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 釣魚老怪

2016-05-31 作者: 山有水
十五 釣魚老怪

如果我最後依然沒有成為一個真正的人,沒有回到原來的生活當中去,那我就不會寫下上述這些奇形怪狀的虛幻文字。

大概經過了十幾年,當我再次成為一位青年的時候,當我重新翻開這些已經發黃的文字的時候,我還是難以相信,這一切居然是真的。

請問:你有沒有死亡之後的體會?

如果你有,希望你能夠把它寫出來。

但是,我想大部分人的回答應該是NO!因為他們都沒有遇到像我這樣糟糕的好運氣。

活著的人麵對活著的生活,可能有無窮無儘的各種看法和各種描述,甚至對死亡也有著非常深刻的淺層探討,但這些都是很稀鬆平常的。

死亡,就像是電燈突然關掉,蠟燭突然熄滅,汽車突然拋錨一樣,這是一個關鍵節點。

死亡就像是一個奇點,之前的一切儘管我們都能口口相傳,但奇點之後的事情,我們誰還能記得呢?

或許這個世界上也有人能夠像我一樣不幸,完全記住了這些奇點——死亡之後的好多事情,但是如果他不從頭再活過一會,他還是沒有機會來詳細地描述這些事情。

雖然前麵十幾章的描述很亂很亂,甚至有點不知所雲,但實際情況比這還要壞的多!

我的感覺就是,那簡直就是一場噩夢,不!比噩夢還要缺乏邏輯和惡心,簡直就是一種無法用語言表達出來的混帳東西,一種完全可詛咒的東西。

根據後來的回憶,我儘量努力著打算將那些場麵,敘述地較為合理和邏輯一點,但事實是,我根本辦不到。

因為你如果硬要按照邏輯來描述的話,那就失去了真實的意義,這對後來打算研究另一個世界的人來說,現存的唯一資料也會是騙人的!

……

我並不比讀者恍然大悟的更早。

起初,我也與諸位尊敬的讀者一樣,沒有搞清楚在我身上到底發生了石馬事情?為什麼周圍的事情會突然變得如此撲朔米離和不可理喻?所以我也和你們一樣,不清楚世界到底要像我表達什麼?

為了能夠讓讀者體會到當時有多麼奇怪?我還是要再寫一點當時的情景。

無論如何,我都不能讓這些恐屍和農夫們攻陷這座奈何橋。

這麼多的屍類動物,即使我能夠逃到湖對麵,恐怕也難以完好無缺地逃下二龍山。

我如果有一顆紮彈,我絕對會炸了這座恐怖之橋的。

但是我沒有,我懷裡隻揣著一把小刀子。

麵對這麼多的移動屍體,我乾瞪眼沒治。

我回頭一看,那些白色的大象、獅子、鬼倀、鬣狗等都已經到了湖的對麵,一個個長著脖子向我這裡把望著。它們好像也在說:看這個家夥有沒有什麼辦法阻止這些怪物上橋。

我用眼睛瞅了瞅那些肋條骨,發現隻有在這些人體遺物上做點文章,才能拆毀了這座橋!然後讓那些鬼東西都呆在湖那麵乾瞪眼沒脾氣。

這些像鐵軌一樣的肋骨橋麵,也有一個缺點,那就是它們都由那些從湖裡伸出的手給支撐著的。所以,我隻要砍斷一些手臂式橋墩,那這座橋至少有一部分就會坍塌。

我現在正在橋的中央,那些屍體類怪物已經有不少爬上了橋,正打算踏著同類的屍體向我這裡衝過來!

時間給我剩的不多了。

這一次到二龍山來,我感覺每次時間都是非常不夠用的。

我急忙趴在橋麵上,一手扶著橋邊,一手拿著那把刀子,向那些人體橋墩狠狠砍去。

可能是我拚命的緣故,在我隻砍斷了三條胳膊的時候,那些隱藏在水裡的水鬼,這當然是我後來才知道的,都嚇得一個個縮回了自己的手臂。

水鬼們紛紛收回了爪子,因此橋墩一個個消失,橋麵立刻塌陷進水裡,然後那些肋條骨又都聚攏在聊一起,變回了骷顱人形,然後鑽進水裡都不見了!

這一下又要了命。因為我距離湖對岸至少有一點五公裡,如果橋倒了,以我的遊泳能力,那想都彆想,隻有被淹死一條路。

還好,那些爪子是從橋的那一邊收起,然後依次向我這麵過來。

我急忙爬起身子,高一腳淺一腳地往相反的方向狂奔起來。

一半橋瞬間就坍塌到了水裡,那些恐屍都紛紛落水。它們都不會遊泳,隻好被那些潛伏在水裡的水鬼一一抓住,立刻生吞活剝了。

我這時才明白,這世界上那有白過的橋啊?

這些橋原來是高山湖泊裡的水鬼們設下的陷阱,專門用來獵殺那些過河的人和鬼物的!

我更加撒丫子快跑,橋在我的屁股後麵接連不斷地塌陷,斷麵直逼我而來。

我奮力跑著,眼看就要快到岸了,可那該死的橋突然全部塌陷了。

我一頭栽倒在離岸邊隻有十幾米遠的地方,掉進了水裡,然後隻感覺在水底下,有成千上萬個爪子向我死死抓了過來。

我向岸邊拚命遊去,那些水鬼就跟在我的身後一直追我。

透過清澈的水麵,我想那些大象和獅子一定能夠看見有一大群水鬼,就像沙丁魚一樣,跟在我的身後,向我襲擊過來。

岸邊的這些鬼東西沒有一個願意幫我,它們也幫不了我,它們在水裡就會化掉,所以它們都不敢下水,隻是嚇得一齊往後退去。

我剛開始遊時,心想:完了完了,我一定會被這些水底怪物給追上,然後殺死的。但後來,也就是我遊出去五米左右的時候,我又不害怕了。

因為,我發現,那些所謂的水鬼,遊泳遊地比我還差勁。

這恐怕就是他們為什麼會被淹死的原因吧?但是到後來,我跟湖裡水鬼和江南水鬼打仗時,我才發現,他們當中的好多成員,其實都是遊泳高手。

我有了十足的信心,雙手嘩嘩刨著水,雙腳踢打著水麵,很快就遊到了岸邊。

所謂智者千慮必有一失,愚者千慮亦有一得。我那裡想的到,這些水鬼遊泳不成,壞點子到不少。

它們一看追不上我,就一個個張開嘴巴,嘴裡不斷地噴出一些淤泥,還有好多水草,一起將我的雙腳纏住動不了了。

我就是再有多大的本事,這會兒也是難以施展開來。

不一會,那些水草和淤泥就將我糊得像一個蠶繭一般,手腳都被死死捆住了一點也動彈不了。

我這才體會到了,落水的人為什麼很快就會被淹死了。那並不是因為水流急的緣故,而是水裡藏著這麼多的臟東西,不淹死才怪哩。

我做夢也沒有想到,在這樣的躲著許多水鬼的湖裡,居然還有人在釣魚?!

因為在水裡,我突然發現有一根魚竿,不知是從那裡來的一根魚竿,就懸在我的頭部上方不遠處晃悠。

魚竿上有一個極其銳利的魚鉤,魚鉤上有半截不知是人肉還是羊肉,或者是狗肉一樣的東西吊在那裡。

我想,不知是那個傻子會在這個湖麵上釣魚?釣魚沒有,釣鬼倒是一大把一大把的有不少。

我看來隻有一條道路可以選擇,要麼咬住魚鉤,被人釣上岸去,至少可以保全性命;要麼被水鬼當做戰利品抬走,成為它們的晚餐。

我當然要選擇前者。

我往上一跳,一口咬住了那隻魚鉤,然後使勁往下拽了一拽,生怕上麵釣魚的人不知道下麵有條大魚上鉤了。

可是,過了半天,湖麵上放下魚鉤的那個人一點也沒有反應。

已經有四個水鬼遊到了我的跟前,它們環繞著我的四麵遊著,然後欣賞著這個來之不易的俘虜——被水草包裹的嚴嚴實實的一個戰利品,大概心裡很高興。

突然,那個魚鉤猛地就被提了起來,魚鉤的鉤子立即鑽進了我的下嘴唇裡,一陣鑽心的疼痛讓我哇哇大叫。

等鉤子吃上勁以後,那條魚線就向上收縮起來。

我不知道那個魚竿有多結實,反正是我的整個身子就被這樣拖出了水麵。

四個水鬼當然不會放棄即將到口的美味,它們咬住我的衣服或者是我的腿,也同我一起被釣出了水麵。

我想隻要是一個正常人,如果看見他從湖裡釣上來這麼一大堆鬼東西,一定會卷鋪蓋跑人的。

但湖邊的那個鬥笠並沒有發生一點移動。

大吃一驚的到是我。

因為我發現,岸邊好像並沒有釣魚的人,但岸邊的確是有一個釣魚的人!

那個人看不見,隻有那個鬥笠,也就是帽子,和一個馬紮子,代表著有一個人就坐在岸邊正在往上釣著我們。

但釣魚人就是看不見!

魚線一點一點地被他收緊了,然後,我糊裡糊塗地就被拉上了岸邊。

那些水鬼也不打算放手,還黏在我的身上一點也不鬆口。

我的手腳都被水草纏住著動不了,但我能感覺到那個釣魚的人就在那裡操作者魚線和漁具,而且動作中規中矩,一點也不緊張。

隻有那個鬥笠在上上下下,表示這個釣魚的家夥還在那裡站起坐下的。

我感覺那個鬥笠俯下了身子,從我的嘴裡取下了魚鉤,然後將兩條黏在我身上的水鬼吧啦了下去,丟在了一個魚簍子裡。

緊接著,他似乎有點放棄了,不打算解開我身上的水草,也不打算救我,隻是將我和那兩個水鬼往旁邊一丟,就算完事了。

要是這樣就好了。現在到了陸地上,我自己也能打開那些纏人的水草,然後跑求子了事。

但是,有一隻大的出奇的鸕鶿,就是喜歡吃魚的那種鸕鶿,幾乎有鴕鳥身體那樣大,突然極其傲慢的出現在我的頭上。

這隻鸕鶿脖子上吊著一個像搖籃一樣的口袋,張開自己的大嘴巴,準備將我們裝進那個口袋裡去。

在被這個大鸕鶿活活吞下去之前,我立即大喊大叫了起來。

那隻大鸕鶿吃了一驚,它肯定沒有見過會大喊大叫的魚兒。它猶豫了半天,搞不明白到底這條魚是咋的了,所以暫時打消了吞咽的主意。

我的喊叫聲好像驚動了那張鬥笠,他似乎彎下了身子,一把從地上拿起了我,然後將我身上的水草和那兩個水鬼扒拉了下去,問我道:“你是個什麼鬼東西!?”

我急忙回答:“我不是鬼東西,我是個人,我叫李銳!銳利的銳!”

他說道:“這個湖裡從來沒有人的,有的隻是水鬼,你騙不了我的!”

我無可奈何,大喊道:“我就是一個人,是北京來的,剛剛不小心掉進了這個湖裡,不信,你看……”

我想拿出一樣陽世間的東西來給他看,但是除了那把刀子,我再拿不出任何東西了,因為我的行李都放在燕子家裡,什麼身份證、護照和錢夾子這些東西,都放在了她家裡。

那個人自言自語地說道:“我一直釣上來的都是一些水鬼,那有人啊?人也不會到這個鬼地方來啊?”

他一邊說著,一邊繳獲了我的那把刀子,似乎欣賞了一會,因為我看不見他,隻能這樣認為了。

關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