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她把自己的頭割了

我不知道林薇薇是從哪裡得到這把鋒利的手術解剖刀，她的眼睛就這樣冷冷盯著我，原本一個熟悉的女同事變得十分的陌生，甚至我隱約對她產生了恐懼。

“林薇薇！你怎麼了？快醒一醒！”此時的林薇薇明顯不正常，我預感到這種狀態若持續發展下去將會很危險。

大吼之間，我直接衝出收銀台要奪過她手裡的解剖刀。

我敢發誓，這是我有史以來最快的速度，比起以前在大學足球場上奔跑更敏捷了無數倍，可我仍然遲了。

在我跳出收銀台的同時，林薇薇突然對我露出一道十分詭異的笑容，就在這一刹那間，我恍惚有種錯覺，林薇薇的臉發生了變化，變成了那晚突然消失的奇怪女人，這一刻她通過林薇薇的眼神向我蔑視，那笑容是在譏諷我的不自量力。

在她那譏諷的眼神中，我的身體仿佛被定格一般，麵前突然出現無窮的阻力，使我明明距離林薇薇不到半寸距離，卻仿佛相隔了千萬裡遠。當我的意識到危險來臨時，悲劇已經發生了。

隻見林薇薇攥著解剖刀的手飛快的舉了起來，橫在自己的頸前狠狠的抹了下去。

“住手！”

我歇斯底裡的大吼，林薇薇與我關係不深，但我不能眼睜睜看著她出事。

然而，這一切即使我拚儘全力也無法阻止。眼前的一幕終究成為了我一生的噩夢。

噗嗤！

真實的血肉切割聲就清晰的響在我的耳旁，緊接著一股熾熱的鮮血噴灑到了我臉上，入目之中，一片血腥。林薇薇的頭顱直接從身體上滾落下來，下半身僵硬的倒在血泊中。

她把自己的頭割了。

噗通！

我一臉茫然的癱坐在地上，腦海的思緒停在林薇薇舉著解剖刀割下自己頭顱的一刹那。

一個人需要多大的勇氣才能把自己的頭割下來？剛剛那一刀又是需要多大的力量才能做到如此乾脆利落？

是什麼讓林薇薇一個柔弱的女孩子會變得這麼瘋狂？

從林薇薇斷頸之處汩汩流出的鮮血很快把超市的地板染紅，望著她身首分離的屍體，我胃裡翻江倒海，忍不住捂著肚子嘔吐。不過，當我俯身的一刹那，眼角餘光看到的一個畫麵直接讓我心臟緊抽，腦袋幾乎要炸開一般，兩邊的太陽穴突突狂跳起來。

地上，她的頭突然緩緩升起，就像之前在監控錄像裡看到劉曉莉的死狀一般，那頭顱還不斷的滴著血，死不瞑目的雙眼正對著我，緊緊的盯著我看，帶來淹沒人心的陰森和恐怖。

我臉唰的一下變得煞白。

不等我做出回應，林薇薇的頭淩空轉向門口，自己慢慢的飄了過去。

頓時，我如同置身於千年寒窖之中，全身彌漫著刺骨的寒意。

雖然在監控錄像裡曾看到和眼前一樣的畫麵，但那畢竟是在視頻裡，而此刻，我身處現場，視覺和心理所受的衝擊完全不能用言語來描述，隻有無邊的恐懼在不斷的吞噬著我。

從林薇薇突然來到超市的一刹那，我就懷疑她的身體已經不受自己控製，而如今這一幕更證實了我的推斷，仿佛無形中有一個看不見的東西正提著她的腦袋一步步的往前走。

可是那東西在殺死她們之後，又為什麼要把她們的頭帶走？

盯著那林薇薇的腦袋漸漸飄出門口的頭顱，我心裡頭閃過一絲疑問，正是這道疑問讓我忽然間驚醒過來。

我徒然起身衝著林薇薇淩空移動的頭顱吼出一句林正英電影裡的台詞：“站住！你要帶她去哪裡？我不管你是人是鬼，不過人有人道，鬼有鬼途，你濫殺無辜便是違反人鬼兩道，一定會遭到天譴！”

我不知道哪裡來的膽子和勇氣，隻知道自己必須要阻止它，通過她找出所有謎團。

仿佛我的話起到了作用，林薇薇的頭忽然頓了一頓，然後回頭看著我。

也許你無法想象一個死人的頭顱懸空盯著自己是什麼感覺，但此時我真的感受到了，那種說不出的恐怖能讓你心神崩潰。

我勉強撐著發顫的雙腿，可就在我想繼續開口的時候，腦袋突然像被錐子狠狠紮了一下，而後雙目暈眩，身體噗通一聲倒下不醒人事，之後的一切我就全都不知道了。

第二天，我是被警車鳴笛和刑警勘察現場的拍照聲驚醒的。

睜開眼，周邊已經有很多警察在忙碌，昏睡的的時候我以為昨晚發生的事隻是自己一個冗長可怕的夢，可是當我醒來時第一眼看到林薇薇那具無頭屍體，寒意便不可抑製的蔓上心頭。

“你醒了？”

一名年輕男警官一臉不善的盯著我，看他的眼神明顯是把我當成了嫌犯。

我茫然的點了點頭，他拿出一個本子好似審犯人似的向我問道：“經過勘察，死者名叫林林薇薇，死亡時間在淩晨十二點到一點之間，今天早上我們接到群眾報案，當時超市裡隻有你一人昏迷在地，也就是說，死者被害的時候，你也在現場？”

看著這年輕警官淩厲的麵孔，我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並不是我害怕他的審問，而是如果我告訴他，昨晚林薇薇是被鬼上身，自己割了自己的頭，他會相信嗎？恐怕所有人都會把我當成瘋子吧？

一時間，我找不到好的說辭，隻得沉默對待。

年輕警官看了看我，眼神更顯淩厲，然後說道：“我們查過了，你叫蘇子陵，本是一家商貿公司白領，昨天卻突然辭職來到這家超市值夜班。”

“說吧，你的目的是什麼？我想正常的一個人不會願意放棄高薪白領工作而來到這家超市領一個月三千不到的工資吧？”

他看著我的眼睛，顯然認定我與林薇薇的死逃脫不了嫌疑。

麵對警察的詢問，我苦惱的抓了抓頭發，林薇薇死了，我是唯一在場的人，任誰看來我都有很大的嫌疑。

糾結了半天，我覺得我沒什麼好說的，於是搖搖頭，道：“不管你們信不信，人不是我殺的，我也是受害者。”

從男警官的表情裡我看得出來，他明顯把我這番話當成狡辯。果然接下來他就冷冷的說道：“你說你也是受害者，那麼凶手殺死林薇薇之後卻為什麼放過了你？還有，林薇薇的頭……在哪兒？”

男警官的語氣漸漸變成了質問。麵對他的步步緊逼，我驚訝的張著嘴，想不到更好的辯解，因為無論從現場還是動機來看，我都排除不了嫌疑。

就在我滿心苦惱的時候，一旁傳來另外一個警官渾厚的聲音，“小李，不用再問了，他說的是實話。”

說話的是一名身穿便衣的中年警察，他從收銀台裡出來，手裡拿著一個移動硬盤，道：“我看過超市裡的監控錄像並截取下來，他從林薇薇死亡之前就處於昏迷之中，不可能會是凶手。”

林薇薇死前我一直昏迷？

我傻眼了。

明明我親眼看到了林薇薇割下了自己的腦袋，而在我沿著她的頭追出去時才昏迷，怎麼這中年警察卻有另一番說辭？難道監控錄像顯示的是另一番畫麵？可他為什麼要截下來收到自己的硬盤中不讓彆人看到？

我怔坐在那兒，呆呆望著他們忙進忙出，直到他們將要收隊的時候，那位中年警察頗有深意的看了我一眼，向我遞了一張名片：“我叫江帆，市公安局刑偵大隊隊長，如果你想起什麼，或者有什麼疑惑的事情想問我，隨時給我打電話，包括……你看到和遇到那些奇怪的事情，我都可以為你解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