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五 淩遲處死

2016-05-31 作者: 山有水
四十五 淩遲處死

等我將再次艱難地挪動著身子,將脖子伸出彩鋼房的窗子時,就發現那個被人叫做陰哥,跟我就像是一個模子裡澆鑄出來的那個家夥,已經跑得沒影沒蹤了。

解放軍的一支部隊,已經將這個小小的蘭寧縣派出所包圍了個水泄不通,他們打死了十幾個土匪,然後將他們的屍體都擺在派出所的院子裡。

十幾個士兵們合力從派出所裡麵的房子裡抬出了幾具屍體,然後放在了馬路邊上。

不一會,哇哇地就開來了一輛破破爛爛的救護車,然後將那幾具屍體全給拉走了。

院子裡站著一排士兵,一個軍官模樣的人正在對他們訓話:“我們還是來遲了,那個叫陰三囂的土匪頭目,暗地裡帶著幾十個土匪襲擊了這個派出所,裡麵值夜班的民警都犧牲了。”

陰三囂?我直著耳朵就聽見了這幾個字,是不是說的就是那個非常像我、叫陰哥的家夥!

就聽那個軍官繼續說道:

“大家今後清剿二龍山的時候,一定要意識到那裡高危險性,尤其要注意這個叫陰三囂的家夥,這個土匪頭目極其狡猾,殺人不眨眼,對付老百姓的手段也特彆殘忍,而且喜歡吃人肉喝人血,無惡不作,所以接下來我們就要向二龍山剁肉壩出發,追擊陰三囂和其同夥,大家有沒有心理準備?”

“有!”士兵們都直著嗓子喊道。

“立正!稍息!向右轉!跑步走!目標二龍山剁肉壩!”軍官喊著口號。

那些士兵都轉動著屍體,一個接一個排著隊,開始向馬路上跑去。

我心裡琢磨著:今天晚上的發生的事情看來並不出奇,是有一個叫陰三囂的土匪頭目,帶領手下襲擊了這個派出所,殺死了在裡麵工作的幾位民警,在趕來增援的解放軍的強大火力壓製下落荒逃跑了,事情就這嘛簡單。

可是,事情並沒有向我想象的這樣簡單。

等到我再次將頭伸出窗子外麵的時候,我發現,那些喊著口號,不停地往二龍山剁肉壩進發的士兵,其實都不是真正的士兵,而是一些移動著的鬼影子!

我仔細一看,那些士兵雖然都穿著軍裝,但衣服裡頭都好像空空蕩蕩的沒有身子,兩條褲腿擺來擺去,裡麵根本就沒有腿子!

我再看那些士兵的臉麵,一個個恍恍惚惚的一點也看不清,整個人的臉麵就像是煙霧幻化而成的,不斷地變化著形狀,難以把握。

那些影子士兵們剛一走,幾十具躺在地上的土匪屍體,突然就又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然後也向著二龍山方向跑了。

那輛隻閃著警燈,卻沒有一點聲音的救護車,突然又悄悄地開到了派出所院子裡來了。

車後門打開,那幾個被土匪打死的蘭寧縣派出所民警,又都從救護車裡爬了出來,滿身是血地站起身來,而且還相互打著招呼,開著玩笑,一同走進派出所裡頭,就像是要去上班一樣輕鬆自如,好像根本沒有發生任何事情一樣。

等到這些派出所民警下了車離開,那輛救護車就又打算開走。

這輛車在地上掉頭,然後轉彎,最後駛離了派出所院子。

我睜大眼睛愣著,因為我看見,那輛救護車上根本就沒有一個醫生和護士,就連司機也沒有。

在警燈的閃爍中,那輛沒有司機的救護車就這樣悄無聲息的又開走了!

哢嚓一聲,剛才還是漆黑一片的蘭寧縣派出所,突然又是一片燈火通明,我甚至可以聽見那些值守夜班的民警在那裡聊天的聲音,還能聽見派出所馬所長咳嗽的聲音。

我再一看院子裡,馬所長的屍體早就不見了,那個滾落了很遠的頭顱也不見了,地上除了剩下一灘黑乎乎的血之外,什麼也沒有了。

我嚇出一聲冷汗,在邏輯推導了半天之後,隻能是這樣解釋剛才的這一出戲了:

雖然現在都是2016年了,但過去的時空看起來並沒有就此消失,而是與2016年的時空經常疊加在一起,過去的並沒有因為時間已經過去而停止,它們還在進行著演化,隻不過是與2016年的事情相互不乾涉而已。

那些土匪還在二龍山殺著人,那些士兵還在那裡剿滅著他們,派出所一次一次被襲擊著,陰三囂一次一次的逃跑,這些事情其實一直在我們發現不了的背地裡,也就是在我們麵前,一直上演著,沒完沒了的上演著。

……

現在,派出所裡又恢複到了原來的平靜,我在不害怕了,隻是心裡感到有些氣憤。

我在心裡罵自己道:“李銳啊李銳,你這個豬頭!被一個吊死鬼糊弄了這麼多年,這時候才清楚自己上當受騙了,你真是太笨了!”

而且,現在江湖上還流浪著一個跟你長得一模一樣的鬼土匪頭目,這個家夥到處殺人放火,燒殺搶掠的無惡不作,這TMD都是哪門子事情啊?

……

我的律師不知道石馬時候進來的,他一屁股坐在我的麵前,張口就說道:

“李銳,你的這個案子實在是太大了,我感覺到壓力山大,馬所長硬要推薦我來給你當辯護人,可是我恐怕難以勝任。”

我一看麵前的這位律師,走得滿頭大汗,咯吱窩裡夾著一個黑色的公文包,戴著一副眼鏡,年紀不大,也就有個三十來歲,但前額已經是光禿禿的沒有幾根頭發了,於是將後麵的頭發留的格外長,然後卷過來掩護著前額,估計是害怕人家說他是鬼剃頭。

我對這位律師不報任何希望,因為我現在已經是一個死人了,大不了再死一回,沒有什麼可以值得大驚小怪的,我現在還能失去什麼?我不會再失去什麼的了。

想到這裡,我冷冷地對那位正在脫毛的律師說道:“你隨便辯護辯護就行了,沒石馬大不了的,不就是一死麼,我不怕的。”

王律師睜大眼睛,從鏡片背後瞅著我看了半天,然後問道:“照你這樣說,那這些驚天大案,難道真的是你乾的?!”

我剛想罵人,但還是忍住了,然後搖搖頭,說道:“我已經重複了n遍了:都是川東鬼王和燕子她們乾得,跟我一點關係都沒有。”

王律師看了看我,問道:“燕子是誰?川東鬼王又是誰?”

“燕子是我女朋友,川東鬼王就是赫赫有名的朱江山,朱元璋的第三十代孫子,怎麼,你連這個都不知道?”我平靜的說道。

王律師吃了一驚,一聽這話,就對我說道:“噢,我以為你說的是誰呢,原來是他們兩個。”

我感覺有點戲,看來這個王律師真的認識這兩個家夥,看來我似乎有救了,我一改不配合的態度,站起身倆問王律師道:“你認識他們?”

“據我調查,你說的那個叫蔣飛燕的所謂你朋友,在十年前,也就是2006年3月11日,就上吊自殺在他們家附近的一個樹林子裡;至於那個川東鬼王朱江山,那就是這裡的一個神話傳說,現實中根本沒有這個人。哎,你以前是不是有精神方麵的的問題,比如妄想症或者是強迫症之類的問題?”

我差點罵人,瞪了麵前的這個禿子一眼,說道:“你才有精神問題,我好著哩。”

王律師沒有生氣,說道:“你沒有明白我的意思,如果你有精神方麵的問題,那我就可以申請法院,對你進行精神病鑒定,如果鑒定成功,至少可以免除一些你的罪責的。你明白沒有?”

我嘿嘿一笑,說道:“有罪無罪對我意義不大,反正我已經死了,是一個鬼,我怕什麼呀。”

這回輪到王律師發神經了,他氣得眼鏡子都差點從鼻子上掉了下來,生氣地說道:

“李銳,你要想清楚了,你這次的事情,差不多把天都捅個窟窿了,你還是這個態度,我都為此受到了牽連,有人揚言要燒死我!就是因為法院指定我給你做辯護的原因!”

我白著眼睛問道:“事情有多大?”

王律師打開公文包,從裡麵拿出一遝子皺皺巴巴的報紙,然後通過那個通話窗口遞給我,說道:“你自己看看,你都乾了些什麼,我真的是想幫助你,可你……你卻是這個態度!真是讓我失望!”

我一看是報紙,有點驚奇,因為大概有好長時間了,我都再也沒有看見我曾經熟悉的報紙了。

我伸手拿過那疊子報紙,一看,有什麼晚報、日報、晨報,還有英文報紙等等。

我先檢出北京晚報一看,就嚇了個半死!

北京晚報的頭版頭條,用加粗的一號字體寫著一個大標題:殺人狂魔李某潛藏我報社長達十年之久!

我再一看內容:

殺人食屍狂魔李某今日被四川警方成功抓獲,現被羈押在川東市蘭寧縣城某派出所。人血酒製造商,深圳飛機爆炸嫌疑犯,表麵上看起來就像一個謙謙君子,但實際上是一個潛伏在人民身邊的邪惡人員李某,竟然曾經就與我們一同共事多年,其人平常偽裝得平易近人……

法製日報的標題是:全國人民強烈要求立刻處死這個中國的殺人狂魔!

北京晨報的頭版頭條是:活人宴背後的人肉買賣,記錄一個謙謙君子的罪惡一生!

我勉強認識一點英文,泰晤士報的標題翻譯出來就是:中國殺人戰車正在悄悄碾過神州大地!

我有點吃驚,手裡拿著這些報紙問王律師道:“這都是石馬,亂七八糟的?”

“爛七八糟,這都是你犯下的罪惡,你就不要揣著明白裝糊塗了。”

王律師從眼睛下麵研究著我的表情說道:

“廣播、電視和互聯網上都炒瘋了,所有的指控都對你不利!”

我哈哈大笑,感覺自己的笑聲裡充滿了無窮無儘的正義和勇氣,力量就在我的一方,我害怕石馬?

我笑完之後,當即站起身來,背著手在羈押室裡轉著圈子,嘴裡誦者一首詩:

對人進出的門緊閉著,

對狗爬出的洞敞開著,

一個聲音高叫著:

爬出來吧,給你自由!

我渴望自由,但我深深地知道:

人是不能從狗洞子裡爬出去的!

……

“什麼,你你,你竟敢罵我!罵我是狗!”王律師瞪著眼睛說道。

我餘笑未泯,不理會他,隻是自言自語地接著說道:“來吧!讓暴風雨來的更猛烈些,我一點也不害怕!”

王律師差點被我給氣死求子了,他近乎哀求般地對我說道:“從你當前的表現來看,這些案子可能真的全是你乾的!”

我睜大眼睛,有點瘋狂地抗議道:“那你說,我殺死了那些人,可是,我又是誰害死的呢?你說!你說啊!”

王律師已經有點崩潰了,他搖著頭,往後退著身子,說道:“你就彆再裝神弄鬼了行不行,我求求你了,如果你有精神病,法律上還可以給你適當降低懲罰,但如果你裝鬼的話,那有石馬用呢?法律上沒有說裝鬼就可以免除刑罰的!”

“裝鬼?”我有點不明白王律師的話,說道:“NO!NO!我本來就是一個鬼,何用裝呢?”

“我的哥哥呀,你就彆再這樣了,你以為我願意接受你這個案子嗎?我剛剛乾律師這一行當,就碰上你這樣一個驚天大案,法院指控你殺死兩千九百多人,兩千九百多人,史無前例啊!”

王律師說道。

我冷靜的問道:“你說,法院最後能判我一個什麼罪名?”

“至少是一個淩遲處死!”王律師也冷靜地回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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