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肥胖男子還要說什麼，我搖了搖頭不再理他，手指輕彈，之前幾分鐘說話的功夫布下的暗手觸發，然後轉身進了超市。
“兄弟們，咱老吳的話人不聽，隻能靠你們了，都給我進去，進超市裡麵去！”那肥胖男子見軟的不行，準備來硬的，招呼了一聲，當先向超市大門方向走過來。
今晚是農曆十五，月色很亮，很美。不知道從哪兒飄來了一朵烏雲，逐漸將那輪明月給淹沒遮住，分分鐘功夫，天色突然暗了下來。
一陣微風刮過來，在這燥熱的夏天，竟帶有十足的冷意，那是直接滲透到骨子裡的寒冷，陰冷！
那肥胖男子隻是往前走了兩步便停住，一群乞丐圍了過來，聚成一團，也都傻了一樣站在那兒，足足十幾秒時間，就像被施展了定身法站在那兒泥塑一樣。
“都咋了？這是中邪了嗎？”
“特麼的，咋感覺有些嚇人呢？可彆再出事，這熱鬨不能看了，走，走。回家睡覺去！”
“等等……你們看，看他們的眼睛！”
圍觀的閒人三三兩兩聚在一塊看熱鬨，以那肥胖男子為首的眾多乞丐們的‘異狀’讓他們議論紛紛。
那個‘吳總’還有他手下的那群乞丐，雙目空洞無神，丟了魂一樣。
他們的確丟了魂，大福超市是我的地盤，在這裡即便是淩無影都不敢撒野，對我有所忌憚。這群鬨事的家夥與我而言，並不是什麼大麻煩。
淩無影給我找的這個‘樂子’，是純粹給我添堵，我處理這個麻煩的手段很粗暴，直接動手，小懲大誡，嚇走他們！
對方不講規矩，我又何必一忍再忍？今晚我還有很多要緊的事情處理，沒時間再浪費了。
“鬼……鬼啊！”
三分鐘後，那肥胖男子吳總先發出一聲淒厲的慘叫，從丟魂的狀態中清醒過來，他身後那些乞丐們個個都瘋了一樣神經錯亂，大哭大叫，四散奔逃，不敢再在這個地方停留。
一個簡單的招魂陣法把這些鬨事的家夥魂魄給暫時拘禁，直接引往了後院空地，那群極陰之地的惡鬼地盤上。
那小劉警官隻是‘看’到那群鬼，陰陽相隔之下，還被嚇得不輕。而且他的意誌力夠堅定；這些乞丐們哪裡經過這種陣仗，短短幾分鐘時間被那些惡鬼欺淩的夠慘。
“你……你不是人，你不是人！”那肥胖男子兩腿直打顫，忽然一股尿騷味傳出，我皺眉往後退了幾步，對失魂落魄的胖子發出最後的警告，“滾吧，再敢來這兒，就不止是被‘它們’咬幾口了，它們會咬下你身上的每一塊肉，然後一口一口的吞下……”
噗通！
肥胖男子直接跪倒在地，狠狠磕了幾個響頭，然後上車，歪歪斜斜的把車開上街，一腳油門下去，飛馳而去。
外人看來，大福超市的熱鬨來的快去的也快，而且頗有些莫名其妙的味道。
進入超市之後，我讓小芳先回家，安排胡貴出去轉一轉，買些夜宵回來。超市裡麵隻剩下我一個人。
不過一刻鐘，真正的麻煩找上門。
“蘇子陵，你好大的膽子！竟然違反協定和規矩，對普通人下手，你該當何罪？！”人未至聲先到，聲若雷霆，十分霸道。
龍虎山朱天師身著道袍，闖入超市。
“朱天師，怎麼就你一個人來？孟老還有老鬼前輩呢？”我淡然的開口，說道。
“本天師是來拿你問罪的，何須出動他們二位？蘇子陵，我不與你廢話，你束手就擒吧！”
這朱天師倒也直接，一進來就要拿下我，而且吃定了我的樣子。
“朱天師，你說的話我怎麼一句都聽不懂？什麼協定？什麼規矩？還有，你又有什麼權利管我？”
見我質疑他的權威，朱天師大怒，話語脫口而出，“本座身為極陰之地的看守者，對進出此地的修者有絕對的監督權和執法權，即便是你蘇子陵也不例外……”
“朱天師，前天晚上和昨天晚上超市裡麵死了兩個人，你不會不知道吧？我想問問你，那時候你人在哪兒？怎麼就沒見你行使你所謂的監督權和執法權？”
那朱天師惱羞成怒，“黃口小兒，你沒資格在我麵前指手畫腳，既然你冥頑不靈，我便親自動手……”
朱天師腳踩罡步，須發根根直立，氣勢衝天而起，攪動超市裡麵的陰氣，他一掌向我拍擊過來，沒有絲毫花哨。
元嬰大能修者出手，舉手投足之間有著莫大的威力，他們的手決動作悄無聲息間便完成、咒語不需要念出口，心動咒法生。符籙這種輔助性的外物使用的少了。
“朱天師，你們龍虎山自詡名門正派，這種自己打自己的臉的事情少做為妙。忘了正邪兩道的協定嗎？還是說你龍虎山已經決定，完全不顧規矩的胡來？”
一個聲音這時候從門外傳來，隻聽到聲音，不見其人。
“皇甫老魔！”
朱天師在那個聲音響起之前就有所察覺，急忙罷手，雙目如電向門口方向看去，麵色驚疑不定，還有著意外。
“真是可惜啊……”
我沒想到皇甫老魔會插一杠子，原本計劃的一招後手沒機會用出來。
“蘇小友，約定的時間快要到了，老夫倒沒什麼，另外那位小友恐怕沒那個耐心等人……”皇甫老魔的聲音繼續傳來，是對我說的。
“皇甫老魔，這裡可不是你該來的地方！”那朱天師有所忌憚，喝道。
“笑話！你能來我就不能來？彆忘了，是你龍虎山先破壞的規矩！真是夠諷刺，你們正道中人定的規矩，最後反倒要老夫來提醒你們。朱天師，你們有些過分了啊！”
皇甫老魔的聲音高低起伏不定，無法確定其具體的位置。
“好，好一個蘇子陵，你身為茅山弟子，竟和邪道鬼修同流合汙，坑瀣一氣！你等著瞧！”
朱天師又一次‘過線’的舉動未能得逞，氣急敗壞，臉上有些掛不住，留下一句威脅的話，出門離去。
我驅車前往鬼寨，副駕駛上坐著一人，陰無暇。
“蘇子陵，我能感覺到她，是她本人來到了這裡。”
到鬼寨還有大約二十分鐘車程，一言不發的陰無暇打破平靜，冷淡的語氣道。
我隻是嗯了一聲，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你打算怎麼辦？”
我搖頭，歎了口氣，即將見到朝思暮想的小晴，我心中有些激動，但更多的竟然是沉重感和忐忑。
陰無暇冷笑，“她最主要是衝著我來的，你打算怎麼辦？”
同一個話，問的是兩個截然不同的問題。
“老實說我不知道，先見到她再說吧。”
“她想要恢複‘完整’，要吞噬我。那不屬於我的‘記憶’，還有屬於我的意識，以及我所有的一切，都會消失。對我來說，那是徹底的死亡！你竟然跟我說你不知道？！”
麵對死亡，陰無暇無法坦然，她的情緒有些激動。
“還有沒有彆的辦法……”
我的話被陰無暇打斷，“縱使有彆的辦法，她會聽你的嗎？蘇子陵，你其實已經有了決定，準備放棄我，準備送我去死，對不對？”
我唯有沉默。
“我告訴你，即便我被她吞噬，她的‘記憶’找回，她也永遠不再是以前的那個孫晴！蘇子陵你醒醒吧，你的孫晴早在兩年前就已經死了，她再也不會回來……”
“你給我閉嘴！”
我一腳刹車猜下，一個急刹後把車停下，“你走吧，這趟不要跟著我了！”
那柄一直被我貼身收藏的玉如意被我拿出來，丟給了陰無暇。
陰無暇麵現錯愕之色，“你……你什麼意思？”她還有些緊張。
“我什麼意思你應該很清楚，陰無暇，再與我待在一起，你會很危險。你還是走吧。”
“我……我能走到哪裡去？”
我擺手製止了陰無暇既然往下說，“你早就能脫離鬼契而存在，前幾天的極陰之地之行，你擺脫了鬼契的桎梏，那是你最大的收獲，不是嗎？”
“你早就知道了？”陰無暇沉默了幾秒，目光有些閃爍，竟然不敢正眼看我，問道。
“你應該知道的，上次極陰之地之行，我收獲最大的不是實力的提升，對鬼契的掌控和了解更多，知道的也就越多……”
陰無暇被打上了鎮魂符，隔絕了它的氣息，現在的她才能算作是一個真正獨立的個體。鬼契仍然能夠限製她，但隻要我不去刻意操控，她便是自由的。
她已經可以脫離鬼契而存在，可以不再受製於距離。
“蘇子陵，你讓我很難堪知道嗎？”陰無暇歎息一聲，說道。
挑明了這一點，陰無暇的確很難堪。她本可以天高任鳥飛，卻仍舊裝作什麼都沒發生過，一直待在鬼契之中，停留在我身邊……
我不願意去深究她這麼做的理由，但不能無視她的自尊。這個默契被打破，我們之間有一層始終無法掀開的窗戶紙，要麼被戳破，要麼被一堵無法鑿穿的石牆加固……
“我不想你死。”我給出了理由。
一陣陰風刮過，副駕駛座上的倩影已經消失不見。陰無暇走了，不知道為什麼，我的心裡竟然有點空落落的感覺。
穿過那片熱鬨的農家樂山莊，再翻過一個山頭，鬼寨的幽幽燈火印入眼簾。
我把車停在上次停車的地方，然後走入那鬼氣森森的寨子。
還是上次見過的那個管家模樣的中年人，“蘇先生您來了，裡麵請。”
櫃台後麵蜷縮著一個老嫗，低著頭看不清楚她的臉，但從側麵所看到的輪廓，卻隱隱有些熟悉。我沒有去多想，因為那中年管家已經推開了直接通往皇甫老魔宅院的大門。
我邁步走了進去，眼前一花，再睜眼的時候便看到了一個人的背影，我的眼淚頓時流了出來。
“小晴……”
Copyright 2024 樂閱讀lreads.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