。”廖高峰深深的看了吳全法一眼，沉聲道。
“哎，老廖，你這樣說就生分了。這次第三人民醫院的事，不是你出手，我這公安局局長都不知道能夠坐得穩不，是我欠你的，我欠你的。”吳全法哈哈一笑，看樣子很開心。
廖高峰跟吳全法又嘮叨了一會兒，就帶我離開了。
對於我背著廖永兵離開，吳全法沒有多說什麼。他似乎對於廖高峰做事很放心，同時有一絲絲的忌憚。
最後是吳君妍開了一輛警車，準備送我們離開。
我臨走前，看看老黑、二肥，準備叫他們一起去。
廖高峰似看穿了我的心思，擺擺手：“暫時不用叫他們。今天我要跟你上雜務科的第一堂課！”
我一聽他說得嚴肅，也就斷了叫上那兩個二貨的心思。
反正他們有手機，到時候有什麼事手機聯係就是了。
我跟廖永兵、廖高峰坐在車的後座，吳君妍開車很平穩，坐著很舒服。
廖永兵像是睡著了，一動不動，廖高峰一路上眉頭緊鎖，關心的目光不時看著他。
我目光全放在了前排駕駛坐上的吳君妍身上。
以後我跟這小妞，就是同事了？想想就覺得玄奇。
那我是不是可以堂而皇之的泡她了？
廖高峰的一句話，讓我跟小妞之間的先天差距直線縮短啊。
雜務科，雜務科又是個什麼科室？
聽廖高峰跟吳全法的對話，似乎是警察局很特殊的部門，跟宗教局那邊還有牽扯，很神秘的樣子。
另外，廖高峰怎麼就看上我了？難道他想要做我師傅，傳授我幾手？
他的手段我是見過的，連雷子這麼邪門的東西，都吃了他的癟，是很厲害的人物。
吳全法也對他忌憚，可見廖高峰很不簡單。
跟著廖高峰混的話，肯定是不錯……
我心裡麵胡思亂想著，一路沉默的廖高峰突然開口了。
“小吳，停車。”
前麵的吳君妍反應很及時，連忙刹車。
不過車子停的位置很詭異，剛剛是在附近的菜市場門口。
天空上，黑夜和黎明正坐著最後的拉鋸，一點點的泛亮。
幾隻野狗正在旁邊的垃圾堆裡逡巡，站在陰影裡，吭哧、吭哧的吞咽著一些生活垃圾。
汙水橫流，空氣充斥著腐敗的爛菜葉等難聞味道。
這時候菜市場門口，已經是人聲鼎沸，許多菜販子都已開始陸續準備攤位。
“小天，你下車抓一隻狗過來！”廖高峰閉著眼睛，不容置疑的口氣命令道。
擦，抓狗？
我一愣，完全摸不透廖高峰的意思。
死老頭也不繼續開口，我沒辦法，隻能硬著頭皮走下去。
前麵的吳君妍也好奇的看著我，目光有些戲謔的味道，在我後麵喊：“注意點啊，狗很臭，上車的時候找東西把狗包起來，彆弄臟我的車。”
死丫頭，不關心你老公安全關心車？我氣得鼻子都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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