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一 抄墓碑

2016-05-31 作者: 山有水
五十一 抄墓碑

我們大家都問大老憨道:“那個行刑鬼到底把你怎麼樣了呢?”

大老憨吸了一口氣,說道:

“怎樣了?說起來不要是人,連鬼都不相信。你們說邪乎不邪乎,半夜兩點,行刑鬼正在破我的背,不成想,那個被我入室盜竊時砍成植物人的家夥,突然在醫院裡活了過來。這就意味著,我判不了死刑,至多是一個無期,所以法院當然不能對我執行死刑,所以那個行刑鬼就跑了!”

大家都鬆了一口氣,異口同聲地說道:“你他大爺的運氣真好!”

大老憨說道:“後來,監獄裡將我送到一家大醫院,外科專家們搶救了兩天兩夜,這才把我從鬼門關裡給拉扯了回來。”

“警察們也不知道這是咋回事,不清楚我怎麼會傷的這麼嚴重,後來,警察調查了幾個月,發現我的獄友都沒有殺人動機,他們也沒有辦法查明真相,就說我是自殺!”

大胡子說道:“這種詭異情況,警察是根本查不清楚的。”

大老憨說道:“他媽的,老子自殺也夠不著自己的後背啊!”

“那你後來是不是提前出獄了?”

我問道。

“那個家夥沒有死,所以我被改判為十年,”

大老憨咽下一口口水,繼續說道:“後來,我保外就醫,我賊心不死,又和人乾了幾票,綁架了一個有錢人,不小心就弄死了那個老板,結果二罪並罰,被判死刑了!”

我腦海裡突然興起一個問題,問大家道:“關在這裡的人是不是全是死刑犯?”

大胡子嗬嗬叫道:“你小子說得真新鮮啊,看一看你的囚服,再看一看你的鉸鏈和手銬,再看看你吃的,全是大魚大肉的,不是死囚,誰還能有這個待遇?”

我一聽,一下子就跌坐在地上,差點嚎啕大哭起來,我大聲說道:“我要揭發,那些遊客的死跟我一點關係都沒有,不是我乾的,我知道是誰乾的!”

大胡子一聽,說道:“那你說是誰乾的?難道另有其人不成。”

我說道:“川東鬼王朱江山才是真凶,我是被冤枉的。”

緊接著,我就將我如何來二龍山,以及如何被陷害的過程,一五一十的向這個七個獄友都講了一遍。

大胡子聽後,說道:“如果你說的是真的,那你就是一個背黑鍋的,你想一想,這些地方人鬼勢力聯合起來,殺了那麼多人,所以他們得找一個替罪羊,你就是這些人的替罪羊!”

“我還能有什麼辦法?”我問大胡子道。

“這個情況看起來是沒治了!”

大胡子說道:“不出七天,魔鬼快遞就會送達你的手中!”

我問道:“什麼魔鬼快遞?”

大胡子說道:“就是死亡判決書啊。”

“照你說的,我就沒有上訴的機會了,也就是我活不過七天了?”

我冷靜地問大胡子道。

“你這種情況,上訴根本是沒有機會的,絕對過不了七天,就會執行注射死刑,不信,咱們兩個打個賭!”大胡子伸出兩隻手和一副手銬說道。

我哭著說道:“大哥,我都要死了,還有什麼心思跟你打賭!”

大老憨一聽,突然說道:“這等死的日子最難熬,其實,直接死了到不害怕,慢慢地等死才是最恐怖的!”

旁邊的那個小夥子問大老憨道:“你有什麼辦法,讓這位大哥度過餘生,至少不再擔心害怕的,有嘛?”

大老憨舉著一個指頭,說道:“隻有一個辦法,那就是以毒攻毒,以恐怖戰勝恐怖,晚上講鬼故事,白天睡大覺,七天七夜,吱溜一聲就過去聊!”

大胡子一聽,高舉大拇指讚歎道:“咦,他奶奶的,你這個辦法不錯!但是老子是秋後問斬,這得講多少鬼故事才行啊?”

大老憨說道:“給先死的講,讓他們死前也過得快活點,最後死的人,就自己給自己講,自己嚇唬自己,時間照樣過得快。”

大胡子說道:“反正這個李什麼的隻有幾天的活頭了,不行這麼來,你們看行不行?”

“怎麼來?”大家都問他道。

“這樣,咱們每個人一個晚上,講述一件自己親身經曆的恐怖事件,就像天方夜譚中的一千零一晚上那樣,算是給這位兄弟,在死前壓壓驚!你們看行不行?”

大家打算鼓掌,表示一致同意,但手都被烤著,無法鼓掌,於是就都大聲說道:“這個辦法好,就照胡子哥說的辦!”

大胡子看看表,說道:“現在是下午三點,等我們吃完晚飯,我第一個講,你們看咋樣?”

我心裡又煩又怕,隻關心自己的判決,也沒有心思聽什麼鬼故事,隻是胡亂點著頭,算是答應了。

其實,後來我才知道,這個土辦法還真管用,對付死亡恐懼,隻能是用比死亡恐懼更恐懼的東西才行,否則,其它辦法根本沒用的。

晚飯是紅燒肉和炒雞蛋,我沒有胃口,一把扯住那個送飯的獄警,心驚膽顫地問他道:

“大哥,你知不知道我這次能不能活?”

送飯的獄警白了我一眼,說道:“你這個家夥,一開始不是很狠的嗎?怎麼了,現在害怕了?”

我說道:“沒有,沒有,獄警大哥,我剛開始的時候不知道,還以為自己早死了,所以不害怕,後來才知道自己是被騙了,反正,我一時半會給您說不清楚。”

那個獄警打量打量我半天,這才說道:“你到底殺了多少人?我聽說至少不下三千人,我都不敢相信,這又不是戰爭年代,你一個人竟然還能殺這麼多人!?”

我頭搖得像中了風一般,連連否定。

獄警一看我不承認,無奈地說道:“現在你承認也好,不承認也罷,反正全世界都被你的犯罪行為給驚呆了,一個人在不到一個月的時間,竟然接連作案幾百起,殺人傷人共計三千多名,你說,你該不該死?”

我爭辯道:“大哥,這不是我乾的,是另有其人!”

獄警懶得跟我鬥嘴,說道:“你光說是彆人乾的,那你拿出證據來啊?證據!現在講的是這個!”

我剛想揭發川東鬼王,那位獄警隔著監獄聽風口說道:“打住!打住!我不管這個,反正過不了幾天,你就知道宣判結果了,不是死刑,我都不敢相信的,有什麼話,留著給自己家裡人說去吧!”

說完,那個家夥就哐趟一聲關上了那個送飯的小窗口,哼著小曲子走了。

我那有心思吃飯,一個人默默地走向牢房的一個角落裡,獨自坐在地上,雙手抱膝,將頭夾在雙膝之間,一個人品味著臨死之前的孤單和無助。

也不知道過了幾個鐘頭,忽然掱地一聲響,監獄裡的燈都就熄滅了。

我抬起頭,隻見大胡子點著一根火柴,他不知道從哪裡搞的一盒火柴,還有一包皺皺巴巴的黑蘭州牌香煙,拿出來,給大家一人一根,然後招呼大家圍坐在一起,裝腔作勢地說道:

“我現在就要講鬼故事了,大家可聽好了!”

大家都伸長了脖子,對他的鬼故事期望值很高。

我大口大口地吸著煙,心裡六神無主,根本沒心思聽他胡掰。

大胡子突然對大老憨說道:“你登記一下,看這幾個哥們以前都是乾啥的?記住,每個人都要講一晚上的,不能瞎胡編,要講真人真事!”

大老憨一聽,就問大夥兒道:“各位小哥們,你們都自我介紹一下,之前都是乾什麼的,準備講個什麼故事?”

那個小夥子第一個搶著說道:

“我之前就是一個送快遞的,不知道誰跟我開玩笑,將死人頭、腳趾頭和人的內臟都裝在快遞盒子裡,我不知道,就送給了幾個銀行職工,這家夥,警察死活查不出凶手,最後就認為我是那個殺人碎屍罪犯,所以就將我送到了這裡關起來了!”

大老憨說道:“哎,感情這個好啊,等會你就講一講,啊哦,還不知道你叫啥名字?”

小夥子說道:“你們就喊我小劉就行,送快遞的都這麼叫我。”

大胡子一指一位總是笑眯眯的半大老頭問道:“這位老哥是咋回事?您打算講個啥?”

我一看那個老漢,雖然大概有六十多歲了,但精神很好,一頭黑發,臉上那個富態勁,一看就是一個當過官的人。

老漢愁眉苦臉地說道:

“我以前本來是一個泥瓦匠,後來,我托關係成了博物館裡的一名文物看管員,我又是黨員,還是個看管員班長,而且年年被評為優秀看管員,可哪裡知道,我算是倒了八輩子黴了,我看的那件國寶級文物,竟然被我的那個女人,與她的另外一個男人合夥給偷走了!”

“啊!”大家都不相信。

老漢又說道:“打死你們都不相信的,我值班的那天,我的那個女人約我出去,結果他的另一個男人,也就是那個男的,就偷偷地偷走了我看管區域的那件國寶!”

“後來呢?”大家趕緊問老漢道。

“後來,為了私了,我去找她們兩個要,不小心就把她和她的那個鬼男人都給殺了!”

大胡子一聽,高興地說道:“老漢先生,這個好!博物館裡是不是有好多恐怖事件?”

老漢說道:“彆叫我老漢,我叫張建名,叫我張班長就行,實話告訴你,我之所以殺了那兩個鳥人,都是因為粘了博物館的鬼氣,然後我的那個死了多年的老婆,就在背後鼓搗著我,結果我就殺死了那兩個偷文物的家夥。”

大家一聽這個故事講起來一定精彩極了。

身邊還有三個人,大胡子又問了他們都是乾啥的,那三個裡有一個叫桂長三,是一個在醫院裡背死人的家夥,還有一個叫高三海的,是在南北山上守山的人,還有一個叫李英堂的家夥,是在水泵房裡值班的。

登記完了之後,大胡子突然開口說話,聲音都變了調門,說道:“我剛剛到部隊當兵的那年,我才十八歲,是一個新兵蛋子,我們班長為了讓我們新兵練膽子,就讓我們黑天半夜裡,去墳地裡抄墓碑!”

“半夜裡抄墓碑?你們班長也夠損的,出了這麼一個餿主意。”

大家都說道。

大胡子歎了一口氣,說道:“實話告訴你們,這還真是一個餿主意,這個抄墓碑的鬼點子,幾乎毀了我的一生啊,我盜墓的邪念就是從那時候開始的!”

“你也盜過墓?”我暫時收起自己怕死的思維,吃驚地問大胡子道。

大老憨在一旁對我解釋道:“你彆小看他,他厲害著哩,他不但盜過秦王大墓,而且還盜過西漢皇陵,還買賣國家一級文物,也就是國寶,並且屢教不改,還因為分錢,殺了同夥,這才被判了死刑!”

“哎,不說這個了,聽他講抄墓碑的事情!”

那個送快遞的小劉趕緊說道。

大家很快就安靜了下來,隻聽大胡子一個人幽幽地說道:“我靠,那是一個冬天的晚上,張班長把我們帶到了一個荒無人煙的的公墓區裡頭,我清楚地記得,那天晚上,雪下的大,風也吹得緊張,我們將這種天氣叫做鬼吹雪天氣!”

“那個公墓區很大很大,一眼望不到邊上,大概至少有幾千人埋在那裡,我們班長把我們帶到公墓區,他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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