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蝶沒有再回過竹樓,我返回住處,沒一會兒,有苗女前來傳消息,木蝶請禾苗過去一趟。小冉仍舊昏睡,整個人明顯消瘦下來。
一直到晚上禾苗都沒回來過,在這冬木寨,我並不擔心她的安全,說起來,我帶著小冉來這裡的原因,禾苗和木蝶之間原本私交就不錯。這幾天反倒她們倆沒什麼交流,那是因為木蝶明顯在我身上花了不少時間和功夫。
從下午開始,冬木寨的百多戶寨民們明顯的忙碌了起來,有的外出尋找救治小冉所需的藥材,有的準備一些祭祀之物,器皿和肉食等。
冬木寨的大祭司傳位儀式,是幾十年一遇的大事,大祭司徐嬤嬤宣布消息如此倉促,整個寨子的人,都忙得不可開交。
就連竹樓裡麵原本服侍木蝶的幾個苗女,也都各自去忙活。
到晚上,接到徐嬤嬤任務尋找各種藥材的人陸續來到竹樓,堆滿了一個竹框的藥材,大部分我都沒見過。
約莫午夜十二點的時候,木蝶帶著禾苗回到竹樓,也不知道木蝶跟禾苗說了什麼,那丫頭看我的眼神怪怪的。
木蝶回來之後,沒跟說一句話,而是拿起那筐藥材,叫上禾苗幫忙,去熬製藥湯。
天色微亮,第一遍雞鳴聲響起,大祭司徐嬤嬤拄著龍頭拐,無聲無息到來。
“小姑娘中的是五毒寨的三重蠱毒,金蠶蠱、銀貂蠱和毒蛤蠱。冰蠶蠱能夠壓製的,是三種蠱毒之中最厲害的一種——金蠶蠱。這個時間段,毒蛤蠱和銀貂蠱的蠱性最弱。是最合適的時間。”
我對蠱術蠱毒的了解並不多,但一些最基礎的東西還是了解的。蠱有死蠱和活蠱之分,這三重組蠱,介於死蠱和活蠱之間,有著活蟲的特性和本能。
牽一發而動全身,若是誘發了蠱毒,除了我給小冉準備的一條不是退路的退路之外,她死定了。
那條退路……不到完全喪失希望的最終時刻,我絕對不會去考慮的。
徐嬤嬤身上的死氣越來越重,因為鬼契對陰煞之氣特彆‘敏感’的原因,我能夠感知到。徐嬤嬤為了掩蓋這一事實,身上時刻散發出一種濃鬱的藥草氣。
“小蝶的冰蠶蠱成功了嗎?”我問道。
徐嬤嬤點頭,僵硬的臉上浮現微笑的表情,“要多謝你,我冬木寨的冰蠶蠱才得以繼續傳承下去。小蝶的收獲,也遠超預期。你那個法子,的確是好。”
昨晚我差一點就被木蝶給強行那啥,借助鬼契之力,木蝶的冰蠶蠱當時所吸納的力量,比那所謂的陰陽交泰之氣強上不知多少。
想到昨晚之事,我心中起了波瀾,深吸一口氣把雜念驅除,“嬤嬤,勞煩您了。”
徐嬤嬤道了一句不用客氣,然後往樓上小冉的房間走,突然問了一個問題,“子陵,那丫頭體內的三重組蠱對五毒寨而言也是難得之物,竟然會用在那丫頭身上,原因是什麼?”
胡小冉的魂魄因為某種變故,後天增強過,魂魄強大的她,對鬼物的免疫能力超級強大,這或許是她唯一的特長。
五毒寨的人為什麼會在小冉身上下蠱,之前我的猜測是與我有關,特殊部門某些卑鄙人物知曉我跟胡小冉之間的關係,所以以下蠱這種下作手段來威脅我。
但後來,那陰陽手大叔來到大福超市,見過孟老頭,並指出給小冉解毒的藥丸有問題後,孟老頭怒發衝冠,那種憤怒,極為反常。
胡小冉身上,一定還存在彆的什麼秘密,是她自身的秘密,還是被人當做棋子圖謀著什麼,總而言之,小冉的安危,乾係很大。
“嬤嬤,小冉的身世有些可憐……她的魂魄強大,是個可造之材。還有就是,現在的她很可能已經淪為彆人的棋子。具體的原因,我也不知。”
我實話實說,也跟了上去。
大祭司徐嬤嬤進門,我剛也準備進去,門從裡麵打開,木蝶出現在我麵前,擋住了我的路,麵無表情。
“小蝶,辛苦你了。”
熬製藥湯花費了不少功夫,木蝶忙碌了大半夜,的確辛苦。
“無關人等,不準進去!”木蝶冷冰冰的。
“我不放心,就在一旁看著,或許有什麼幫得上忙的地方……”
木蝶譏嘲的冷笑,“你是想一飽眼福麼?”
“什麼意思?”我有些摸不著頭腦。
“我們熬製的湯藥,是用來給那丫頭泡澡的,你非要進去,不就是為了看光她的身體?蘇子陵,你真不要臉,好色到了這種地步……”
木蝶轉身進屋,然後彭的一下直接關門,把我攔在外麵。
我摸了摸鼻子,尷尬下樓。
木蝶這是故意找茬,借機發火來著。跟一個生氣的女人講道理,基本是無用功。本著不與其一般見識的想法,我在一樓一直等著。
一股濃鬱的藥味兒傳出,還有嘩啦啦的水聲,徐嬤嬤和木蝶低聲說話的聲音,過了約莫半小時,樓上的門開了,禾苗下來。
這小丫頭光潔的額頭上全都是汗,俏臉通紅,身上還有濃鬱的一時半會不能發散的藥味兒。
“苗苗,情況怎麼樣?”
我問道。
“蝶姐姐已經開始用蠱,有徐嬤嬤在,不會有問題的。蘇大哥你放心就是。”
歇了一會兒,我跟禾苗一起等待。
天邊泛起了魚肚白,即將天亮,禾苗幾次三番欲言又止,想是要問我什麼,但鼓不起勇氣來。
“苗苗,你想說什麼?”
我看著都忍不住為她著急,直接問道。
“啊?……沒…沒什麼!”禾苗頓時臉紅,結巴了幾句。
見她這模樣,我大概明白了她想問什麼,不外乎是八卦,我跟木蝶之間的關係。
“蘇大哥……你對蝶姐姐是認真的嗎?”
女孩子的某種天生技能——八卦戰勝了她的羞澀,終於還是給問出來了。
“我跟她之間是清白的,你可能誤會了……”
“可是…可是你跟蝶姐姐都洞房了,她已經是你的人,按照寨子的規矩,哪怕蘇大哥你死了,她也不能再嫁給彆人……”
我臉頓時一黑,什麼叫哪怕我死了?這丫頭還真是什麼話都說!
“那隻是權宜之計,我們沒有發生那種實質性的關係……”
“蝶姐姐說,你看光了她的身子……你碰過她,對不對?”
我心裡頓時發悶,被這句話堵的!這讓我怎麼回答?
沉默就意味著默認,禾苗看我的眼神發生了微妙的變化,“蘇大哥,你可不能始亂終棄!如果你敢對蝶姐姐不負責任,你就會成為我們整個苗寨的敵人!”
我隱約間感覺到,自己好像是上了賊船,被人給‘算計’了一把,即便是當麵把話給說清楚了,但好像也隻是想當然的單方麵覺得,我擺脫了冬木寨姑爺的這個身份?
不然的話,木蝶為什麼會給禾苗說這些?
“苗苗你還小,有些事你不懂。”
“哼!總之蘇大哥你不能當個負心漢!”
我頓時無語,就著這個話題跟禾苗糾纏下去沒什麼意思,乾脆不說話了。
天色大亮,有縷縷初陽透過林蔭的縫隙,照射進閣樓,樓上的門被推開,木蝶攙扶著徐嬤嬤,顫巍巍下樓。
我連忙起身迎了過去,徐嬤嬤臉色沒有任何變化,甚至一滴汗都沒有出,但她身後的木蝶,整個人從熱水裡麵撈出來似的,一臉疲憊,身體虛弱,走起路來腳步都是虛浮的。
徐嬤嬤的氣息不穩,之所以表麵上看上去一切如常,是因為她的身體是‘死’的。壓製小冉體內的蠱毒,出力最多的,還是徐嬤嬤。
禾苗上前,替換木蝶,扶著徐嬤嬤。
“子陵,幸不辱命。已經成功壓製了那丫頭體內的金蠶蠱毒,讓小蝶帶你去看看那丫頭的情況,她要不了多久就會醒來。”
“多謝嬤嬤,多謝小蝶!”我大喜,連忙客氣道。
徐嬤嬤點了點頭,示意禾苗扶著她下樓,我看向木蝶,木蝶冷哼一聲,當先進去。
屋裡麵的藥味刺鼻,床榻上躺著的小冉,臉色少有的浮現紅暈,氣息平穩,睡的很香甜。
熟睡和昏迷是兩種截然不同的狀態,一種是病態,一種是健康的休息和放鬆。
“她醒過來之後,不宜過度運動,不宜勞累。最好是多睡覺,不能受刺激。金蠶蠱蠱毒雖然被壓製,短期內不會發作,但組蠱的平衡已經被打破,毒蛤蠱和銀貂蠱兩種蠱的毒性,可能會間歇性的發作,她隻能硬扛過去,不能有任何外力去乾擾。”
木蝶冷聲道。
“怎麼會這樣!”我失聲道。
“這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如果不是我和嬤嬤對金蠶蠱毒進行了壓製,下一次她醒來,就是死期!另外兩種蠱毒發作時間不定,但短期內都要不了她的命!你需要儘快對另外兩種蠱毒進行壓製,最後拔除!”
剛才失態,木蝶的語氣更冷了,我連忙道歉。木蝶並沒有就小冉的事情多說其他,而是直接轉移到另一個話題。
“蘇子陵,幾個小時後我就要繼承冬木寨大祭司的位置了,你……如果需要對咱們的關係進行澄清,現在跟我明確的提出來,這是最後的機會。”
“我覺得,咱們沒必要鬨得那麼僵。總還是朋友的吧……”
如果我真明確提出來,那就是絲毫不留餘地的傷人心了。
“你彆總是一副吃虧的樣子!蘇子陵,你雖然名義上是我的丈夫,但我不需要你承擔這個名義任何的責任!”木蝶道。
“我明白,木蝶,對不起……”
這個對不起,不涉及到情感上的孰是孰非,而是作為一個男人,在這種尷尬和特殊的情況下,所必須表現出的一個姿態。
“最後一個問題,嬤嬤是不是快死了?”
木蝶是徐嬤嬤身邊最親近的人,徐嬤嬤隱藏的再好,一些蛛絲馬跡上,也隱瞞不了她。木蝶這麼問,應該是有一些發現,並且有了一定的心理準備。
“是的。”我給出了肯定的回答。
木蝶嬌軀僵硬片刻,然後露出淒然神色,委頓倒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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