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滔天的血氣,從那陣法裡傳出來。
這血氣,仿佛跟焚燒爐裡麵那顆血色的東西彼此感應、共鳴,透著說不出的詭異。
“叮咚。”
忽然間我手機信息提示響了。
這緊要關頭,誰給我發信息?
我連忙打開手機一看,是黑子發過來的。
信息很短——媽蛋,楊老太跑了,還背著一個大麻布袋。我正在追她……我頭都要炸了,搞什麼?關鍵時刻,張衡家的楊老太也要來湊一腳不成?這事情越搞越亂!
黑子也是的,怎麼就讓她跑了?這家夥!
心裡正一團糟的時候,我聽到殯儀館那邊傳來嘈雜、喧鬨的聲音。
有些人在大罵,有些人在哭,聲音還都有點熟悉。
“日爹哦,這是什麼破事?我剛要跟我馬子親熱,怎麼就來這裡了?”
“是啊,老子也是不受控製。就一個勁的走到這殯儀館裡了。老大去哪了?找他問清楚。”
“我們不會被鬼附身了吧?”
“嚇?光頭,你彆嚇我,我真會尿褲子!”
這些人是誰?好像……好像是新北區那混混,其中一個人的公鴨嗓子,我印象深刻,那是劉老五那傻缺弟弟的聲音!
他們怎麼突然來這裡了?不久前劉老五命令他們進來,他們都不敢進來啊。
我心裡麵疑惑的當頭,就發現那奇怪的血紅陣法裡蔓延出了一根根的陣法線,穿越那一片竹林和甬道,向殯儀館裡麵射去。
“不要,我……我怎麼又自己走了?”
“你麻痹的,誰在搞鬼?我要砍死他!”
新北區的一幫混子罵罵咧咧。
我跟二肥、高雙牛回過頭,就看到了一幕奇景。
甬道那邊,一群頭發染得花花綠綠的新北小混子,跟企鵝似的搖搖晃晃,一個挨著一個,向我們所在的方向走來。
他們每個人都在極力反抗,都去抓自己的腳,但腳上有兩根血線般的東西在發光,讓他們不由自主的前進。
一些混子嚇得口水飛濺,麵無人色。哪裡還有半點白天看到的凶悍之色。
我看得分明,他們臉上此刻黑氣籠罩,有一團鬼霧沉浮在他們每個人的頭頂上,裡麵有蟲子一樣的東西在蠕動著。
我眉頭皺了起來,心裡麵陡然想起,雷子養的這小鬼是從泰國帶回來的。
那小鬼難道會降術?
應該就是如此,它既然能夠用邪術控製死人,下降大概也是容易的事。
隻有這樣,才能夠解釋這些新北區的混子,為什麼會不受控製的跑到安陸殯儀館來。
他們頭上鬼霧裡的蟲子,也似乎是一種鬼蟲降的降術。
他們跟著劉老五這傀儡混,自然是與虎謀皮,被小鬼下降都毫不知覺。
“麻痹,普賢區三啥!”有新北區的混子注意到了站在門口處的我,不由憤怒嚷嚷起來。
“好啊,說,是不是你們搞的鬼?”一些混子向我衝過來,很利落的拔出藏在腰間的小刀。
“你個婊子樣的在這?你踢我那一腳,現在跟你算賬!”劉老五那個弟弟也凶神惡煞的衝過來。
高雙牛有些慌,雙拳難敵四手,更何況這些混子手上有刀子。
“草,不關肥爺的事好不好!這裡有古怪!”二肥表現得比較鎮定,不過也連忙後退,警惕的看著前麵衝過來的家夥。
我站在原地沒動,看著一個個衝過來的新北區混子,像是看傻逼一樣。
“還裝逼!”劉老五那弟弟看到我鎮定模樣,勃然大怒,第一個撲過來。
但是沒等他們靠近我,無數的魂絲嗖嗖嗖,紛紛纏繞到了他們身上。
所有新北區的混子,都被魂絲吊了起來——就跟二肥、高雙牛剛剛衝進殯儀館被魂絲困住的過程,一模一樣。
不過這一次,他們沒有二肥那樣好運,
奇怪的魂絲捆綁住他們之後,從焚燒爐裡麵流淌出了殷紅如血的絲線,嗖嗖嗖,迅疾無比的刺向了每一個新北區的混子。
這些混子都看不見魂絲,卻能看到見那焚燒爐裡射出來的紅色絲線,一個個嚇傻了。
許多人尖叫起來。
“媽,我要回家!”一個頭上染成銀白色,看起來不過十七八歲的小混子,手裡的刀掉落在地,被一股股的魂絲繩索般提起來懸在空中,不知所措的哇哇大哭。哪裡還有半點混子的陰狠。
但他們的叫聲沒有持續多久,更多的魂絲將他們裹成了粽子。
紅線鑽入粽子裡,開始有一股細線般的血液被抽離,向焚燒爐裡的巨大蠶繭瘋狂輸送去。
我打了個寒噤,太可怕了,這蠶繭裡的東西是要將這些混子全部吸食成人乾!
想必那邪惡的小鬼,之所以挑選上劉老五做死人樁,還有個劉老五不清楚的目的——這小鬼對劉老五一幫手下起了心思。
這些人對於那邪惡的小鬼,最大的作用就是這一刻,成為它天然的血液來源!
“離婷,這……這血童子究竟要搞什麼?”我心裡已經亂了,衝身邊的小姑娘問道。
地上的巨大血陣,連同那六個角落裡的六個血色蠶繭,顯然是布下了什麼淫邪的陣法。
我對於陣法什麼的,並不熟悉,更談不上破解了。
離婷臉色顯然也不好看。
她從踏入這火葬場開始,就睜大了眼睛打量周圍的一切,越打量,她臉色就越震驚,甚至是有一種懼怕。
按照她的性格,本來是不會幫我任何忙,但明顯的這一幕,明顯對她心裡造成的衝擊不小。
“這……這是八荒血神胎,是一種需要配合陣法的邪降……這不是我們苗疆一帶的降頭術,是東南亞那邊的邪降師發明的。好久沒有看到這種降法了,沒想到今天又會看到。”
離婷似乎陷入了某種恐怖的回憶,喃喃道。
小東西懂得挺多嘛。我深深看了離婷一眼,愈發覺得這個竹子精來曆不小,好像經曆過不少事情。
“我的娘類!小師傅,這邪降是做什麼用的?”二肥在旁邊哭喪著臉問道。
他已經駭得腿都有些發軟。
“這降術,是要凝結一個魔胎……啊,我知道了,血童子要投胎!”離婷眼睛一亮,驚叫起來。
匪夷所思的答案。
投胎?
一個血嬰想要投胎?怎麼想都感覺很邪惡。
或許是事關重大,離婷拋棄了對我的成見,小臉上有種跟年齡不符的鄭重。
“……我都沒有想到,他居然是想弄這個事情,早知道他要這麼做,我一定會全力阻止……”
小丫頭竹筒倒豆子,認認真真的將她所知道關於八荒血神胎的事,全部對我們三個和盤托出。
在她嚴肅的話語裡,我對八荒血神胎有了比較清晰的了解。
所謂的八荒血神胎,是上世紀四五十年代,東南亞的一個邪降師發明出的邪惡將法。
它的目的,就是將養的小鬼投入魔胎。這樣的小鬼一生下來,天生法力不凡,血腥暴力,幾乎沒什麼弱點。
又能修煉額。
這樣的魔胎,既可以當成很好的弟子培養,又能夠訓練成殺人不見蹤跡的煞神。
一個血嬰魔胎,一旦出世,絕對會攪起腥風血雨,幾乎是無人能製。
當年東南亞那個發明這降術的邪降師,弄出來的血嬰魔胎,殺得東南亞降頭界一片愁雲慘霧,不少降頭大師都被神不知鬼不覺的斬殺。
血流成河。
後來是那邪降師的有個徒弟良心發現,跟東南亞一些正道降頭師裡應外合,布置了驚天陷阱,才將那邪降師和他煉製的血嬰魔胎斬殺。
“……八荒血神胎,需要八個煞鬼,充當八門,以血為引,將八大陰河的血河牽引出來。用血河之力,蘊養魔胎,一旦出世,恐怕我們這些人都要跑不了……甚至,江州都有可能成為死地!”
離婷最後一句話,讓我頭皮發炸,出了一身的白毛汗。
我勒個去,不需要這麼猛吧!雷子要做的事都沒有這麼驚世駭俗啊!
“離婷,你原本不是在殯儀館裡麵嗎?怎麼你不知道血童子的這些布置?”我突然想起來,疑惑問道。
離婷貝齒咬得咯嘣作響,臉上浮現一絲羞紅:“這血童子,一開始來到殯儀館的時候,沒有這麼惡的……他跟我玩,叫我姐姐,我開始覺得他不錯,沒有趕他走。他後來慢慢凶了起來,我雖然後來看不慣他,卻懶得管他的事。而且他做的這一切事情,也都比較隱蔽,很多事情都是他控製殯儀館的一個員工做的……直到李師傅被他害死了,我才發覺他有什麼目的,但那時候他法力已比我強,打傷了我,這段時間我都暗中養傷,不知道他會如此作惡……”
看著離婷義憤填膺的樣子,我眉頭暗皺。看來血童子不但陰毒,而且極度狡猾。
從張衡的日記裡可以看出來,這家夥一從罐子裡脫困,就吸食人血,是個很凶殘的家夥。這樣的邪物,來到安陸殯儀館,卻能一開始哄著離婷,喊她姐姐,可見心機深沉,直到後麵實力強大了才肆無忌憚,打傷了離婷。
等離婷發覺了一些事情的時候,那血童子早就大勢已成,離婷根本阻攔不了。
我腦海裡猛的閃過一個念頭——絕對不能讓這血嬰魔胎成型!不然這邪物指不定會做出更加瘋狂血腥的事情!
我一下摸出了十八粒糯米,在手心放平。
“……天地有玄黃,宇宙共洪荒……南天帝門齊打開,十八童子下凡來……”
手心裡慢慢滾燙,一粒粒糯米豎立了起來,我又咬破舌尖,一口血噴在了糯米上。
這些糯米頓時有了一股血氣,仿佛是一個個小小的士兵,有一股奇妙的勇悍氣息。
這正是十八米打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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