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傷心，離去

似夢囈般的聲音響起，雖細若蚊蟲，但是卻像一道看不見的絲網，牢牢的網住了那欲要再次離去的腳步。

葉天華身子一僵，耳邊已經聽到了雪兒壓抑的喘息聲。輕輕的，熟悉的腳步聲終於臨近，葉天華的身子就像繃緊的弓，一動也不敢動一分。因為他怕，他怕回頭時，會再次說出一些另她傷心的話語，這個世界上，若問他最不願意傷害的人是誰，無疑，正是已經走到身後雪兒。

葉天華的臉色有些發白，攏在袖袍下的手早已攥的指尖發白，“雪兒……”沙啞的聲音剛起，突然，那緊繃的身子猛地一震，隻覺得自己的腰身，被一雙嬌軟的手臂，橫穿自己的身子，竟然從後摟至前方。

“雪兒……你做什麼？快放手。”葉天華心中突然有些慌亂起來，可是越是如此，身後的人兒卻越是用力纏緊了那偉岸卻不失精壯的軀體，一張精致清麗絕色的小臉，已經深深的埋在了葉天華的後背。

“夫子，你的心裡，難道真的隻是把雪兒當成你的學生嗎？雪兒的心，難道你真的就不懂嗎？”深吸一口氣，雪兒終於再也忍不住的，帶著一絲控訴和委屈，哀怨的說著，那出口的話語，就像一道驚雷，哢擦一聲，終於打碎了那牢牢的橫在師徒二人中間的那道牆。

“雪兒，夫子……夫子隻是把你當成孩子，你現在還小，將來一定有比夫子適合你的男子出現，夫子將來必然……”必然要離開這裡，況且夫子身上的暗傷，還有那莫名小獸所說的無色城，還有黑暗之海，都是這大陸上，與移天宗並駕齊驅的宗門。

想要去那裡取得克製身上黑暗之氣的功法，勢必登天還難，夫子怎麼能夠讓你冒險！你馬上就與青梅竹馬的表哥相遇，你們年齡適中，夫子……夫子不能自私的霸著你，不能再這樣下去了。

“必然怎樣？夫子想說的是將來必然要回你的山門嗎？那雪兒跟著夫子走好了！老爹好老媽有九個哥哥侍奉著，不差雪兒一概，雪兒願意跟著夫子一起離開這裡，隻求夫子不要扔下雪兒！雪兒從前小，什麼都不能做！可是現在雪兒已經長大了，已經馬上就可以跟夫子在一起了，夫子，你難度這些年不是再等雪兒長大嗎？！”

夫子，雪兒已經說得這個地步了，難道你依然不肯接受雪兒嗎？！雪兒偷偷的攥著自己的衣角，心裡忐忑至極的看著一動不動，眼裡全是漠然的葉天華。

那一雙明明前一刻還是燦爛明媚的大眼，此時早已泛起濃濃的霧水，可是卻倔強的不肯讓它流下來，而是臉色蒼白緊咬著自己的嘴唇，死死的看著就這麼的看著他，生怕遺漏了一絲一毫的情緒。

這樣的雪兒，是葉天華從來沒有看見過的，看著那眼眶通紅，卻硬是憋著不肯流一滴淚的人兒站在自己的麵前，葉天華的心，卻越來越往下沉。

原來，有些事，有些情，早已在他們不知不覺中，深深的刻入了對方的心中，這樣的雪兒，早已不是當初那個步伐蹣跚的小女孩兒，此時在這雙泫然欲泣的眼裡，竟然承載了那麼多的痛苦和害怕，還有那些許的不確定。

這，不是他想要的，更加不是他想要看到的樣子，他的雪兒，從來都是神采飛揚的，從來都是古靈精怪刁鑽頑劣的，他可以允許她的壞，她的任性，她的胡作非為，她的一切一切的壞，可是，絕不是現在這個眼裡盛滿了痛苦，眼中全是委屈的人兒，不是這樣的，不可以是這樣的！難道這一切都是自己給她帶來的嗎？那他到底都做了什麼！！

葉天華看著雪兒眼裡的委屈，和那強忍著的眼淚，心裡突然翻起了滔天駭浪，“不，不是這樣的！不是這樣的！雪兒，你不可以這樣！你不可以這樣！”仿佛中了魔咒，葉天華突然臉色煞白，一抹黑氣再次從臉上升騰而起，邪魅的氣息毫無任何預兆的出現，而雪兒卻在此時，低下了頭，沒有看見葉天華突然變異的臉孔。

此時她的腦海了，全是葉天華那一聲聲的不可以，滿心的希望，片片破碎，原來一直是自己單相思呢，原來自己在夫子的眼裡，一直隻是一個學生，一個學生啊！聽著頭頂上傳來的極力強忍的喘息聲，夫子應該煩死自己了吧，會不會氣自己，惱自己？不過這樣的學生，天天覬覦自己的夫子，也確實讓人喜歡不起來吧，嗬嗬，自己都有點討厭這樣的自己了，何況是彆人呢，夫子，是天上的謫仙下凡，淩雪兒，你太異想天開你太不知羞恥了！雪兒的心痛的已經窒息，宛如被刀割成碎片，讓她再也無法繼續站在這裡，站在這裡，惹眼前這個神仙一般的男子不快了。

“夫子，雪兒知道錯了，以後再也不會煩夫子了。”說完，猛地轉身朝著淩雪樓外跑去。葉天華看著那顫抖的背影，抬起了自己的手臂，可是腦海裡似乎想要炸開的狂躁，讓他不得不再次抱住自己的頭顱，緩緩的蹲了下去。

而前麵跑到門口的雪兒，突然止步，讓已經蹲下身子的渾身抽搐的葉天華眼裡泛出了一抹晶亮，似希翼，似矛盾，兩種情緒交相出現在那已經變得血紅的雙眼，最後，當那希翼終於壓下矛盾，緩緩的抬起頭看向那已經停下的身影時，突然，隻聽見雪兒顫抖的聲音，幽幽傳來。

“雪兒知道夫子一直當雪兒為不懂事的小孩子，既然夫子想這樣，那就這樣吧，一日為師，終身為父，從今以後，雪兒隻拿夫子當長輩來看，絕不會再有其他起那讓夫子為難，討厭，煩躁的心思了。”

說完，頭也不回的飛奔而去。葉天華聽著那顫抖的話語，啊的一聲，倒在地上，那雙血紅的雙眼，緩緩的流下了兩行熱淚。兩行血紅色的熱淚。

四大護衛聽見動靜，從四周冒了出來，當看到葉天華倒在地上，渾身全是詭異駭人的黑氣時，四人嚇得臉雪白一片，撲了上去。

而魔音早已拿出了他魔笛，吹響了那可以安定人心的曲子，冷月及幻影和千手三人分彆扶起葉天華，分三個方向，發出透體白光，為葉天華驅離那滿身的黑暗氣息。

這一切，雪兒全然不知，而就在次日的清晨，葉天華臉色雪白的躺在淩雪樓裡的時候，淩府上下卻早已混亂不堪，因為雪兒，再次離家出走了。

站在葉天華的房間外麵，冷月臉色無比難看的拿著一封信，眼裡全是糾結與為難。小祖宗，你知不知道，你這一走，讓主子好不容易壓下去的黑暗之氣，會越發不可收拾啊。唉，希望幻影能夠截住她的腳步，否則，這天，恐怕要塌了啊。

怎麼辦，是交，還是不交？冷月的臉越發的冰冷了。