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〇八章 夜班收營員

2016-06-20 作者: 紅穀
第一〇八章 夜班收營員

我的話題轉折太快,董明月一陣愣神,興奮的情緒平靜下來,然後說道,“他是一個備受爭議的人,也是一個十分了不起的人。”

這個評價很高,我想起了當我試探周言,對周言說起我父親名字的時候,周言當時的反應。

我沉默著往前走了會,董明月也是沉默,沒有繼續往下說的意思。

到現在為止,我僅僅隻知道我父親的名字,在道門和玄學界他都是一個很有名氣的人,但因為他曾做過的某些事情,他又是一個禁忌人物,所有人說起他都會諱莫如深,周言是這樣,董明月也是這樣。

我想知道他的身份,他做過的事情,而不僅僅是彆人對他的評價。

“子陵,不是我不想跟你說,而是真的有難言之隱。而且……現在你知道哪些,對你真的沒什麼好處。”

董明月見我情緒有點低落,柔聲對我說道。

“明月姐,我知道你是為了我好,所以彆擔心我會有想法。對了明月姐,你這次來A市準備呆幾天?如果不忙的話,這幾天大家在一起好好玩玩?A市我比你熟,有幾個旅遊景點一起去轉轉吧?”

我再次轉移話題。

“我明天一早就要返回京城,先交了公差,把答應你的事情辦了。然後要去淮南一趟,辦點私事……以後有機會專門來A市遊玩,找你當向導,到時候你可彆嫌麻煩。”

董明月說前半句話的時候似乎有難言之隱,眉眼間有憂鬱,說到後麵,少見的半開玩笑的輕鬆語氣。

我沒有多想,問她明天一早幾點的飛機,我要起個早專門去送她。董明月拒絕,說是來日方長,以現在我們之間的關係,這些小事上反倒不必計較。

下了天橋,我招手攔了一輛的,女士優先,董明月先走,她回去她住的酒店。

互道再見,目送載著她的車輛遠去,我竟有不舍的感覺。

我打車回去住的地方,周言小雅他們竟然都不在。我先洗了個澡換身衣服,然後感覺沒什麼睡意,於是去往超市。

超市裡麵的玻璃門市開著的,外麵一層厚厚的棉簾子垂掛,我掀開簾子進去。

“歡迎光臨……額,歡迎老板,老板您好!”

收銀台後麵站著個很精神的小夥子,十八九歲的年齡,膚色黝黑,笑的時候露出兩排白白的牙齒,很是醒目,第一印象給人以好感。

這小夥子名叫胡貴,是農村娃,初中畢業後在家裡挖了兩年地,然後出來打工,他的第一份工作就是在大福超市當夜班收銀員。

胡貴個性淳樸,話不多,有點內向。最重要的市他膽子很大。

兩年多以前我上了茅山,孟老頭和郭美麗師徒倆幫忙照應超市,特彆是晚上。但超市二十四小時營業全年無休,郭美麗也有自己的工作,所以她幫忙照應也不是長久之計。

我離開之前和小芳合計過,多出點工資沒關係,要找個膽大的,最好市年輕力壯的小夥子來長期上夜班。

開出的工資夠吸引人,吸引來的人也多,但小芳一直都不滿意。我走後過了半個月的某一天,胡貴在超市裡外轉悠,吸引了小芳的注意力。小芳主動詢問,胡貴說想在這裡工作。

不知道胡貴哪點打動了小芳,這丫頭花費心思,培訓了他足足半個月,然後胡貴正式開始上夜班。

事實證明小芳的選擇是對的,胡貴在大福超市上班接近兩年時間,隻是每年過年年底請假半個月,其他時間幾乎都沒請過假。

在超市上夜班兩年,胡貴也沒出過事。

我剛一進來,他立刻起身問好,雖然性格有點靦腆,但這種認認真真的熱情樣,更容易讓人心生好感。

去年年底我從茅山回來,恰逢他請假回家過年,所以沒有見到。但聽小芳和郭美麗說起過他,她們對胡貴的評價都不錯。

“胡貴,我都跟你說過多少次了以後彆叫我老板,你就是不聽。對了,吃過晚飯了嗎?我準備叫外賣,給你也叫一份?”

胡貴連忙搖頭,聲音渾厚,“俺吃過了,也帶了飯來的。要是餓了放微波爐裡熱熱就中!老板你彆破費,買你吃的那一份就行!”

他是在心疼錢,一份外賣最簡單的也十多塊錢,胡貴覺得花這錢很冤枉。

我打電話給外賣,讓送幾個炒菜和米飯過來。然後找了個凳子在一旁坐下,跟胡貴閒聊。

“胡貴,你老家哪兒的?”

“老板,俺家是貴州的,離這兒老遠了!”

胡貴咧嘴一笑回答道。

“那你當初怎麼跑這麼遠來這兒了?”

“跟一個老鄉來的,結果他偏光了俺的錢,把俺丟在了這兒。要不是小芳姐收留俺,不對,要不是老板你的店肯用我,俺哪有今天!”

胡貴很勤勉,什麼事都搶著做,上班來得早,下班下的晚。夜班收銀員其實他隻用上班八個小時,但他每天實際上大部分時間都在店裡。

搬貨卸貨運貨,一些稍微體力點的活兒,掃地擦櫃台,一些簡單的事兒,他都乾的來。小芳也沒虧待他,除了原本準備給夜班收銀員開的高工資外,額外還有補貼給他。

現在的大福超市,胡貴儼然成了和小芳一樣的頂梁柱。

他對自己現在的生活感到很滿意,做任何事情都是帶著感激之心。一開始還有人覺得他傻,但久而久之,這裡跟他熟悉的每一個人都很喜歡他,這恰恰就是他的人格魅力所在。

胡貴幫了我的大忙,大福超市的夜班有他長期頂著,我可以更多時間做彆的事情。

“胡貴,彆妄自菲薄。你得到的都是你應得的。我比你大,你以後叫我一聲蘇大哥吧。再警告你一次,彆再老板老板的稱呼我!”

胡貴盯著我的臉看了好一會兒,然後眼睛亮亮的,發自內心的笑了。

“中!”

外賣用了四十多分鐘才送過來,這中間我們聊了很多,大多數時候都是我問胡貴回答。

胡貴生下來的時候母親難產死了,父親是木匠。在胡貴剛上小學的時候,他爸又討了個婆娘。

後媽是個潑婦,小胡貴將就著把初中讀完,然後在家種田。因為他那個當木匠的爸不準他出外打工,想要把木匠手藝傳給他。

胡貴他爸終究沒拗過自家婆娘,因為胡貴後媽給他生了個娃兒,也是男娃。

眼瞅著親生兒子快上初中了,胡貴婆娘不甘心自己的兒子也在村子裡那已經沒幾個學生的破學校讀書,鬨著要把小兒子送到鎮上念書。

胡貴隻能放下木匠活計,放下除草的鐮刀,放下手裡的鋤頭,然後拿著自己偷偷讚起來的幾百塊錢,跟著老鄉出來打工。

胡貴出來打工的目的是供弟弟讀書,給家裡掙錢,起磚房,給已經日漸蒼老下來,都快要做不動木匠活計的父親養老。

外賣送了過來,我又從貨架上找來兩瓶盒裝的老村長,找來倆杯子,招呼胡貴過來一起吃。

在我不停催促下,胡貴很不好意思的湊了過來,然後主動擰開酒瓶把兩個杯子滿上。

“蘇大哥,我敬你!”那種裝滿二兩多點的杯子,胡貴一飲而儘。他喝完之後基本沒什麼反應,很期待的眼神看著我。

我隻喝了小半杯,然後搖了搖頭,承認喝不過他,隨意就好。

倒是沒看出來,這胡貴年紀不大,還是個酒鬼。

胡貴撓了撓頭,“蘇大哥,俺是不是不該這麼喝?俺家玉米杆子自家釀的酒,我每次都這麼乾的。再說了,這城裡的酒也不夠烈,一口喝少了沒勁兒。”

聽到他的解釋,我還真不知道該怎麼回。於是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著閒話。

胡貴不好意思給自己倒酒,我給他滿上,讓他大膽的喝,兩瓶白酒被乾完不過半個小時時間,大半都進了胡貴的肚子。

這酒再怎麼度數小,喝一斤多下去多少有點反應。胡貴的臉本就黑,變紅的不明顯,明顯的是他說話多了。

我要的就是個這個效果。

隨便把狼藉的桌子收拾了一下,我跟胡貴已經勾肩搭背坐在一起,稱兄道弟了。

“蘇大哥,俺胡貴沒彆的本事,但俺敢說,我老子的木匠手藝都給學到了!這木匠活可有講究了,我跟你說……”

喝醉酒多話的人一般有個共性,就是喜歡吹牛。胡貴這個實誠人應該不會吹牛,他潛意識的選擇拿他最拿手的當做話題來說。

我連忙接過話來,“木匠活兒以後再說,以後你要是還想回鄉下安家立業,做個木匠倒也不差。胡貴我問你個問題……”

“蘇老板,你這話可就錯啦!俺出來打工遇到你和小芳姐這樣的好人,每天不累,還有那麼多錢拿,俺可不想再回去做木匠。”

胡貴話剛說完大門口處簾子動了,他立馬條件反射樣站起身來,一對夫婦剛進來,他的‘歡迎光臨’就喊了出來。

這對夫婦認識胡貴,笑眯眯跟他打了個招呼,然後挑選好東西結賬,然後出去。胡貴這才又做回我麵前。

“蘇大哥,俺好像喝多了點。影響工作啊!不過說好了,隻此一次下不為例,你彆扣我工資。”

胡貴甩了甩腦袋說道。

“行行,不扣你工資,不過你得回答我一個問題。胡貴我問你,你在超市上班快兩年了,有沒有遇到過什麼怪事?”

胡貴頓時睜大眼睛看向我,看他的眼神清醒了不少,人也變得緊張起來,“蘇大哥,咱不提這檔子事成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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