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年輕人有點不知好歹，態度上讓我很不喜歡。撞了我的車，沒事人似的。說話也很刺耳。
“阿景，你有點道歉的誠意行不行？”看得出來，小芳對這個年輕人很滿意。
小芳性格火辣，外向。麵對她有時候我都有種吃不消的感覺。這個林景能在兩人的交往中占據主動權，倒是有點本事。
我隻是希望，他的本事可彆僅僅是哄女人方麵。那樣的話，空有一副好皮囊，配不上小芳。
“小芳，些許小事而已，大家都是成年人，用不著這樣斤斤計較吧？你收拾一下，我先去倒車，外麵等你。”
林景出超市的時候，有意無意看了看我。
“蘇大哥，林景平時不是這樣的。他可能對咱們之間的關係有點誤會，所以有點衝。你彆介意……那啥，修車的錢我出，從我工資裡扣就行。”
小芳匆匆拿上包，然後說道。
“沒事，我還不至於這麼小氣。小芳，你這個男朋友是做什麼的？哪兒的人？”
“他是做生意的，外地人。我們交往沒多久，還沒到深入了解彼此生活的地步。”都說戀愛中的女人是盲目的，小芳也不例外。
我稱林景是她的‘男朋友’，小芳對此沒有意見，算是默認。問的多了，他下意識的回護對方。
“玩的開心點，在外麵注意安全。”我有些無奈，隻好這麼說道。
外麵喇叭聲響起，連聲催促，小芳說了聲拜拜，快步出去。
十點鐘之前顧客絡繹不絕，十點鐘後簡單打掃了下衛生，然後理貨。眼瞅著快到午夜十二點，超市裡麵的陰氣越來越重。
陰氣聚集，漏鬥狀的‘陰雲’出現，這是個倒著的漏鬥狀！
我看了下時間，今天是農曆十五號……
我不由得打起了精神，極陰之地的變化，今晚或許能知道些什麼。
我走過去把超市大門打開，然後靜靜坐在櫃台後麵。沒一會兒，頭腦有昏沉的感覺，腦袋灌了鉛一樣忍不住想趴下，上下眼皮子直打架，眼睛都沒辦法睜開。
我白天休息的夠好，自從上了茅山之後，這種瞌睡感已經不再有。偶爾閉關苦修，三五天不睡覺，用打坐運氣來替代睡眠，也不會有瞌睡。
這種瞌睡感，不是生理上的瞌睡，而是受到一種莫名力量的影響。
迷迷糊糊之中，我聽到嘈雜的聲音，半夢半醒的狀態，就像是到了菜市場。
一股冷意從我識海之中爆發，刺激的一個機靈，完全清醒過來。
針眼一看，視線先是有些模糊，見鬼識靈的能力主動開啟，眼前一花，隻見超市裡麵滿是‘人’。
那些不是‘人’，是鬼。大福超市的農曆初一十五，一群鬼都會進來這裡。
我看不見它們的時候，它們也視我如無物。但當我能看到它們的時候，它們也能覺察到我的存在。
“咦？……熟悉的味道，是這兒的老板！有一陣子沒見了。”
“彆去招惹他！他現在好像變厲害了！”
“快拿走咱們應得的，立刻離開這裡，彆惹人家不高興了，可就糟了！”
“……”
一群鬼嘰嘰喳喳吵鬨個不停。
有一個披散著頭發的藍裙女鬼卻和其他鬼不同，飄蕩過來，小心翼翼湊向我，“這位大哥……胡貴呢？他以後還會來這兒嗎？”
藍裙女鬼體態婀娜，看不清楚長相，但聲音嬌柔，媚到了骨子裡，雖然是鬼，但沒有那種陰森森的氣息。
我從她身上，察覺到了胡貴的氣息。
我隱約猜到了大‘病’一場的原因，不出所料，就是拜這個女鬼所賜！
“你害他還不夠？想他死才甘心？”
我氣息外放，強橫的力量將其禁錮。超市裡其他的鬼見我動了手，慌亂成一團，紛紛奪路而逃。
有部分還在超市四處晃蕩找什麼東西的，雖然畏懼我，但並不甘心就此離開。
“這事兒跟你們沒關係，拿走你們想要的東西，趕緊滾蛋！”
它們的存在，有其特殊的意義。來到這裡，也有特殊的原因。自從鬼契完整後，有關極陰之地的一些事情，我即便還不知曉真相，但遇事總能有所明悟。
“不……不是這樣的，阿貴是好人，我對他沒有壞心。”
藍裙女鬼驚惶的聲音，泫然欲泣，連忙解釋。
我冷笑一聲，“少來這一套！人鬼情未了的戲碼，我可不會相信！”
這群鬼殺不得，但敲打敲打它們，讓它們老實些，還是可以的。
一道氣勁激發，沒入藍裙女鬼額頭，它發出了一聲極為淒厲的尖叫聲，然後軀體變淡了不少。
“能不能……再讓我見胡鬼一麵？”
每逢初一十五進來超市的鬼，所處的狀態都很特殊。它們有著鬼的形體，有著人的意識和智慧。這時候的它們，可以當成人來看待。
我有些詫異，這個藍裙女鬼沒有求饒，好像不怕死。執念就是再見胡貴一麵？
“是你吸了他不少的陽氣吧？所以他才會變成那副鬼樣子，差點被你害死！”
“我不是有意的……真的不是有意的！有一種力量控製了我，我擺脫不了，我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麼！胡貴…我們是真心的……”女鬼很執著的說道。
天底下最荒誕的事情莫過於此，這種缺了一魂的小鬼，竟然也會對人產生感情。
我臉色陰晴不定，因為我隱隱察覺到，有些不好的事情好像正在發生，而且失去了控製。
快速奔跑的聲音由遠及近傳來，一個人衝進了超市。竟然是幾天都不見人影的胡貴。
胡貴背著包，風塵仆仆的樣子，“蘇老板，我回來了！這裡交給我就行，您回去歇著吧！”
胡貴看不到我麵前正飄著一個女鬼，他也看不到，不斷有鬼從他旁邊經過，飄出超市。
人鬼殊途，這藍裙女鬼，是怎麼跟胡貴勾搭上的？
“你這幾天哪去了？”
我問道。
“蘇老板，俺回老家了一趟，回去看了俺爹媽。”胡貴笑的有些勉強，目光四下張望，心思很亂。
“這麼急著趕回來，累壞了吧？今晚先回去休息休息，明天你再上班。”
胡貴頓時急了，“蘇老板，俺不累。你就讓我上吧。”
我頓時變得嚴肅起來，“你趕得這麼急，是急著想見誰吧？胡貴，你應該知道它是什麼來頭，還敢跟它攪在一起，不要命了是吧？！”
胡貴嚇得身體直打顫，“老板……您都知道了？我……我真沒法跟您開口。我也知道自己不對，但就是控製不住自己！真要死在她手上，我也甘心了！”
我收斂心神，一道至陰的力量延伸出來，沒入女鬼體內。隻見它的軀體變得凝實，然後出現在我視線之中。
不是‘見鬼識靈’狀態下的看見，而是實打實的看到。借助一道至陰之氣的力量，我讓它暫時顯化形體。目的是為了讓胡貴和它能夠彼此看見。
“人鬼殊途，我不管你們從前是怎樣的，今天之後，你們不得再糾纏不清！”
我冷冷給胡貴下了最後通牒，從未有過的嚴厲口氣。然後緩步走出超市。
我直接回了住處休息，第二天天色大亮，快六點的時候，我又去了超市。
胡貴意誌有些消沉，垂頭喪氣的坐在櫃台後麵。櫃台上放著兩瓶空了的二鍋頭。他雙眼滿是血絲，一整晚都沒合過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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