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小白的家和他的家事

2016-05-27 作者: 樸芬
第三章 小白的家和他的家事

但是他“活過來”後依然一口咬死的說:“我爸媽都是退休工人,我爸在小區門口修理自行車,我媽還在馬路邊上擺攤你不是不知道,你咋會相信這種謠言呢?你這是沒睡醒啊咋的還是發燒了?”他不自然的笑著摸我的額頭。

我一動不動的任由他摸,我發覺他的手心裡全是汗,手也微微的抖。我盯著他的眼睛,冷冷的問:“燒不燒?”

他馬上放下手低下頭怯怯的笑笑說:“不燒。”

“說,你到底是不是富二代,到底有沒有豪宅?”我厲聲質問。

他把頭一擰然後看著我決絕的說:“沒有,就算我是李嘉誠的私生子怕媒體曝光,我也沒有理由隱瞞在你麵前隱瞞身份呐,你到底聽誰說的,他是拿你尋開心還是拿我尋開心呢?”

我看著眼前這個純的像山泉碧水一樣的英俊男人,心一下子軟了腦子也重新懵了。難道葉小夜這個八卦女老馬失蹄了,弄錯啦?

當我重新質疑葉小葉的時候她發怒了,說她要是弄錯了就天天請我客,如果她沒弄錯就把小白讓給他,我當然不敢冒如此之大風險一口答應,唯有唯唯諾諾的要她蛋定蛋定。她看我二二胡胡的,就眼睛一翻一拍胸口說:“老子這就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走,我帶你去看那個豪宅彆墅去。”

我驚喜的問:“真的?”

“寡人從不打誑語。”她高傲的俯瞰著我慢悠悠的說。我舌頭一吐小聲說:“我可沒答應把他讓給你哈。”

我們果然在河南省境內一個叫紅柳寨的小鎮裡發現了葉小夜嘴裡的、小白名下的那座豪宅。它頓時亮瞎了我的眼。

它坐落在一個大型農場附近,那裡方圓百裡都是一望無際的碧綠玉米和大豆,那些起伏的綠清一色的綠連成了一片綠海。金碧輝煌的它佇立在這綠海裡遠看就像大海裡的燈塔般光芒四射。

我一步步的走向它,我的心要隨著步子一下下的跳出來了——它真是一座宮殿啊——光院宇占地麵積就足有兩畝多地,裡麵的樓房建築不但可以稱是高堂廣廈而且是層樓疊榭,看上去足有百十間屋子,那房屋的設計是複古式的雕梁畫棟,碧瓦朱簷。我這個從小就生活在城市裡鳥籠子般的格子屋裡的小市民的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小心臟都快跳出來急著蹦進去了……它真的會變成我的嗎?

“小白,我們分手吧。”我決絕的說。

“飛飛、飛飛,你這是怎麼了,怎麼忽然這麼說,我做錯什麼了?”小白驚恐的問。

“你欺騙了我,你根本不是真心愛我,也根本沒想過娶我。”

“飛飛,我是真心愛你的,我是真心想娶你的,隻是我現在沒那個能力而已,如果,如果你不介意,那麼咱們就先租房子好不好?”他低下頭緊緊抓住我的手搖晃著,好像我是一條沾了油的海參,瞬間就會化掉一樣。

“算了,不愛就彆勉強了,我受不了跟一個根本不能坦誠以待的人在一起。”我抽出手給他一個掉頭而去。

“飛飛——”他痛苦的嚎叫一聲。“你是說,是說那個在外地房子嗎?”他幾乎是呻吟著問。

“啊,真的,那豪宅真是他的?”我聽了他這句話幸福的要尖叫了,但是心裡的激動和疑惑又令我故作鎮靜的皺緊眉頭看著他。

“那套房子確實是我爸留給我的,但是,我不能要,所以我不打算跟你提。”他低著頭喃喃的說,好像那話語是從遙遠的地方飄過來似的。“不能要,一座價值連城的豪宅?”我死也不會懂的看著他。

他沉沉的垂著頭,好像那顆頭有千斤重,我走過去,緊緊摟住他。他好久低低的說:“飛飛,你真的願意嫁給我嗎?”

我重重的點點頭,說是。他抬起了頭,我看見眼淚從他鏡片後麵流出來:“飛飛,我知道你是一個不慕虛榮、真性真情的難得女子,你愛我單純愛我這個人,而我,這一生也隻能和隻會愛你,我真怕失去你,我們這就登記結婚好嗎?”

我看著他,幸福的什麼都忘了,隻是一個勁的點頭。他輕輕的摸著我的頭發說:“今天晚上去我家吃飯,我媽會把我的一切告訴你。”

他家住在偏僻的老街後麵一棟老的堪稱“風燭殘年”的破舊小區裡,那些層層疊疊的房子看起來狹小、肮臟、灰暗、真如蒙滿灰塵的火柴盒,我腦子裡又浮現出那座美輪美奐的豪宅,然後不由自主的浮想聯翩我和小白幸福的在裡麵親親我我的情形……“走啊,飛飛,上去。”小白對我頭一次來他家表現出極度的興奮,竟連他家會不會令我覺得寒磣都忘了,也許是太了解我,知道我不會嫌棄他這一點。

“你家真住在這裡?”我問。他笑著點了點頭。

我腦子裡想著那個豪宅,眼睛裡看我著眼前這破破爛爛的陋居,忽然如置身夢裡的不真實感覺。我看看身邊的小白,浮浮的想:“這一家子,唱的哪一出呢?”

又窄又陡的樓道裡黑乎乎如老鼠洞口,當然沒有電梯,且樓道裡的感應燈壞了,我們得摸黑上樓,小白用手機照著明牽著我的手慢慢的上,也不知道我們爬了多久,小白終於在一間灰灰的木門前停下了,還沒等他敲門門就開了。一位留著農村老年婦女的剪發頭的老人熱情又緊張的看著我輕叫:“呀,來了,快進屋快進屋,嗬嗬,嗬嗬……”後麵一個老頭係著圍裙衝我點頭哈腰的笑著招呼。

小白牽著我的手往屋裡走,隻走一步我就邁進了客廳的中央,就隻能在客廳中央的飯桌旁坐下了,其實我在門外就聞到飯菜的香味了,也幸虧這濃烈的飯菜的香氣蓋住了這僅有四五十平方的套兩室一廳的小房子裡散發出的各種氣味。

顯然這個家很少來客人,今天對我這個客人的到來早精心做了準備,我看到這屋子裡除了老舊的痕跡,收拾的還算乾淨,隻是被老舊的家具和雜物塞得滿滿當當的,除了去廚房和臥室的各個通道其餘的簡直不留一絲空地,挨挨擠擠的像個急軍箱子。

好在我是一個到處亂跑亂鑽的野人,沒有潔癖也不拘小節,看到滿桌子色香味俱全的菜頓時饞了,就沒心沒肺的對著飯桌大讚:“好豐盛的晚餐啊,還有地瓜丸子,還有涼拌拉皮,我最愛吃了,哈哈。”

聽到我的話他爸媽都喜不自勝的招呼我快吃,他爸用圍裙擦著手說:“一聽小白說你要來我就早早的收工了,把我拿手的好菜都做上來了,嘿嘿,閨女你今個得多吃點,我可是好幾年都不下廚了呀,嘿嘿。”

“收工?”我看了看他的手,黑乎乎的,都看不出肉色了。小白忙解釋:“我爸在機械廠退休了了在小區門口擺了個修車攤。”我明白他那雙黑手了。其實小白跟我說過的,隻不過我忘了。

“我也是,一聽小白說你要來我就夜市也不擺了,趕緊回來了,嘿嘿,看把你叔叔給喜的,菜也不叫我做了,咱今個還都是托飛飛你的福哩,要不可吃不到他做的菜,嘿嘿。”

我馬上笑著說:“那以後我就天天來,叫全家天天托我的福吃叔叔做的菜,到時候叔叔可彆煩了哈。”

“嘿嘿不煩,嘿嘿不煩。”他喜得隻顧笑,小白看我的眼神更加柔情似水。

小白忽然站起來跑進了一個房間,一會兒他推出來一個坐輪椅的中年男人,他的兩條腿可怕的萎縮成兩根細細的骨架子,僅有擀麵杖那麼粗。

“飛飛,這是我哥,他從小就得了病,不能走路。”小白顯然怕他哥難堪,故意輕描淡寫的解釋了一下他這個樣子的原因。我看到他爸媽的神情都緊張起來。

我看著這個明顯腦子沒問題的表情深邃眼神銳利的男人遲疑了一下,就立刻站起來朝他熱情的叫:“大哥你好。我早就聽小白說你多麼多麼了不起他多麼多麼愛你,今天終於見到活的了,哈哈。”然後就走過去從接過小白手裡接過輪椅把他推到飯桌前。

我仿佛都觸摸到了整個屋子裡對我充滿感激的空氣,於是在小白這個貧苦艱難的家裡吃的這第一頓飯很愉快溫馨的結束了。

飯後,小白爭著收拾碗筷,要然後他媽帶我進她的臥室說話。

小白的媽媽滿眼慈愛的看著我拉住我的雙手握在她的雙手裡,微笑著說:“我就知道俺小白不會看錯人,他從來沒往家領過女孩子,這回他說要帶他女朋友來我就知道你們是真心相愛的,我們家這個樣子,你這麼洋氣漂亮的女孩子卻一點也不嫌棄,我真感動壞了,俺小白可真是燒了高香了找到你這麼個好閨女啊。”

我被她那雙粗糙又溫暖的手握著我心裡暖暖的,就親昵的對著她笑笑然後一揮手說:“阿姨,彆這麼說,小白很優秀,我愛小白,也會愛他的家和他所有的親人,他的媽就是我的媽他的爸就是我的爸他的哥就是我的哥,我愛你們。嘿嘿”

她聽了眼睛裡頓時蓄滿了淚水,低下頭擦了擦流出來的眼淚,緩緩的站了起來,她從床底下的一個箱子裡拿出一個盒子,又小心翼翼的打開了盒子。一對碧綠的鐲子鑲嵌在那紅色的綢布上,美得我都看呆了。

“孩子,這是小白他爸留給他的唯一一樣東西了,小白說你們馬上要結婚了,我也該把它們傳到你們手上了,你好好戴上吧,這可是我家的一對珍稀物品呢,無價之寶啊。”她說著眼神空了,臉上露出深長的淒楚和無奈神情。

我把那對看起來完美無瑕的玉鐲捧在手裡,毫不懷疑她說的“無價之寶”的價值。“小白的爸爸?”我輕聲問。

她看著我輕輕的說:“是,小白不是我的兒子,他是我的侄子。”

我“哦”了一聲,盯緊她的臉。“他的爸和媽都不在了,不然,他也不會跟著我過這麼窮苦的日子,唉,說起來他可該是個少爺命,我還沒出嫁的時候家裡就是家財萬貫,到他爸爸當家就更富了,可是——”她忽然頓住了,眼神裡湧起一股恐懼和絕望,手也控製不住的抖起來。

我緊張的抓住她的手叫:“阿姨,你怎麼了?”

她好像噩夢初醒般回過神來,看著我忙掩飾自己的剛才的失態:“哎呀,你看看我這個老婆子,一想起過去就走神了,唉,老了都犯這個毛病,嗬嗬。”

我就附和她說:“就是就是,我媽也這樣,阿姨,你繼續說,後來呢?”

她顯然不想再陷進回憶裡了,搖搖頭眼神虛虛的淡淡的說:“後來——後來,我爸媽死了,唉,他媽也死了,他爸把瘋瘋癲癲的錢財都敗光了,就把剛出世的他托付給我不知去向了,我怎麼找他也找不著,就隻有把他留下的孩子好好的撫養了……他呀,一個瘋瘋癲癲的人,到哪能有活路啊,不知死哪去了。唉不說了,我從來都把他當親生兒子待,他也是個老實懂事的孩子,很孝順我和他姑父,知道自己的身世還照樣把我們老兩口當親爸媽孝順,對他那個癱子哥尤其好,他不能走路出去玩,就愛在家裡看書,他就用他的工資給哥買這書買那書的看。不過俺小勇也不賴,自己能養活自己,他有一雙可巧了的雙手,給一家出口窗花的公司剪窗花,來看看他剪的吧,嗬嗬。”

她顯然的想改變話題,但我急了,脫口而出:“他父親還給小白留下了什麼吧?”

她吃驚的盯住了我,眼睛裡又露出剛才所流露出的恐懼和絕望的神情。這時小白走了過來輕輕的說:“媽,我都跟飛飛說了,你跟她說實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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