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浩東一看老媽的臉色如此嚴肅，甚至是比較沉重，心裡嚇了一跳，趕緊跟著她走出了距離楊楠楠休養的帳篷很遠的地方。
“媽，到底發生什麼事情了？難道楠楠的病情很嚴重嗎？”郭浩東等老媽一停下來，就急切地詢問。
李素琴搖搖頭，但看到兒子滿臉焦慮，心裡甚是欣慰，不禁講道：“浩東，看到你現在很在意楠楠，我打心裡高興。”
郭浩東略顯尷尬，有些遮掩地回答：“她畢竟是我法定的媳婦嘛。如果她有什麼意外，我和您們都無法向她的老爸交待。”
李素琴放鬆一下表情，溫和的口氣講道：“我剛才打聽醫生了，楠楠的傷勢並不是很嚴重，雖然從那麼高的地方滾路下來，還好沒有傷到骨頭，渾身僅有一下皮外傷。還好這裡的醫療設施比較齊全，可以處理好她的傷勢。她現在身體虛脫的主要原因，就是疲勞所致。尤其最近兩天，她幾乎徹夜不眠，必須要靜下來休息。”
郭浩東心裡說不出是啥滋味，也似乎明白了楊楠楠為什麼最近連續兩夜沒有給自己發信息了，原來她的工作實在太忙碌了。
他思忖一下，突然發問：“既然她平時睡得很晚了，那您們還為什麼給她加工作量呢？”
李素琴搖搖頭：“沒有誰給她加工作量，這是因為我們單位有幾名職工的親戚也遭遇不幸，他們都請假去援助親戚了。所以，我們在這裡的力量驟然減少。而對災民的安置工作一刻也不能停止，所以她才廢寢忘食地工作。”
郭浩東黯然搖搖頭：“她真是一個傻丫頭，為了幫助彆人，一點也不珍惜自己。”
李素琴神色鄭重地講道：“她的確很傻，但這是她的天性善良所致。你不覺得這樣的姑娘很可愛嗎？”
郭浩東仿佛猜到了老媽找自己談話的原因了，不由垂下了頭，但他的內心卻一刻不能平靜下來。
李素琴這時神情嚴肅道：“浩東，我再鄭重地問你一句，你跟國外的蘭蘭相處時，到底碰沒碰過她？”
郭浩東心裡一凜，思忖一下，才搖搖頭：“從嚴格意義上講，我並不算碰過她，雖然有一些親昵的舉動。”
李素琴的臉色有些發燒，眼神也濕潤下來了，突然懇求的語氣講道：“浩東，我求求你，就把蘭蘭當作妹妹吧。千萬不要再跟她發展關係好不好？”
郭浩東一愣：“為什麼？難道就因為楠楠嗎？”
李素琴很想把蘭蘭的身世講出去，但又怕兒子知道了真相，會沉不住氣，而引發一場軒然風波。她如今連對楊崇啟告之真相的機會都沒有，又如何貿然講給兒子聽呢？她更不想讓兒子知道自己年輕時的出@軌經曆。所以，她的表情糾結了一下，終於附和兒子的話：“是的。我覺得楠楠更適合做你的媳婦。她有一顆金子般的心。今後對你一定會誠心誠意的。如今她的爸爸已經不久人世了，你就是她今後的精神支柱了。如果你冷淡她，疏遠她，就是對她最大的傷害。難道你就忍心讓她受到傷害嗎？那個蘭蘭雖然也很不錯，但隻要你和她的關係還沒發展到那一步，就完全有改變的可能。但眼前的楠楠，卻不允許被無辜地受到傷害。”
郭浩東心亂如麻，麵呈痛苦的樣子：“媽，我聽進去您的話了，請您給我一點時間，讓我考慮一下好嗎？”
李素琴的內心很緊張，嘴巴張動了幾下，終於發現聲音：“浩東，我可以給你時間，但不是讓你去選擇，而是給你一個接受楠楠的過程。我從你今天的舉止，已經看出你舍不得楠楠。所以，你必須在感情上當機立斷，趕緊跟蘭蘭說清楚。她畢竟還有李順喜。”
郭浩東愕然望著老媽：“您也知道李順喜？”
李素琴淡然一笑：“我們民政局既然把老陳家列為幫扶對象，難道我作為局長，還不清楚李順喜正在幫蘭蘭照顧她的父母嗎？”
郭浩東恍然大悟，但又解釋道：“可是蘭蘭並不愛小李呀。我為了幫蘭蘭賠償他，已經把他從鄉下弄到城裡來了，並且給他安排一個高薪工作，這也算對得起他了。”
李素琴歎了一口氣：“我已經知道了你把蘭蘭的父母從鄉下接過來的消息，但沒有想到你卻借職權之便，居然走後門為李順喜安排工作。你知道這是什麼行為嗎？”
郭浩東不服：“我可不是任人唯親，感覺小李是個人才，才不拘一格聘用他的。再說，景豐公司內部暗流湧動，我需要在公司注入一份新鮮的血液。”
李素琴一驚：“景豐公司不是運營很好嗎？怎麼會有問題？”
郭浩東苦笑一聲：“媽，難道您沒聽說過，越是在繁榮的背後，越是存在不可告人的秘密嗎？李順喜正無意幫我整肅公司，我並沒有用錯人。再說楠楠不是同樣如此嗎？她現在的努力付出，不是也證明您沒有‘任人唯親’嗎？”
李素琴的臉色有些發燒，但很快改變改變話題：“浩東，咱們先不談‘任人唯親’，就說你對李順喜所謂的補償這件事吧，難道你覺得給他一份好工作，就能平衡他這幾年對蘭蘭家的付出嗎？難道物質的回報就等彌補感情的付出嗎？”
“這···”郭浩東又垂下了頭。
李素琴沉吟一下，不由埋怨道：“蘭蘭也做得不對，根本不懂真正的愛情。她在李順喜為她付出這麼多的情況下，再跟你發展感情，簡直是大錯特錯。”
郭浩東愕然抬起頭：“您為什麼這樣說？難道她必須犧牲自己的感情去接納小李，就是懂愛情嗎？”
李素琴神情鄭重地表示：“如果你認為愛情僅僅是一件奢侈品，那你就是玷汙了愛情。真正的愛情是需要先付出，再去索取，甚至還需要有一種犧牲的精神。它的苦澀可能比甜蜜更多一些。李順喜不是這樣做的嗎？可她呢？完全把愛情當作了個人的感受，憑借主觀的意願行事。當她見異思遷，讓你去取代李順喜，就該受到良心的譴責。而你呢，卻在她錯誤的道路上，一路推波助瀾。結果，就連你也放棄了應該值得珍惜的東西，跟她徹徹底底地發生一場錯愛！”
郭浩東倒吸一口氣，隨即辯解：“媽，我畢竟認識蘭蘭在先，如果楠楠首先走進我的生活。我是不會追求蘭蘭的。其實，蘭蘭並不是你想象的那樣。她當初本來是拒絕我的，後經不住我對她動之以情地講道理，才讓她懂得愛情並不是報恩。”
李素琴苦笑道：“如果愛情不懂得報答，那可真是一種自私和狹隘的產物了。那我們還憧憬它做什麼？”
郭浩東這是第一次跟自己的老媽討論愛情，當聽到她的一番見解，不由有些嗔目結舌了：“媽，那您是對愛情怎麼定義的？”
李素琴沉思了一會，才鄭重地表示：“愛情是最廣義的東西，它是由每個人不同的感情經曆，而不斷變化其內涵。所以，它不是某個詞彙能概括得了的。但它決脫不了感恩、道德和富有犧牲精神，甚至還是一種成人之美。而像你和蘭蘭那樣不顧傷害更多身邊親人而獲自己所需，決不是我們提倡和向往的愛情。”
李素琴講到這裡，又不經意想起自己年輕時對楊崇啟的情愫，不由濕潤了雙眼。
不過，她的這一番話，卻為還處在迷茫之中的郭浩東注入了一份理智，也增加了他的決斷的態度。
“媽，也許是我錯了，當時有些感情用事了。聽了您的一番話，我更知道自己該怎麼做了。”
李素琴聽了兒子講出的很虔誠的話，不由驚喜道：“浩東，你真想好了嗎？”
郭浩東認真地點點頭：“您請放心。我一定好好嗬護楠楠，不會再傷害她了。”
李素琴喜極而泣：“浩東···這是真的嗎？”
郭浩東沉默一會，才坦然地表示：“我對蘭蘭的愛，也許不會因為一些變故而突然改變。但您說對了一點，愛情是需要富有犧牲精神的。在楠楠和蘭蘭之間，我已經知道該怎麼做了，該把對誰的感情埋藏在心裡，留作一種懷念，又該把誰嗬護在身邊，相濡以沫地共度一生。”
李素琴擦拭一把自己激動了淚水，並動情點點頭：“浩東，媽媽沒有看錯你。你真是一個敢於擔當的好男人。楠楠是值得你疼愛一生的女孩。我也為楠楠感到高興。”
郭浩東不明白老媽為什麼對楠楠抱有這麼大的情結，內心疑惑了一陣，才輕聲表示：“媽，我該回去陪楠楠了。”
李素琴點點頭：“嗯，你好不容易來一趟災區，就在這陪楠楠一天吧。”
郭浩東再沒有什麼表示，回身往楠楠養病的帳篷裡走去——
“浩東！”李素琴等兒子邁出幾步，突然動情地喊一聲。
郭浩東驀然回首：“您還有事？”
李素琴衝兒子和藹一笑：“浩東，我現在才感覺你的感情徹底成熟了，並還想跟講一句——真愛就是要用生命珍惜真心對你的人，並且經曆很多坎坷之後，還能夠相互說‘我愛你’。你現在對楠楠的感情所發生的變化不是同情，而是愛情。它不是一見鐘情的虛幻，而是有過一段經曆後，產生了共鳴。隻有這樣的愛情才能地久天長。”
郭浩東沒有回複，但卻向老媽投去一個感激的眼神。
楊楠楠在帳篷裡等了許久，才盼到郭浩東走進來——
“浩東哥，難道公司有要緊的事情嗎？”她首先急切地問道。
郭浩東莫名地搖搖頭：“沒有呀。你為什麼這樣想？”
楊楠楠提醒道：“你剛才出去不是接公司打來的電話嗎？並且去了那麼久，難道不是有要緊的事嗎？”
郭浩東“哦”了一聲，才想到自己剛才離開楠楠的原因。
楊楠楠這時眉宇間顯得很糾結，但還是勇敢地講道：“浩東哥，如果公司有要緊的事情，你就不要管我了，趕緊回去辦正事吧。”
郭浩東已經察覺到她對自己的不舍，但卻有一種割舍的精神，又不禁感動了，便掩飾道：“你不要為我擔心。我已經把公司的事情都安排好了，可以陪你在這裡呆一天。”
楊楠楠一聽，頓時重新煥發一種青春的光彩：“真的嗎？那可太好了。”
郭浩東低頭看看那半碗剩粥，才意識到自己還沒有喂她吃完呢。
當他走近了，再端起那半碗剩粥時，感覺碗裡的殘粥已經涼透了，於是對她商量道：“楠楠，這碗粥已經涼了。我去先幫你熱一下吧？”
楊楠楠輕輕搖搖頭：“我已經吃好了。你就不要麻煩了。即便再去加熱，我也吃不下了。”
郭浩東“哦”了一聲，隻好把那半碗粥放在了一旁。
他站起來，並打量一下這頂帳篷裡的情況，連一點水果都沒有。他的心裡不禁懊悔——早知如此，就該買一點水果過來。
“楠楠···我···我還能為你做些什麼？”郭浩東這時有些拘謹起來了。
楊楠楠向他投去一個深情的眼神：“浩東哥，我不用你為我做任何事情，隻要能在我身邊陪著我就好。”
郭浩東遲疑一下，才又重新坐在她的床邊，並微笑道：“那我陪你聊聊天吧。”
“嗯。”楊楠楠興奮道，“咱倆很久沒在一起好好聊聊了。”
“是嗎？”郭浩東回憶一下自己和楠楠這段時間的夫妻生活，不由有些汗顏了。
楊楠楠的氣色逐漸恢複，這也許是郭浩東的到來，給她注入了一份活力。她饒有興趣地問道：“浩東哥，你想跟我聊點什麼話題呢？”
郭浩東遲疑一下，覺得目前楠楠這個樣子，自己還不是向她坦白的時候，於是笑問：“那你想聊著什麼話題呢？”
楊楠楠眨動一下大眼睛：“那你聽我講一講我這兩天經曆的事情吧？”
郭浩東立即點頭：“好啊。我已經連續兩天沒有接到你發來信息了，正想了解你這兩天的經曆呢。”
楊楠楠一聽，俏臉頓時漲紅了，有些羞澀道：“浩東哥···不好意思···我是有些黏你了···”
郭浩東趕緊搖搖頭：“傻丫頭，你不要這樣想。我非常跟你分享你的經曆。你也許不知道，當我連續兩晚都收不到你的信息，心裡就像缺少一點什麼，睡覺都不那麼踏實了。”
楊楠楠一愣：“難道我發信息時，你當時還沒有睡？”
郭浩東坦然的回答：“除了你的一條信息不是被我當時發現的，其餘的信息都是睡覺前就閱讀到了。”
楊楠楠詫異地望著他：“浩東哥，你怎麼睡得那麼晚呢？難道為了等我的信息嗎？”
郭浩東還不好意思向她坦白自己每晚都跟陳蘭蘭的互動，隻能點頭道：“自從看你的第一條信息，就讓我心潮澎湃。所以我每晚習慣等你的信息了。”
楊楠楠眼睛頓時泛紅了：“那你為什麼不給我回信息呢？”
郭浩東遲疑一下，隨即意味深長道：“我當然想給你回信息了，甚至想給你打電話了。不過，我擔心你會像我一樣，因為收到信息會失眠。其實，你每晚休息得夠晚了。我難道還忍心不讓你儘快休息嗎？”
楊楠楠又有些難為情了：“浩東哥···我的信息打擾你休息了吧？真是對不起。”
郭浩東伸手撫摸一下她光滑的臉頰，不由嗔笑道：“傻瓜，對於一個人來說，如果因為溫馨的回味而減少一些睡眠，那比酣然入睡就更愜意和幸福。”
楊楠楠的大眼睛又不禁濕潤了：“浩東哥···我其實很想在睡覺前看到你發來的問候···可是，我總是收不到，所以每晚都是在忐忑中入眠的。”
郭浩東一聽，臉色頓時一變：“楠楠，我不給你回信息，確實把影響你休息呀。其實，你還是累倒了。可你當時有什麼忐忑的呢？”
楊楠楠再也控製不住自己的感情，抽泣地回答：“我···我怕你知道我的‘過去’···就不打算要我了···”
郭浩東一聽，不不由脫口而出——“傻丫頭你咋這樣想？我也有‘過去’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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