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世界的荒謬

2016-05-22 作者: 西頤
第二十七章 世界的荒謬

祈洛翎放下手中的資料,蹙足著眉頭,靜靜思考著。

這就是樂曲所有的信息。顯然資料是殘缺的,到此戛然而止的線索,說明了什麼?究竟是有些事情被人為隱藏還是資料本身並不齊全?

例如其一,資料未有那位猶太青年即自己的外曾祖父在上海彈奏此曲的記載,陳玉平都能打聽到,按理說猶納音樂更不可能忽略掉,顯然這段內容被人為的刪掉了,為什麼他們要抹去這段內容呢?

其二,外曾祖父既然早已知道彈奏此曲的後果,為什麼在上海還再一次彈奏起這首曲子,使當場無辜的四人喪命呢?這似乎有著非同尋常的隱情?

資料裡都未曾提及的內容,如同一個大大的疑問深深藏在她的心裡,讓她感到匪夷所思,無法理解。

可無論心中有多大的疑團,她還是結束了閱讀,走出了閱覽室。黑衣女子將她再一次再到蓋爾的辦公室。

“祈小姐,很高興你又回到這裡。”看到祈洛翎走了進來,蓋爾抬起頭,將手中的資料挪開。

他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徑直走到書櫃門旁邊的酒櫃裡拿出一一瓶久遠年份的波爾多柏圖斯紅葡萄酒和二個透明的高腳杯,兀自倒上,然後將一杯遞給了祈小姐的手上。

蓋爾麵帶微笑,輕鬆的說道:“愉悅的氣氛需要紅酒的點綴,既然你已經看完那樂曲資料,那我們隨意聊聊吧。“

祈洛翎點點頭,卻將紅酒放在一邊。

”這份資料不知你看懂了沒有?“他的目光由上往下深深凝視著她,似乎像看穿她的內心。

她感到壓力,很快移開視線,有意避開他那銳利的眼神,故作不經意地說:“我似乎是看懂了一些,不過我不知道我的理解程度是否達到你心中的高度沒有?”

蓋爾似乎略帶嘲諷笑了笑,正如他的預想,她並沒有完全看懂,還需要他的進一步思想引導。

他轉過身,移步到那塊偌大的玻璃窗前,或有所思望著窗外,然後語氣緩慢對她說:“你從這裡看到了什麼?想到了什麼?”

她遲疑了片刻,說道:“我隻看到位高權重帶來的美麗的風景。”

他微微一笑,似乎有些不以為然,然後說道:“除了美好的風景,你難道沒有看到生物鏈底層碌碌無為的人?他們忙碌卻嘍蟻般的過活,毫無意義的一生。你覺得現在的世界是個怎麼樣的世界?”

祈洛翎認真揣摩著他的話語,想努力分辨他背後的話真正的意圖是什麼。

“現在的世界?很抱歉,恕我不能理解你所提出的問題,因為那是抽象空泛的問題,我不知從何談起?”祈洛翎謹慎說道。

“你這麼年輕,可能對此問題思考甚少,你不能理解我的問題,也是情有可原的。”

祈洛翎狐疑看著他,說:“你看上去不是很年輕嗎?”

“不,你看到的隻是我的相貌,對於我們來說,讓人從生理功能上返老還童,那是輕而易舉的事情,我們的尖端技術甚至可以讓人死而複生。不過這都不重要,我覺得人類的精神世界才是最重要的,特彆是關於世界的終極問題:我是誰?我從哪裡來?要到哪裡去?這才是最重要的。請允許我談論對這個世界的看法。”

“請講,我洗耳恭聽。”她誠懇望著他。

“我覺得這個世界荒謬無處不在,無正義、無價值,更無公平與真理。人性無一不是自私、虛偽和醜陋的。世間的人都為一已之利頭破血流。人與人勾心鬥角,國與國之間相對抗衡,發生戰爭,導致生靈塗炭,民不聊生。現實時刻不忘向我們呈現它荒誕的獠牙,它就像一個黑洞,將一個個絕望又迷惘的人拖進深淵。你說這個世界有什麼美好可言?”

祈洛翎默默聽著他冰冷的話語,眼前卻浮現自己曾經虛幻的人生。她感到悲從心生,無比蒼涼與絕望。

”我說難道不對嗎?“他看見她迷離分散的眼神。

”對的,你說得很對。“祈洛翎點了點頭。

蓋爾滿意笑了笑,說:”為了改變現存世界的荒廢和罪惡,我們共事會有一個偉大的夢想。“

”什麼夢想?“

”我們要重新建立一個美好的世界,將人性的醜陋和世界的荒謬扼殺,重新劃分世界格局,建立和維持新的秩序。“

”怎麼樣一個新的秩序?“

”首先我們應該認同的是人與人有能力差彆,有的人聰明,有的人愚笨。所以我尊崇的是這個世界應於精英來統治。由少數具備知識、財富與地位的社會精英,來進行政治決策,主導社會走向。而普通民眾易於從眾,缺少知識,沒有思考能力且反智,所以他們隻能接受被統治的地位。“

“你這理論不是與人生而平等的理論相悖嗎?”

蓋爾聽後,哈哈大笑:“你覺得這個世界是平等嗎?人從一生下來就不平等,還能在以後的社會生活中尋求平等嗎?這不是荒謬的想法嗎?至於平等自由,你沒有發現獨裁的統治更利於國家的穩定嗎?反而越誇大自由的國家,越是動蕩不安的。”

看著雷爾有些誇張的表情,祈洛翎似乎意識到了什麼。

“不知你是否同意我的觀點?”蓋爾停下滔滔不絕的演講,帶著特彆意味神情望著她。

“這跟你希望我協助那件事有關吧?”她大膽直視他的眼睛。“你真聰明。”蓋爾讚賞望著她,眼睛閃著光。

“蓋爾先生你引了這麼多鋪墊,我喜歡直接了當,你就明說,需要我協助你做什麼?”

“剛才我已經談到關鍵處,我們偉大的理想,建立一個美好的世界,由社會精英所統治的世界。而這一切的基礎則是要統治人類的思想,說得不好聽則是控製他們的思想。”

“你的意思是想借用那首魔鬼的憂傷來控製他們的思想。”

“對,我們正有此意。世上大多數的人都沒有腦子的,沒有覺醒的能力。那就讓我們代替他們思考,讓他們不用動腦就是可以明白什麼善惡黑白,什麼是是非對錯。反正他們大腦都是混沌不清,我們就可以像上帝一樣統治一切。”

“如果人自身都不能對自己的人生作審視反思,僅僅依靠彆人控製洗腦,那世界不是更為荒唐可笑?”

“你這麼想,就錯了。人是有奴性的。服從能帶來安全感,無論是服從於強者,還是服從於神、偶像、製度、傳統和經驗。一旦人習慣某種統治,即使剛開始人有反抗,後來也會慢慢適應的,例如這世上底層人民的內鬥就是奴性的最大體現。底層人民為了可憐的一點權益爭得你死我活,卻多少會質疑領導者或者製度製定者是否有問題?”

“至於這個奴性是不是人的本性問題,我不太清楚。但我從你的身上的,看到更多的是來自於權利的瘋狂渴望。”

“的確,我不否認來自權力的誘惑,”他尷尬一笑,“但那隻是手段,最終的目的不也是建設一個美好的世界這一初衷。關於權力,你也可以與我共同分享的。”

“不,我現在已經懷疑你的初衷了。”祈洛翎凝視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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