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五章 超度亡靈

2016-05-21 作者: 偶是好鬼
第一百四十五章 超度亡靈

我快步迎了上去,對大家拱了拱手,便詢問了幾句死者的事來,順便說了幾句節哀之類的話,旁邊有幾個人便發了根煙給我,並幫我點上火,並問我是做什麼的,要去那裡,我說這不是山上呆不住了,沒得吃了,是從山上下來的一個行走民間的小道士罷了。

大家一聽是小道士,又看了我背包那把有些年頭的桃木劍,便叫我裡麵請,我便朝那穿著白衣披麻的孝子拱手道謝,那孝子年紀不過十三四歲,隻不過是個孩子罷了,定然也不懂那麼多的規矩,隻是滿臉木然地向我點了點頭,很顯然這些事都不是他在操辦。

走進公房,這公房約有二百來個平方,分成上堂和下堂,非常氣派,全是由幾根大柱子撐著,大柱子上頭都雕刻了龍鳳麒麟等物的圖案,作工精美,可見這村落還比較傳統和富足,人口還很旺盛。

上堂上方最裡頭靠牆邊罷著一副黑漆漆的大棺材,牆邊是花圈挽聯、紙屋等各種祀品,是燒給死人下去用的。

大棺材前一張供桌上,擺著一張放大的死者黑白照,濃眉大眼,可那眼中似乎有一種不可觸及的東西,我才看了一眼,便不由收回了眼。

棺材的右邊是擺了十幾張桌子,有一桌是主事的,那老頭正在賬本上記者一些什麼。另一桌上敲鑼打鼓的村裡老人,都在講些味道,聊天打屁。

下堂是辦大廚的地方,七八口臨時搭的灶口上,幾個大鐵鍋熱氣直冒,十幾個辦廚的人正在邊燒大柴火,這樣燒出來的菜才好吃。

所以,有錢人過世了,那白喜事辦得可是體麵,除了吊唁之時,大家大多數時間都在談笑或討論一下死者的生前,當然也有一些感歎後掉幾滴淚的。

從小到大,村落也是死過不少老人,對於操辦喪事的過程我是非常了解的,我一進去,便走向上堂那桌管事的地方,告訴那管事的,小道途徑此地,逢貴村辦白喜事,特來討碗水喝,還請見諒。

那老者停下了筆,摸了摸長胡子,應當是村裡有威望的老人,請我坐在邊上,叫人送上茶來,便與我聊了起來,說討水喝是那的話,就在這將就一晚,希望明天出殯時,請我幫襯著做點法事,念上幾段往生經送上一程如何。

我心裡一喜,馬上應允,因為這樣便能得到主人家的一個紅包。

一般而言,辦得起場麵的人家,定然早就請了法師或者陰陽先生來哭孝場,最後幾天晚上還要行跪拜禮,一場一場地做,一場一場地哭,我左右看了一下,沒有看到法師,估計是昨天晚上跪拜禮搞得晚,現在還在休息。因為今天晚上那定然也是要行跪拜禮到天明的,這跪拜禮行的場數就看這家人有錢還是沒錢,有錢的自然是多超渡幾場亡靈,沒錢的一般就請道士念上幾段往生咒,吹吹打打送走便可。

和大家談了幾句,喝了碗茶,我便走到了死者的靈桌前,雙腿跪在草靶上,向死者叩拜,請他早點安息,然後在桌上拿了些冥紙,點燃後放在“孝盆”之中。

所謂的孝盆,是指人死後,親人嚎陶大哭之後,便手拿—個瓦盆和一張紙,敲著瓦盆走到門外,燒了紙,這叫送終。送終之後,再將瓦盆拿回來,放置在死者腳前,名曰“孝盆”,然後才能去各家各戶、親朋好友之處“報喪”。

燒紙叩拜之後,我瞧那黑白照上認真看了一眼,發現死者並不是很大,應當不過五十歲,算不上老者,一臉笑容,可是似乎笑容背後有些說不出的詭異,根本就看不透。

這時,旁邊一桌的幾個穿白衣服的老者和婦人便過來答謝,看年紀估計是他的叔伯兄弟之類的,我拱手一一回謝,說了幾句節哀順變,保重身體之類的話。

這死者是他們的弟弟,名叫李福德,今年四十有七,身體一向很好,卻在半月前突然病倒,而且一病不起,在送往醫院的途中,便撒手人寰了,留下家中二個尚未成年的幼兒和一個弟媳,說罷便又拭著淚水。

我便隻能好生相勸。

而這時,門口炮竹放了起來,估計是到了開晚飯時間,果不其然,一大群人很快湧了過來,一個頭袋道士帽穿著袈裟的白胖陰陽先生走了進來,手中一根白紙棒,上麵畫著各類鬼神。

我立馬起身,走了過去,雙手於腹前相交,掌心向內,掌背向外畫弧,滑落於胸口上,右手畫弧線向下右環繞,同時鞠躬說道:“無量天尊,路過此地,初會道友!”

我這是向道友打招呼的稽首之禮。

“道友客氣了!”那白胖的陰陽先生睜了睜小眼,伸手示意我先坐。

“道友,請!”我伸手請他那先坐,這陰陽先生多是道士或和尚,從頭上的戴的帽子上的各類牌上畫的天尊來,眼前這陰陽先生卻是一個道士,也就是我的道友,其實對於陰陽先生來說,和尚和道士都有,正所謂道佛本一家。

兩人坐下,我們不由相互打量了幾眼,這陰陽先生約五十來歲,白白胖胖,一雙小眼如一條縫,而且沒有胡須,做他們這行的,雖然吃百家飯,多也是命格不全的人,一般人少壽多孤獨,若有子女,長大後也很少再從事這個吃死人飯的行業。

相互聊了幾句,多是如今道士如何難做了的,老百姓生活比以前如何,官員比前如何之類的雲雲,接著便聽到幾聲炮響,那是告訴所有的人,馬上要開飯,人死飯門開,圍桌坐滿人開吃便可,不用等的。

眼看就要開吃,我便借方便之名,偷偷溜到一處沒人的地方,使用密語先把秦明月給叫了出來,放她出去玩玩。

“少爺,有吃喝不叫上我啊?”秦明月很不高興。

“你這麼一個美女出現在那種場合合適麼,你快去找個山林修煉,明天晚上子時再與我到村東路口會合就行了!”

“哦!”秦明月聽到我的讚美,開心笑了。

送走了秦明月,我自然也是立馬跑回了公屋,還好沒有開飯,正趕上孝子、孝孫、高朋等靈前哭靈,嗩呐鑼鼓剛好搞完。

這是晚飯前最後的一個儀式叫哭靈,哭靈時,陰陽先生要上香念經,村裡的白喜事樂隊要敲鑼打鼓地吹打起來。

晚飯有酒,作為道人,我自然還能與陰陽先生和村中幾個有威望的長者一桌,菜也是好葷菜,所以,放開肚皮吃喝起,吃得我差點就撐了,畢竟好久沒吃這麼好了。

嗬嗬,難怪有句話是這麼說的,死人飯一開,十裡八鄉的乞丐都聞到香味來了,我覺得我今天特象一乞丐。

不,我現在就是一乞丐。

晚飯吃完,便開始做各種安魂送魂的儀式,多是通過念咒念經來實現,正要做法事的時候,一個婦人身穿白色上衣,衣扣上係著麻繩,穿著黑褲,頭發上係著一朵白花,哭啼著跑了進來,跪在靈前,“福德哥啊,你怎麼就走了啊,你才娶我過門八年,怎麼就忍心丟下我和兩個孩子,你叫我們怎麼辦……”

那婦人想必是這死者的老婆,可年紀不到三十,長子已經十三,應當是續弦,哭聲哀切,讓人心疼。

她一哭,跟在她屁股後麵的兩個孝子也哭了起來,其它的人都拭了下眼淚,便有兩個老婦上前把她扶了起來,請她到我這桌上用飯,還問她怎麼晚飯都沒有趕到,這不馬上就到了做跪拜禮的時辰了。

那婦人便說昨晚守靈太累,今天睡過了頭,說罷還看了我一眼,我一見是正主,便站了起來,向主人家行禮問好。

她也就點頭答謝,然後才開始去桶裡打飯來吃。

那白胖無須的陰陽先生換好衣冠,清了清嗓子,便拉長聲調,“孝子孝孫靈前……行跪禮咯!”

便有長者告訴要來行跪拜禮的人跪在靈前的草跺上,然後那白胖無須的陰陽先生便端著一碗水,捏著蘭花指,前後左右向各個方向灑幾下,並朝四麵八方各個神位叩拜。

這時做法事超度亡靈念往生經或地藏經之前必須行的禮節,也就是告訴各方鬼神一聲的意思。

這禮過後,陰陽先生還要帶著穿白衣帶孝的人朝各方位叩拜,然後才是經文的誦念開始,陰陽先生念完一句,樂隊便吹一下,而白衣帶孝的人便根據陰陽先生的提示該跪時就跪,該拜的時候便拜,儀式非常講究和繁瑣。

當然隻要心誠,有些差錯,死者也不會怪罪,定然會安心地離開。

吃完飯的人,便開始過來看熱鬨,聽經文。

經文要從死者老娘懷胎九月開始哭唱,一直哭唱到死者下陰間黃泉路上之苦,也就是述說死者這一世的一個完整的輪回的述苦,希望他能安心走好,下一輩子投個好胎。

那婦人因是配偶,自然不用去行跪拜禮(同父母兄弟、長輩、父母等不跪),便與我聊了起來,這婦人姓毛,單字瓊,長得倒是白淨豐腴,眼睛如同有電一般,問我為何一人來此,這是要去那裡,可想過找個人家過日子的事,我自然不敢多看她,隻得老實回答了。

後來,我覺得她問得太多,有點煩她,我便趁中場休息之時,走上前去,替下了白胖無須的陰陽先生,念起了往生經,大家都說我念唱得好,聲音好聽,其實我是吃了人家的飯,替人做事自己是賣力得很,比起無須道友的鴨公聲更顯抑揚頓挫。

陰陽先生這行當,也是有講究的,不過這往生經我卻是倒背如流,加上我認真地聽了白胖無須道友念了好幾場經了,自然一念也是拿捏得很準。

念完後,也許是覺得我非常有潛質,白胖無須的道友便小聲問我願不願意跟著他當陰陽先生,這年頭死人很多,雖然價不如以前,混碗飯吃還是比較容易,總比我四處奔走圖強。

麵對這個關心的提意,我隻能嗬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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